安娜走在莉莉前面,昏暗的舱室里,莉莉只能看到她晃动的棕色大波浪长发。
进到小小的“女生舱室后”,安娜一边把一个箱子腾空一边对莉莉说:“日常工作的话,无非就是些洗洗刷刷之类的,每天去找约翰叔叔集合,然后他会随便乱划分一堆人安排工作。虽然每个人都有编号,按照上传顺序来,你的话,是37号。”那就是说,不算上有职位的人,光是水手就有37人,莉莉在心里盘算着。安娜继续说道:“船长是一号。”哦天呐,看见莉莉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安娜解释到:“海盗船不同于其他,每个人的地位都是相通的,职务只是因为你精通某一方面而量身定制的。还有就是,我们每天需要去练习剑术,从早上7点开始,每十人一批,按照编号来。”安娜把空箱推到莉莉的吊床边:“这个是你的了。剑术的练习场地是在后甲板,由船长的儿子来教。”
“他很厉害吗?”
“对,很厉害,他曾经一个人对抗过十个海军。”
就那个用水手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混蛋?莉莉愤愤地想。
“时间不早了,走吧,去吃饭。”
餐舱在船长舱的正下面。
奶酪,腌鱼,黑面包,还有一杯绿色的,泛着白色泡沫的不明液体。
“那个,安娜,这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杯?”
“这个是‘救命水’,每天都要喝,不然会得掉牙病和松骨病的。”
“但是……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
安娜突然严肃了起来:“这可是海盗中最受尊重的,威廉.丹彼尔爵士的配方,里面有白兰地,茶叶,柠檬汁和胡椒粉。”
“哇……”莉莉皱起了眉头。
周围的海盗正嘻嘻笑笑地大声嚷嚷,莉莉嚼着口中的黑面包,想着逃跑的路线和计划。“你所向往的生活,就是你应该追求的生活。”父亲斯科迪奥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回响。我所向往的吗……莉莉看着眼前泛出白色泡沫的救命水,举起一口喝了下去。
夜晚,海盗船上点起煤油灯,昏暗的灯光照在海盗们微醺的油脸上。大海和漆黑的天空融为一体,莉莉在摇晃的吊床上沉沉地睡着了。
“安娜.鲍利,本月第二次迟到。莉莉.布莱克,本月第一次迟到。”独眼约翰尖锐的声音在甲板上回荡,他转向莉莉:“一个月内迟到五次,就要被丢下去喂鲨鱼了。”
甲板上的海盗一齐哈哈大笑:“老约翰,可不能这么打趣儿我们的小美妞啊。女娃娃,连续迟到五次,虽然不会被喂鲨鱼,但会被罚下船到奴隶市场的哦。”
奴隶市场?莉莉有听父亲说过,在那里,白皮肤的人把棕色和黑色皮肤的人像牲畜一样地装在笼子里,供客人选购,被买走的奴隶只能听自己主人的命令,然后在主人家工作直到死去。
莉莉倒吸了一口凉气,插进了那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队伍。
“哟呵!拉!”约翰洪亮的声音在清晨的甲板上回荡着。莉莉费尽全力把麻绳栓到桅杆上,抹了抹额头的汗珠。
“呀不错嘛,女娃子。好了,去那边休息下吧。”约翰指了指一旁的台阶。
“嘿,你还好吗?”埃里克从瞭望台上顺着桅杆滑下,拿着水坐到了莉莉身旁,把水递给了她。
莉莉二话不说打开水瓶,咕噜咕噜大口喝了起来。
“哈哈,你这哪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小姐呀,已经变成了一个女海盗啦。”
“哦,快闭嘴吧,埃里克。”莉莉笑着用手肘击中了埃里克的肚子。
“我昨晚起床去看了舱室门窗,得想办法躲过舱室的巡逻海盗。”
“从海上逃走吗?”莉莉怀疑起了埃里克计划的可行性。
“所以咱们得先躲着他们造一艘船。”
“等船造好了我就变成真正的海盗了!”
“哎呀不会的,我可是专业造船师。”
莉莉看着面带红光的埃里克,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埃里克。要造一艘能容下我们两个人的船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可这已经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莉莉低着头死盯着自己的鞋,沉默了许久。突然,她一巴掌拍在埃里克背上,用蓝色的眼睛瞪着他:“从海上走不掉,我们可以从陆地走啊!即使是海盗船,不停岸补给的话是不行的吧,我们就趁那个时候逃走。”
“但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一直咱这里待到靠岸了。”
“放心吧,这些海盗每天吃那么多,很快就会需要补给的,在那之前,就把这一切当作是海盗游戏吧!”
“话是这么说……”埃里克嘴里嘟囔着。心中依旧想着57号商船,但他抬头看了一眼挥汗如雨的海盗们,还是点了点头。
“埃里克,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再见到你的船长的。”莉莉拍拍埃里克的肩,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随后,莉莉从台阶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投入了与风帆的战斗中。
“啊,我的腿像是要断了一样,手臂也好痛啊。”餐舱里,莉莉看着眼前的“救命水”和黑面包,哭丧着脸对着安娜说。
“好了我的大小姐,第一天嘛,肌肉还不适应,慢慢来就好啦。”看似娇小的安娜挽起袖子露出了她纤细却结实的手臂:“海上工作嘛,很辛苦的。看你也不完全是整天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吧,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运动?”
“唔,我的海军舅舅训练过我剑术,因为我小时候一直生病,他觉得那样能使我身体好起来。”
“你舅舅是海军啊……”安娜看起来并不吃惊:“那你剑术应该不错吧,下午就轮到咱两练习了,给我展示下呗。”
莉莉来了兴致:“没问题!说不定我会把那个茶色头发的混蛋打败呢!”
“哪个混蛋?”
莉莉身后传来一阵带有玩味的声音。
一条灰色的裤子坐到了莉莉的餐桌上,是船长的儿子,夏延·帕金森。
莉莉把自己放着黑面包和救命水的餐盘往一旁挪了挪:“没有,没有,毕竟这里好像没人是茶色的头发,哦,你是啊。”
“我懒得和你耍嘴皮,下午准时来训练。”夏延抓起一个黑面包,边嚼边走了。
“哈哈,莉莉你真是太可爱了。”安娜忍不住揉了揉莉莉乱糟糟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