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来玉城,尤其是在这个当口,当然不是小事。
慕彦峥姜氏接到消息的同时,君家同样也得到了消息。
显然京里的皇帝并没打算瞒着大家,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
君熠然玩味地把玩着一个鼻烟壶,嘴角涌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嘴里喃喃一句:“来得好!”
少顷便换了一身衣裳出门。
与此同时,罗通判站在宋大人书房的门外,两人隔着窗户对话。
宋大人说到做到,自那日将事情交给罗通判之后进了书房,再也没离开书房一步。平日的吃食,皆通过打开的窗户递送进去,吃完后宋大人自己收拾好又从窗户递出来。
罗通判这会过来,自然是禀报太子即将来玉城的事,以及请教该怎样接待这位甚有声望的储君。
太子嵩乃当今纪皇后嫡出,既是嫡又是长,做事沉稳干练,常伴圣驾深得帝心,因此也极受朝臣拥戴,太子之位可说是坐得稳稳当当。
如果不出意外,他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天子。
罗通判小小芝麻官自然不敢得罪太子,所以总想把宋大人劝出书房,由他来应对这样的场面。
可是宋大人坚持不出,还说待罪之身,一定要静候太子殿下发落。不过对于接待之事也给了一些建议。
罗通判好一阵劝,也不见他改变主意,只得摇头叹气地走了。
姜氏下晌也回了虎头寨,任苏璟妍苦苦挽留也没留得住。临走前姜氏交待她,这些天好好呆在家里,没事莫要出去乱晃。
苏璟妍芸芸应了。
她也明白现在是多事之秋,太子可不比锦衣卫或展玉锟之流,他可是皇帝老儿的大儿子,是大綦朝除了皇帝之外第二有权势的人物,当然也是他们苏家的大仇人。
阿娘如此急着回虎头寨,也不知要酝酿什么计划…
惶惶了整个下晌,到得傍晚掌灯时分慕彦峥又匆匆赶来,没头没脑地问她一句,“阿蛮,你当时救那黑衣少年是为何意?”
苏璟妍怔了一会才知他问的是那次在百慧楼用烟雾弹助黑衣少年脱困之事,其实自己并没明着承认,但他应该已经猜到…想了想便道:“那会儿也没多想,只是觉得那展玉锟有些可恶,因为他和宋大人当时正好在我隔壁的包厢…”
这个谎话编得有些牵强,但也不是毫无道理。
她作为宋大人的女儿,明明就在隔壁包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却不能相认,心里自然有气,或许就是单纯想要给宋大人找些麻烦。
显然慕彦峥并不相信她的说词,此刻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阿蛮,不管如何,我总希望你平安。”
怕是已经知道些什么吧,否则不会巴巴地跑来问她这件事,语气也怪怪的…
苏璟妍心里微紧,面上却仍带着笑意,“谢谢你,阿锦。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就算再单纯,也无法做到当日那般没心没肺,肆意洒脱。
慕彦峥道了声好,随后便匆匆离去。
……
是夜,月朗星稀。
一袭黑影迅疾跃上高墙,又很快没入墙内。
黑漆漆的四合馆里,忽然响起利刃出鞘的刷刷声。
少顷,一个声音笑道:“如此良夜,佳人有约,本是极为风雅之事,却不知玉掌柜为何手持利刃,满脸杀气…”
“原来是三公子!”随着冷冽的说话声,暗地里转出一个黑衣女子,话音落便又听到长剑入鞘的声音。
君熠然双手环抱,看着她笑嘻嘻道:“正是本公子。怎么,这才别了几日,玉掌柜就不认得本公子了么,真是狠心…”
“三公子人中龙凤,阿玉日、日铭记于心,只怕三公子早已忘却…”
“怎么会…”
两人打情骂俏一阵,少顷玉掌柜终于将话扯回正题,“不知三公子深夜相召,究竟有何要事…”
君熠然也难得正了正神情,看着玉掌柜道:“展玉锟的死,玉掌柜应该心知肚明…到底是谁下的手?”
“怎么?三公子这是疑心我喽?”玉掌柜挑眉看向他,神情似笑非笑。
君熠然却面容整肃,“不是疑心,是肯定。”
玉掌柜哦了一声,面色仍然不以为意,“三公子这是打趣我呢,阿玉不过普普通通的一个掌柜,做生意还算在行…杀人,实在太高看我了…”
君熠然斜了她一眼道:“想必你还记得不久以前,有个黑衣人给你传过话,提醒你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那人是你?”玉掌柜陡然脸色大变,声音里犹自带着惊悚和讶异。
君熠然点头,语气轻淡地道:“正是本公子…我早已知道你是谁的人,只是不想点破罢了。”
玉掌柜默然,片刻后狐疑问道:“那你今天——”
“今天找你,自然是为了太子殿下。”
“你想怎样?”
“你既然敢杀展玉锟,为何不能杀掉太子嵩?”
“你疯啦?太子殿下岂是区区一个展玉锟能够比的?别说我杀不了他,即便能杀,也不会为你去做这种傻事。”
玉掌柜又惊又怒,实在没想到,这君三公子才一露出狐狸尾巴,便想杀掉当朝太子,这想法委实太大胆太吓人了…
君熠然摸摸鼻子笑道:“只怕由不得你——”
“你,你想怎样?”玉掌柜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心里暗道不妙,直觉阴险的君三公子肯定还有后招。
果然,只听君熠然淡淡道:“实不相瞒,本公子有幸请到了玉家的小公子在敝府上做客。”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找到他的。”玉掌柜神情惊恐,嘴里说道不可能,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他的话。
“信不信由你…今儿本公子亲自前来,便是想为我们接下来的合作表明诚意,否则我大可让人前来通知你一声便是,但是玉掌柜你,太不识相了——”
说罢摇摇头,便要翻墙而走。
玉牚柜忙拦住他,“慢!”
君熠然果然顿住。
玉掌柜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了心情,才冷声道:“我弟弟,他真的在你手里?”
“当然,给你看看这个——”说罢抛出一物。
那是一截纯黑衣袍的衣角。
只肖一眼她便认出正是宇弟日常所穿的衣物,只是宇弟武功奇高,又宣少在人前露面,他是如何不声不响掳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