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鸣道人继续说道:“所谓修仙者,不修何以能成仙?所谓炼气境,不炼如何能得气?我们自天地间吸取灵气,最终获得的元气固然重要,但炼化的过程同样不可忽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经脉能得以贯通,我们的神魂能得以凝炼,甚至我们对这天地也会有诸般的感悟,这些感悟或许有些虚无缥渺,难以捉摸,但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能让你得到某种顿悟。而这虚元鼎却先将天地灵气精炼出来再供人吸收,而精炼出来的元气已经打上了虚元鼎的烙印,如果仅仅只是用来施法斗技还好说,若是想强行炼化收为己有,一个不慎可是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因此对修仙者来说,除了用来快速回复一下法力外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对世俗界的练武者来说,内功修炼原本便是将强行天地灵气囫囵地纳入体内,走火入魔的危险是免不了的,或多或少而已,因此使用虚元鼎修炼反而不光危险低,而且速度更快,内力也更精纯,所以说它是练武者的无上至宝也不过。”
方笑道听完唏嘘不已,想不到世俗界的一件至宝在修仙界居然不值一提,实在是让人无限感慨,想到自己当日在虚元鼎丢失时的诸般丑态便觉得汗颜不止。看来当你觉得某样东西不可或缺时,或者并非如此,也许只是你目前的眼界不够高而已,有朝一日当年身处更高位时,回头再看才发现可能也不过如此。不过方笑道毕竟还没有正式踏入修仙界,因此不免有些不忿,道:“难道世俗界在修仙者眼中真的如此不堪吗?”
不鸣道人轻捋着胡须微笑道:“那也不尽然,对于一般的炼气境修仙者来说,炼化元气的速度并不快,真正的实力未必会比世俗界的武道高手要强,而世俗界的某些极顶高手在借助灵具的情况下甚至能与筑期修士正面对抗,因此对于一些资质平平的人来说,如果没有坚定的向道之心,修仙还不如练武。”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倒也颇为融洽,只是一旦谈及端木婉儿过往的经历,她却一直闭口不言,想必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只听不鸣道人轻叹一声说道:“婉儿,你父与我情同手足,如今他已不在,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与我知,我自会为你做主。”端木婉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萧叔叔,过去的事我已不想再追究,我现在只想安安心心的继续修行,如果没有修为,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不鸣道人点点头,赞道:“你能这么想自是最好,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要回荡秋山吗?”端木婉儿眼圈一红,哽咽着说道:“师父已将我逐出师门,我回不去了。”不鸣道人大惊,急道:“怎么可能?据我所知,妙衣道友不是一直都最疼你的吗?”端木婉儿也不再解释,只是低头不语。
“既然如此,你便先随我回沧浪山吧,可惜我不能收你为徒,而且我的修行功法也不适合你。回去先看看再说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不鸣道人安慰她道,只是话虽这么说,但逐出师门可不是小事,他自然先要去荡秋山问问清楚再说。
哪知却见端木婉儿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不鸣道人面前,泣声说道:“萧叔叔,那日你传来消息告诉我爹爹已经遇难,可是却没有细说,我后来到处找你又找不到,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鸣道人忙将她扶起,长叹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知道事情真相,可是这件事实在太可怕,太不可思议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告诉你的时候事情其实已经过去了五年了,在那之前的五年里,我神智都不清,每天浑浑噩噩像个行尸走肉般四处游荡。我甚至不敢睡觉,因为只要我一睡着,我就会被同一个噩梦惊醒。”
“难道和元婴修士有关?”方笑道和端木婉儿异口同声地问道。
“元婴修士?当时和我们一起跌入那个险地的倒也有一个元婴级的妖修,可是她也与我们一样,连那怪物的面都没见到,仅仅只是听到它的吼声,便被压制得无法动弹,这恐怕连元婴期之上的化神修士都未必能做得到啊。”不鸣道人又长叹了一声,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恐惧,连脸也变得抽搐起来,仿佛又看见了曾经的那一幕幕。
……
日寒国极北之地。
寒光冷澈三千里,风掣雪翻遮日苍。
风雪中,两道人影顶风而行,一个身材消瘦,一个体形魁梧。寒风时起时歇,人却不肯稍停,一直蹒跚而行。
“雄大,你小子都已经结丹了,还凑这热闹干嘛?”消瘦男子对魁梧汉子说道,说罢拿起手中葫芦倒了口酒。
魁梧汉子脸上闪过一丝骄傲,又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半晌,才支吾着说道:“上个月婉儿筑基了。”
消瘦男子似乎被震住了,隔了好一会才将口中的烈酒咽了下去,讪讪地说道:“这么快。……这鬼地方也真邪门,连飞都不能飞,只能走路。”
“要不然那宝物哪会还留得到现在,不早被人找到抢了去。”魁梧汉子却浑不在意,稳步前行。
一个月后,二人来到一处山谷中,里面除了积雪空无一物。静候了片刻,面前凭空出现一扇光门,二人连忙钻了进去。进到光门内,只见原本的雪地里被人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上五个形色各异的男女或坐或立。见到二人进来,一个锦衣男子迎了过来,高兴地叫道:“傻一,雄二,你们来了。”魁梧汉子被叫雄二有些着恼,高声回道:“大师哥,你不喜欢叫我雄大就算了,干嘛非得叫我雄二?”锦衣男子却道:“因为我觉得你很二啊。”魁梧汉子顿时有些无语。
锦衣男子将二人领到众人中间,向众人介绍道:“这两个是我师弟,萧一鸣和端木雄。”二人向众人一拱手,却听一破锣嗓子般的声音嬉笑道:“粟千鸣,不是说你们寒沧派这一代只能招收两个弟子吗,怎么冒出来三个了?”粟千鸣也不在意他的调侃,解释道:“端木是我以前一位师叔的弟子,虽然已经脱离了师门,但我们之间师兄弟的辈分和情谊总是还在的。”随后又向二人介绍其他四人,其中一位气息明显比其他人要浑厚得多的,是炼阳宗的结丹高手叫顾云川,也带了两个师弟,厉无寻和安淮,都是筑基九重修为。剩下的破锣嗓子则是个筑基期散修,道号叫百忌子。
顾云川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便出发了。”粟千鸣却摆手说道:“不忙,先让萧师弟布置一个定位传送阵以防万一。”百忌子听了惊叫道:“他能布置传送阵?能传多远?”其他几人闻言也是惊讶不已。萧一鸣淡然说道:“几百里而已,算不得什么本身。”说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堆道具便开始布置起来。
三日后,萧一鸣终于将传送阵布置妥当,顾云川点点头说道:“那这座隐匿法阵便先不撤掉了,大家出发吧。百忌子道友,麻烦你了。”
百忌子大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只见他取出一面五角法盘,施法定在头顶处,阳光落在法盘上折射出去,在地上映出一圈淡淡的光斑。百忌子不停地向法盘内注入法力,却见光斑并没有明细的变化,轻声叹道:“果然已经移动走了,按我的估计应该是往西边去了。”
众人随着百忌子一路向西而去,每隔几里便用五角法盘施法查探一番,二三个时辰后,再将搜索范围向四周扩大,又找了半个来时辰,映在地上的光斑终于发生了变化。萧一鸣走过去一瞧,只见那光斑照着的地面隐隐变得透明起来,最后竟仿佛成了一个孔洞直通地下,现出深处一个洞窟来。
“应该就是这里了,里面的情形和我上次进到的洞窟很像。”百忌子收起五角法盘,对众人说道。
顾云川点点头,转身对粟千鸣说道:“我二人开道,其他人注意跟上。”粟千鸣应了声好,和顾云川均掏出一张土遁符,施法各撑起一圈光幕,分别将余人罩在其内,随即向地底遁去。垂直向下直遁了百余丈深,众人只觉周身压力一松,终于从土层中冲了出去进到地底的洞窟中了。
进入到洞窟内,四周黑漆漆一片,萧一鸣随手取出一张日光符扔了出去,只见日光符射出一片片强光,将众人身处之地照耀的如白昼一般。粟千鸣与炼阳宗众人见了心中一凛,急忙警戒起来,一旁的百忌子则迅速甩出一面黑幡将光芒尽数遮盖住。粟千鸣低声喝道:“你想找死吗?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敢弄出这么亮的光来!”萧一鸣闻言脸上一红,不敢再轻举妄动。
众人静候了片刻,不见有什么异常,这才心中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