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霓裳就带着亲手做的饭菜来了书房。凌彦低着头对南宫曛说着什么,见霓裳进来就退了出去。
霓裳把饭菜一一放在了桌上,一壶熨烫着的酒、一碗白米饭、一碟卤牛肉、十只香辣虾、一盘肉藕酥、一碗土豆泥再加上青油油的香菜,满满的一桌子。
霓裳倒了杯酒递给南宫曛,端着土豆泥就大口的吃着,南宫曛浅品着酒,看着霓裳以肉眼可见的急速吃完一碗后,就开始了剥虾行动。
十只剥好的虾子摆在南宫曛的面前,霓裳满脸柔情的看着他,如同贤惠的妻子伺候丈夫。两人都很享受此刻的温馨,南宫曛时不时夹起菜肴投喂霓裳,霓裳也欣然接受。
酒足饭饱,两人坐在凉亭里感受凉爽的夜风。
“明日本王就要离开庆京去边境,霓裳可会想念本王?”
猛地听到这个消息,霓裳很是吃惊,如今边境才收复没多久,若是到了要他出面的情况肯定是大事。想了想,歪着头回到。
“你要是给我带郦城颜家的剑穗回来我就勉强想想你吧!”
闻言,南宫曛笑了,还是小孩子,喜欢那些个玩意。轻嗯一声算是回答,犹豫稍许又问道:“霓裳,可否告知本王你的身世呢?”
“你会不知道?”或是这个问题太过惊悚,霓裳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满眼不相信这男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是把她想得多神才会觉得他能知晓全部,无奈一笑,说:“知道些许,可不能确定,需要你来替本王解惑。”
见他真的不知,霓裳不由得暗自赞叹哥哥的聪明,也傲娇起来。轻咳一声说:“想知道我的身份没问题,你的答应我三个要求。”
“裳儿……”
“别想套近乎,答应不答应啊?”
看着霓裳欢快雀跃的样子,南宫曛说不出拒绝的话:“你说吧!”
“首先,不要再本王本王的行不,听着难受,我可不喜欢说什么臣妾臣妾的。其次,以后见了我哥哥你要说很早就认识我了,不能说是我自己找上门来的。”
说道第二条,霓裳就有些焉了。当初她不顾一切的来到庆京,乱打乱撞的成了曛王的乞妃,这一切哥哥都不知晓,若是被哥哥知晓定然是一顿好批。还不如说是两情相悦的结合,反正哥哥也不知道。
“好。”看着什么都不怕的霓裳因为害怕哥哥而要他一起编造谎言的样子,南宫曛觉得很是可爱,也就应下了,“还有呢?”
“还有我还没想好呢。”霓裳眼珠转了几圈都没想到最后一个要求也就暂时放弃了,继而说着:“等你把剑穗带回来,本姑娘就和你好好谈天说地怎样?”
“好”这是还要晾着他啊,但也只好答应。
夜深时刻,南宫曛伫立于霓裳的床头,眼神幽深,薄唇微抿,很是严肃。
床榻之上,霓裳睡的并不安稳,自从上次火灾之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今日在南宫曛的示意下,服了安神汤的她勉强皱起眉头陷入睡眠。
“唉……”长叹一声,南宫曛动作温柔的躺在霓裳身旁,双手霸道的把霓裳桎梏在自己的怀中,然后嘴角微漾的睡去。
睁开眼就看见半敞开来的胸膛,霓裳吓得猛地往后退,“嗷呜……”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疼的她一声大叫。
被耳边惊呼唤醒的南宫曛看了一眼呆萌迷茫的霓裳,大手一伸,将人再次拦到怀中,继续补眠,昨晚为了安抚被噩梦惊吓的她天微亮他才入睡。
耳边传来一阵阵平稳的心跳,感受着湿热的呼吸打在额头,霓裳涨红了一张脸,目光慢慢地向上看去。
除了小时候哥哥这样抱着哄骗自己睡觉外,从未和人这般亲密的睡在一起。可现在……很安稳,这是霓裳心里此刻的唯一想法。
打量着男人熟睡的容颜,霓裳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缓慢滑动的喉结,略微干涩的红唇,鹰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
指尖轻轻拨动眼底的黑郁,清楚的看见南宫曛眼珠微动,霓裳顿时玩心大起。两指一夹,南宫曛的脸颊便被最大可能的牵扯着,原本白皙水嫩的肌肤立马变出碍眼的红痕,当事人也再无睡意。
“玩够没?”大手抓住在自己脸上捣蛋的爪子,低头温暖的唇瓣轻轻印在霓裳的额角,然后便起身洗漱。
回过头,看见霓裳一脸的迷糊,嘴角带着笑,十足的傻样,走了过去。还沉迷在甜蜜中的霓裳被再一次靠近的南宫曛吸引,闭上眼,把脸迎了过去。
南宫曛一愣,这丫头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嘴角的笑意加深,俯下身,在她耳边说道:“丫头,我要走了。”
没等到想象中的亲吻,只听见他要走了,霓裳连忙睁开眼,却看见一张笑意十足的俊脸,轰的一下子,满脸通红,忙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南宫曛好笑的把他挖了出来,低头一吻,不等她回魂,就离开了。
“等我回来。”
安排凌彦好好照顾霓裳,南宫曛就马不停蹄的赶往郦城,那里还有南宫诚和苏然在等待他的到来。
南宫曛风尘仆仆的赶到郦城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何凌彦非要他亲自前来的缘故。
原本郦城属于三国交界,来往商户众多,贸易繁荣,现如今却如同一座死城。
郦城易守难攻,也就把这里的与外界隔离开来,成了孤城,南宫曛眉头紧锁,神色严重的找到了南宫诚。
昔日气宇轩昂的人如今却行将就木般残喘,四周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苏将军呢?”
月前苏然同南宫诚一起来了边境,南宫诚成了这番光景,让他着实担心苏然的情况。
“苏将军担心有人乘此机会引发叛乱,每日都在城墙上巡逻,稳定军心。”凌青跟在南宫曛的身后,尽职的讲述着他到来前的问题。
原本凌青就是代替南宫曛而来,也知晓一些情况,只是没想到这般严重。来时带的粮草为了补给城中所需,已经所剩无几,若再不解决问题,怕都得饿死。
在城楼上见到苏然时南宫曛才算松了口气,但情况依旧危险。
“苏然。”
“哟,你来啦!”
“情况怎样?”
“不怎样,等着你来收尸呢!”
与南宫曛相比苏然豁达多了,像看透尘世快要羽化升仙。南宫曛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早点解决问题还要给霓裳买剑穗呢!”
“老子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你还想着什么剑穗!等你有命回去再说吧!”
南宫曛还在忧心其他琐事的态度激怒了苏然,就差跳起来揍他了。
咆哮完的苏然就像泄了气的河豚,焉哒哒的靠在城墙上喘着粗气。
“南宫曛,若是我撑不下去了,不要告诉敏儿,就说哥哥我游历四方去了,免得她来告别。”
“别胡说八道,你在这儿好好的守你的城门,出了问题本王就把你调到庆京去守城!”
苏然是南宫曛战场上找来的生死之交,好友如今这样,他也很难过,留下句狠话便离去。
走在大街上,放眼望去一片凄凉,就算南宫曛铁石心肠也不禁触动,亲人的离别总是能引发心底的酸楚。
“将军,你能救救我奶奶吗?”
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胆怯又渴望的声音,眼神却十分坚定。
“你认识我?”此刻南宫曛一身常服,就算他曾在边境呆了几年,也大都在军营,极少外出,这男孩开口就叫将军倒让他意外。
“颜……府……婚……”男孩咬着下唇支支吾吾,犹豫不决。
听到颜府二字南宫曛就知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不过那已是两年前,这孩子看着不过五六岁,记性这般好?
“你是颜府的孩子?”
“不是……不是……”
只是简单的询问,哪晓男孩猛地摇起头来,嘴里还不停的否定着,见南宫曛眉头轻皱,男孩转头就跑。
拉住胆小古怪的男孩南宫曛轻身蹲下,尽力温和地说:“别怕,带我去见你奶奶好吗?”
闻言男孩露出了笑容,狠狠地点着头大声的回道,“嗯!”
得到南宫曛的允许后,男孩扯着他衣服的一角把人往巷子里带,几拐几弯的到了间破败的马厩。
男孩边喊着边跑到了马厩里侧,干草下盖着一银发老人,目光涣散,却强打精神看着男孩。
“奶奶,我找到大将军了,真的大将军,你看看。”
顺着男孩的话,南宫曛半跪在老妇人面前,让她能看清自己。
“岑老夫人。”
“将军有心了,还记得老妇人。”
“岑老夫人先随我回去安心养病吧!”
“两年时光,将军都变得亲近多了,甚好甚好……咳咳……咳咳……”
男孩拍着奶奶的胸口,听着两人的对话,悄悄看着南宫曛。
南宫曛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说:“有人要求的,我想要满足她。”
“能得将军如此相待定是世间少有的绝代佳人。”
绝代佳人吗?南宫曛想到了远在庆京的霓裳,的确是啊!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岑老夫人看着眼前这洗去血腥,充满温情的南宫曛,不得暗叹,有人融化了这块血冰啊!
“将军,老身求你收留这孩子吧!他自幼没有双亲,有老身带大,虽没识得几字,但也算乖巧懂事,求将军能给他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免得小小年纪就随老身去了……”
抓住男孩的手,老夫人不舍的握着继续说道:“老身知晓自己的身子,得上苍怜悯,盼来了将军……”
小男孩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去向何处,奶奶指望着眼前的将军,可他知道,将军和他们不过几面之缘,更何况记忆中这将军很凶狠,今日能跟他来就已经是意料之外,其他的不能再奢求了……
看着一步一脚印跟着南宫曛的小男孩,凌青觉得这世界真的变了,爷都变成善良好心人了。
不过这男孩倒是个可造之才,男孩眼里的隐忍倔强让凌青想起了第一次随爷来郦城时见到男孩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