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苏璟妍前世虽然是个学渣,学什么都不上道,但唯独在书法上还有几分天赋,各种楷书行书草书都能临摹得很好。
原主书房里有她留下的大量书法原稿,她也不过偷偷下了几天功夫就临摹得像模像样了。
这也是姜氏为何相信她是自己女儿而非别人最有力的佐证。
在她看来,一个人的性子或许会因为其他事情改变,可她的字迹却很难模仿。
比如她自己,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练字也练了多年,仍然无法写得跟其他闺秀的字一样好看。
所以她对女儿在书法上的要求,有着别样的坚持。只要稍有机会,总会督促女儿练字,却没想正是这一点,让她迟了这么多天才发现真相…
躺在榻上的姜氏依然难以入眠,闭上眼总会想起这半年来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良久,才长长叹了口气,罢了,先就这样吧…
外面苏璟妍理好菜单打发了左妈,青姨便说家里有事要先回去了,临走前一再地嘱咐,让她好好陪陪夫人,又说夫人自个儿把她拉扯这么大不容易,要好好听话孝顺等等。
苏璟妍虽然觉得青姨今天的言行古怪,却也没有多想,只不停地点头道是,又殷情送她到大门口,看着马车拐了弯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回到内院,吩咐鲁妈和竹叶去收拾旁边的屋子。
阿娘既然来了怎么也得留她多住些日子再走,或者干脆不回虎头寨了在这长住。城里有宋大人罩着,她相信那女人不敢找上门来。
直到这会儿她才恍然想起给宋大人的礼物还没买,又接连想到君老三吩咐她去买画的事,下意识摸了摸揣在上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银票。
那就干脆下晌带阿娘逛街去。
主意打定又满院子的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遗漏之后才又转回内室。
姜氏睡了一会精神似乎好了很多,看她进来便也斜身坐起,拍着床榻微笑道:“来,阿妍,让娘好好瞧瞧,瘦了没?”
苏璟妍心里狐疑,却也依言走到榻上坐在姜氏身边,抬眸望着她。
姜氏抬眼,右手无意识地摩挲她的头发,面前女孩子晶亮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孺慕的情意,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算计。
她的眸子疾快闪过一抹哀痛,视线随即下移,瞧见她衣角的小褶皱,忙用手细细地抹平,又将她的小手放进自己的大手,神情认真视线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低声问:“阿妍,你真的愿意…愿意跟阿娘一起共进退么?”
苏璟妍点点头,抬眼看她,神情也很认真地回道:“娘,我说过,我要为父亲报仇的。再说在这世上,我笼共只有你一个亲人,我不跟你还能跟谁?娘,你想多了!”
隐隐约约地,她觉得阿娘似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姜氏笑了笑,“是我想多了,这两天你不在身边,还真是不习惯呢。”
“所以你干脆搬来这里住啊。”
“会的,不过不是现在,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
苏璟妍心想还不是因为老虎洞里藏了大批量的财宝…
“那你处理完了早点进城啊…”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娘,告诉你个事…”便把昨天君熠然与她同时看中那幅画的事说了。
她相信青姨肯定早把这事报给了阿娘,但是现在她再说一遍,也算是表明自己的诚意。
姜氏心里有数,却也顺着她的话问:“这么说,那幅画真的有古怪了?”
“所以娘你今天不能走啊,咱们一起去找那掌柜的交涉,把画拿回来先研究一番,过两天再给君三公子送去。”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画到了我手里自然由我做主喽。”
姜氏忍不住失笑。
正说着话碧螺来请她们入席。
姜氏忙收拾一番下了榻,母女二人携着一起去花厅用饭。
姜氏望着满满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心里到底有几分悸动。
这孩子…还是上了心的。
饭后套了马车去泗水街。
泗水街一如昨日来时的繁华,只在快到书画斋的门口时,竟然看到几个汉子在摘其门上的牌匾。
“怎么回事?”竹叶忙快走几步上前问道。
一个负手站在底下监工的汉子回头瞥了她一眼,神情颇不耐烦,“什么怎么回事,没看到这家书画斋已经关门了吗…现在是我们何记米铺的地盘。”
苏璟妍刚好也到了门口,闻言大感意外,连忙问道:“那他家掌柜的呢,去哪了?”
监工汉子看着她冷冷道:“我哪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说完不再理会她,径自对站在板凳上摘牌匾的汉子们呼三喝四。
看样子他也的确不知情。
苏璟妍探头往铺子里瞧去,见原本挂满了字画的墙上此时已经空空如也,地上散乱着一些废旧的纸张和残破的字画。
这才过了一晚上,怎么就成这样了…
顾不得多想,苏璟妍忙进去在地上残破的字画里翻找那幅奔马图,可是翻找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阿妍,别找了…那幅画不在这里。”不知何时,姜氏也已经进来,负手站在她身边朝四处打望。
苏璟妍一怔,脸上神情惶急,随后继续翻找,嘴里喃喃道:“娘,不可能的,那幅画既然已经破了,就不值钱了,掌柜的就算搬家,也没必要带走…”
姜氏叹了口气,“你知道的,那不是一幅普通的画。”
……
是啊,那并不是一幅普通的画。
慕彦峥神情微紧。
玄武立在他面前,小声道:“属下打听过了,那掌柜的原本就住在泗水街附近,邻居说他们一家四口今儿一大早就出城了,说是乡下有亲人去世,要赶回老家奔丧。”
如果只是回老家奔丧当然不会连夜搬走字画,卖掉铺子。
这摆明是打算一去不返了。
原本以为那不过是一幅普通的名家之作,既然阿蛮喜欢买来送她就是了,现在看来倒不尽然。
能被君三公子掂记的画作怎么可能普通?
可如今那幅不普通的画失踪了,连带拥有那幅画的掌柜也失踪了。
这中间的蹊跷,或许也只有找到那位掌柜才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