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陆衍在这谷中洞府已经自行修炼将近一个月时间,这些天每日皆是孜孜不倦地修行着,脑中的刺痛感已经逐渐消失了,无论是施展轻功还是干些体力活也都能够轻松应对。只是修习功法炼化灵气时却与当初修炼内功一样,仍然是莫名的艰涩凝滞,难以做到意随心动,浑然无阻,修行速度也与预料中的相去甚远。陆衍当日炼化完那些内家真气后次日便突破到了炼气二重,经过这么多天的苦修,按理说如今差不多该到二重圆满了,可事实上却只是堪堪一半而已。这些时日宇文翌一直在八卦房中闭关,似乎在精心准备着什么,陆衍也没办法向他请教,而无牙修炼的又是妖族功法,对人族功法知之甚少,无法为他解答多少。
这一日,宇文翌终于破关而出,便马上传音将陆衍召到八卦房中。陆衍一走入房中,宇文翌眼芒一扫,脸色便低沉了下来,不悦地说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修行速度这么慢?你入仙门太晚,本就已经误了太多时间,若是能摒除杂念,潜心修行,未必便不能齐头赶上,可若是道心不坚,耽于玩乐,是很难在修行这条路上走下去的。”宇文翌顿了顿,又突然问道:“是不是无牙那小子时时缠着你,让你为俗事所扰,无法专心修行?”
陆衍一直恭敬地立在一旁聆听教诲,听到后面时却脸色一变,急忙拱手答道:“与无牙前辈无关,是晚辈愚钝,这些日子虽一直潜修不辍,不敢有半点懈怠,可修为却始终难以精进。晚辈也是苦思不解,正要向前辈请教。”
宇文翌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挥手施了个“显灵术”。只见陆衍身前半空中灵光点点,仿佛满天星辰一般,甚是好看。宇文翌说道:“你坐下来运转一个大周天,待我看看怎么回事。”陆衍立刻依言坐好,将灵光尽数吸入口中,开始运转起“金光诀”来。宇文翌眼中精芒忽闪忽闪,目光竟能够穿透陆衍的身体,将里面灵气运转的状况一览无遗。
宇文翌细心观看着,眼中疑惑之意渐浓,口中喃喃说道:“怎么会这么慢?”待到陆衍运转完一个周天,便连忙开口问道:“你现在脑中还有不适吗?”陆衍摇摇头,说道:“除了修炼时气息有些不畅外,其它没有什么不妥。”宇文翌眉头紧锁,低头沉吟不语,隔了好一阵,才抬头对陆衍说道:“你的神魂与肉身之间似乎还有很深的裂痕,我原本以为你的神魂与肉体虽然曾经分离过一次,但毕竟本是一体,只要融合后便无大碍,看来是我判断有误。你这种情况岂不是相当于自己侵占了自己的身体,并炼成了分身?真是奇哉怪也。你且闭上眼睛,将神识放开。”
陆衍依言闭上双眼,不一会,脑中红光大放,一篇二百来字的经文浮现在脑海中。陆衍定睛一看,发现是低阶法术“火球术”的修炼法诀,心中一喜,立刻逐字逐句地细细研读下去。很快,陆衍便将整篇法诀牢记于心中,随后便开始修炼起来。只见他手一抬,便感觉一股气流自丹田处涌出;手掌虚握,气流便自气海流至命门,再至悬枢、中枢、至阳等穴最终到达胸腑,一气呵成,而气流也变得越来越热,似乎快要燃烧起来;伸手向前一指,灼热的气流便沿着手少阴心经脉急速奔流,自指尖处喷涌而出。
陆衍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团鸽子蛋大小的火球自手中飞出,朝面前的宇文翌激射而去,不禁面色一变,“哎呀”叫出声来。宇文翌似乎早有所料,浑不在意,伸手将火球抓在手中,轻轻地捏散了。陆衍长舒了一口气,宇文翌却笑着说道:“不错,你对法术的领悟能力很强,这道火球术也施展得很好,无论是施法速度还是火球威力在你当前的修为阶段来说都堪称一流。这样看来你的情况比分身又要好得多,催使自身灵力施展法术时并无阻碍,只是在炼化外界灵力时难以做到身心合一,所以修行速度比较缓慢。”
陆衍急切地问道:“那有办法消除我身上的这种裂痕吗?”宇文翌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毕竟这种事情极为罕见,我以前也从没有遇见过。不过你也先不必灰心,掌门师兄见识广博,认识的前辈高人也多,或许他有办法也说不定。即便真的没办法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自己是黄灵根好了。只不过这样一来,你以后的修炼方向便要有所改变了。在如今的修仙界,但凡资质达到玄灵根以上的,大多数都会苦修直到筑基成功,毕竟只有能够培炼出本命精元,提升了寿元才算真正摆脱了凡人的命途。而那些自知难以在知天命之前筑基成功的,要么选择放弃,要么便只能去拼一拼自己的机缘与造化了。只是机缘天定,缥缈难寻,更兼竞夺者众多,其中不乏穷凶极恶、奸险狡诈之徒,前途叵测,你心中要有所准备才行。”
陆衍一直垂手默然无语,眼神却愈发坚定,待宇文笠说完,便肃然说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既入仙门,心意已定,便绝不会改,也绝不会怕。”宇文翌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来吧,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
宇文翌还没说完,只觉洞府突然一阵轻微的晃动,脸色一变,从怀中取出一面黄金八卦法盘,打出一道法诀在上面,法盘向上射出一道发散的光束映照在房顶上,房顶顿时显现出一副巨大的画面,看起来正是府外山谷中正在发生的景象。画面中,一个黑袍老者与一个中年道士激斗正酣,另有一华服青年立在老者身后百余丈远处。黑袍老者身如渊渟岳峙,一双大手拍、抓、提、切、按,气势雄浑,身前灵力激荡,幻化成数条黑色风龙横冲直撞,逼得中年道士左支右绌,狼狈不已。
“发生什么事?有敌人找上门来了吗?”这时无牙也赶了过来,身形未至,聒噪的声音却已先入耳中。
此时,黑袍老者双手虚抓,灵力幻化的风龙陡然倒转,在他身前汇聚成一团。老者双手在空中各划半个圆,又掐了个奇怪的指诀,气团猛然往中间一收,凝合成一柄枪头的模样,枪头漆黑如墨,有如实质。黑袍老者点指打出一道金光在枪头上,枪头顿时轰然震动几下,便朝中年道士冲去。中年道士不敢大意,双手飞快地连点七七四十九下,只见身前的宝剑迅速以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很快众多宝剑便密密麻麻地组成一面剑盾挡在他身前。
枪头朝剑盾刺去的速度并不快,但气势滔天,中年道士周身十几丈皆在其威压覆盖范围之内。中年修士双手不住舞动,疯狂地往剑盾中注入灵力,却也只勉强抵挡住枪头的威势而已,不禁心头狂跳不止。便在枪头离剑盾只有十余丈距离时,枪尖上突然射出一道金芒,金芒急剧变大,很快便化为一枚巨大的金印,朝剑盾轰然砸去。
“我靠,无耻!”无牙不满地叫道:“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以大欺小不说,居然还玩偷袭。”宇文翌却漠然不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上局势。
金印“哐当”一下砸在剑盾上,顿时将剑盾砸出一个数丈大小的缺口。黑袍老者嘿嘿一笑,单手一指,枪头速度骤然加快,急速从缺口中冲了过去,眼看便要将中年道士一举歼灭。中年修士眼中惧意大盛,急忙将藏于手中的一枚玉枚捏碎,整个人顿时从原地消失,不见了踪影。枪头击到空处,直往底下山谷冲去,一触及地面,便轰然爆裂开来,入地一丈内土石被掀了个底朝天,更有冲击波扩散开来,将方圆数十丈内山石草木尽皆化为飞灰。
陆衍脑中“嗡”的一下有些蒙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便是修仙大能的真正实力?一击之下,山崩地裂,碎石穿云?与之相比,前一阵在墨笔峰顶那些修士的对决怕是只能算小儿玩泥巴了吧。陆衍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又斜眼瞧了瞧身旁的宇文翌与无牙,一人一妖对此全无反应,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画面中,原本消失的中年道士在百余丈外再次现出身形,他按着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神无比愤恨地死盯着黑袍老者。宇文翌不禁气得破口骂道:“蠢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说话间,黑袍老者也瞧了过去,眼中厉色一闪便要再次出手,便在此时,远处天边骤然划过来一条赤红的火线,火线急速蔓延,瞬间便烧到近前。黑袍老者脸色一沉,竟二话不说转头便化为一团乌烟,将那华服青年一裹,一刻不留地向远处遁去。火线如何肯罢手,也将那中年道士一卷迅速追了过去,原地只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火痕,将天空分割成两半,久久都没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