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特意驱使雪云朝那些恶道险地退去,希望借助雪云超凡的脚力将敌人摆脱,只是那些豪客对这片山林极为熟悉,御马之术也是颇为不凡,一直保持着紧逼的态势,始终未能如他所愿。
这些豪客见雪云神骏非凡,大多起了觊觎之心,只其中一个主攻手却是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立马在她身上戳上十几个窟窿。斗得久了,这人终于变得极为不耐烦,趁着陆衍调转马头迎战,勉力招架另外二人进攻之际,突然身了往前一探,一枪朝雪云头上猛地刺去。雪云大惊,下意识地扭头避过,心中却是恼极,哪里肯轻易罢休,猛地张口咬住枪头随即往近身一扯,那人却没有及时松手,被扯得扑将过来,陆衍觑着机会,一枪递出正中他心口了结了他的性命。这人估计到死才悟得一个道理,不仅这人不能小觑,即便是马,也不能小觑了。
其余豪客见了虽然惊讶,眼神却愈发的火热,迸发出浓浓的贪婪,更没有人退缩,反而立即便顶上一个人来,变成三攻四防阵形。陆衍暗暗叫苦不迭,体力也渐感不支,不敢再恋战,迅速朝远处奔去。七个豪客不紧不慢地尾随于后,似乎是打算将其活活地耗死。
过不了多久,天色越发暗沉,目光所及不过四五丈,再远便看不清楚。四周影影幢幢,如鬼起舞,陆衍脸色低沉,不知已经身在何处,正在迟疑要不要与雪云知会一声,自己先走,等找到无牙后再来救她时。几个豪客突然拍马冲了过来,陆衍心中起疑,虽说他此时有些人困马乏,但还远没有到无还手之力的地步,豪客此时进攻,其中必有古怪。
陆衍调转马头,定睛一看,发现有五名豪客冲了过来,而且全部是自左侧而来,似乎有意要把他逼往右路。陆衍心中明了,自然不会让他们遂意,正要挺枪向左侧突围,五名豪客已经杀了过来,而且全无防守,二人取陆衍,三枪刺雪云,端的是十分凶狠。若是雪云灵智未开,浑不惧死,被陆衍一催,必是毫不迟疑地向左冲去。若是雪云灵智早开,当也会发现其中猫腻,不至于便中了圈套。偏偏此时雪云灵智初开,心思远没有那么细腻,再加上奔逃了这么久,心中已有了惧意,眼见三杆明晃晃的钢枪已到了眼前,竟下意识地往右跃去。
陆衍暗道不妙,果不其然,没跑出几步,雪云便被暗藏在地上的绳索机关绊住,向前跌倒。陆衍暗叹一声,不待雪云倒地,已从马背上跃起,正要施展风行术逃脱,却见一张大网当头罩下,不及细想,长枪在地上一戳,身子借力荡开落向不远处。甫一落地,却感觉脚不受力,身子直往下坠去,竟是恰好掉在人家事先挖好的陷阱中。陆衍大惊失色,幸好里面没有布下倒刺,否则这下便是不死也得落个重伤。只是脚下满是淤泥,几乎淹没整个小腿,想要脱身却是极难。
陆衍兀自思量对策,却见五六个闪烁着火光的东西被扔了下来,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一个个散发着淡淡轻烟和刺鼻的香味,不用猜也知道十有八九便是迷魂香了。迷烟很快便弥漫了整个陷阱,陆衍猝不及防之下吸入了两口,整个人很快就变得昏昏沉沉,伸到腰间的手也无力地耷拉了下来,随即扑倒在淤泥中。
过了一会,陆衍只觉肩上一阵剧痛,似乎被人投下长枪刺中,这时,却听一个声音急道:“不要杀人!不要杀人!你们答应过我不会杀人的,你们如果杀了他,叫我还怎么相信你们?”听声音似乎是那个书生,陆衍苦笑一声,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陆衍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爬起身来,扭头看了看,发现所在之处似乎是一间牢房,却不小心触动了肩上的伤口,不禁发出两下轻轻的呻吟声。“兄台,你醒了?没事了么?”一个欣喜的声音响起,似乎又是那个书生。陆衍回头看去,只见对面一间牢记里,书生与侠士都被关在里面。侠士靠座在墙边,一动不动,两眼无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书生则趴在牢门上,满脸欣慰地看着陆衍。陆衍对他微微一笑,说道:“托公子的福,捡回了一条命。”书生摇摇头,说道:“我早就说了,这些强人都是求财,轻易不会伤人性命,只是如今你杀了他们两人,赎金只怕要多给些他们才肯放过你了。”
陆衍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这些强人只怕没这么容易放过自己,等到书生、侠士二人的赎金到手,自己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因此便不再言语,默默走去角落处盘膝坐好,书生知道他要开始运功疗伤,便没有再出声打扰,自顾到侠士身旁二人说起悄悄话来。
陆衍暗中施展“水疗术”,灵力化为一股冷流在体力经脉间流转,清清凉凉,甚是舒爽。不一会,伤口便开始愈合,有些发昏的头脑也逐渐清醒了起来。等到伤势痊愈,陆衍暗松了口气,本想尝试运转“金光诀”尽可能恢复一些灵力,却哪知原本丹田内有充盈的灵力护体,还不觉得有何不妥,如今为了疗伤灵力耗去了大半,便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头晕眼花,精神根本无法集中,就连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直叫起来。书生听了,出声说道:“差不多到饭点了,看守一会便该送饭过来了,这里的饭菜虽然简单了些,味道却着实不错。”
陆衍转过身来,对书生笑道:“公子真乃妙人,说来惭愧,在下原本还心存轻视,如今却是由衷的佩服,在下秦武国顾小娇,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陆衍说这话时,侠士微一抬头,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却没有出声,又将头低了下去。而书生则连忙摇头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不过是云溪国一介落魄书生而已,贱名不足挂齿,姓苏名湛是也。”陆衍正待接话,却听书生一旁的侠士嗤笑一声,说道:“堂堂相国之子也自称落魄书生,那其他人又该叫什么?”苏湛不忿地说道:“我爹是相国,与我有何干系?我既无功名,又无权势,如何便称不得落魄书生?”侠士又嗤笑一声,说道:“我最见不得的便是你这点,祖上福荫,也是自己上辈子积德修来的,如何算不得自己本事?像我就从不掩饰,海丰国陆家第九代子弟陆青空,谁若不服,便来一战。”陆青空说这话时,苏湛虽没有出声反驳,却是摇头苦笑不止。
便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这人手提着一个食盒,走到苏陆二人牢房门前,从底下塞了进去。苏湛接了,又指了指陆衍道:“这位兄台已经醒了,还请给他也拿一份来。”这人回过头来,直视着陆衍,眼神阴厉,暗藏凶光,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用阴沉的声音说道:“等着!”说完便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这人便又回来,将另一个食盒塞给陆衍。陆衍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饭菜不少,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腥骚味,显然被人加了不少“猛料”。陆衍长叹一声,却没有多言,拿起筷子夹去碗中明显的污秽之物,端起饭碗便吃了起来,不一会,便吃了个精光。那人呆呆地看着他,一脸震惊,隔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狂笑着又走了出去。
陆衍待那看守出去后,对苏湛告罪一声,便又默默地走到角落处,尝试运转功法来。令他惊喜不已的是这里天地间的灵力虽然比三阴谷中还有所不如,但比之这一路走来的各地却都要好上太多,几个大周天过后,丹田内的灵力又渐渐充盈起来。
待到灵力尽复,已经是几个时辰以后,按算应该是半夜子时左右,苏湛与陆青空二人酣睡正香。陆衍轻声走到牢门前,将锁头扯了进来,右手呈托状悬在其下,催动灵力,掌心腾起一团鸡蛋般大小的火苗,却凝而不发,不住地烤炙着锁头。足足半盏茶的功夫,锁头才无声无息地断裂开来,陆衍没有急着出去,再次盘膝坐好回复起灵力来。
一个多时辰以后,陆衍灵力还没有完全回复,却知道已经不能再等,出了牢房,幸好外面的房门没有再上锁,将之轻轻抬起些,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出了房门,外面便是厅堂,左侧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鼾声阵阵,借着墙壁上火把摇曳的火光看去,正是白日里送饭的那个看守。陆衍悄悄走近,看似熟睡的看守却莫名地骤然惊醒,陆衍一个剑步上前,左手掐住他脖颈,凑上前去,低声问道:“我的东西在哪里?”
那人圆睁双目直视陆衍,却始终闭口不言,陆衍轻笑一声,说道:“果然是条好汉,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个新鲜点的死法。”丹田灵力一摧,右手掌心浮现一团火焰,那人见了面露骇然,脸色大变。陆衍一掌拍出,打在那人嘴上,火焰自口中打入,在里面迸发开来,将其头颅由里到外烤了个焦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