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着鹅毛大雪,呼啸的寒风肆意的卷席着烨新城外的乱葬岗。
偏地的尸骸残肢早以被厚厚的大雪覆盖,却仍让这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更加的阴森诡异。
深处的骸骨里,还未来的及被大雪掩盖的,那满是血色的一根指手忽然微微一动,地上的雪花开始无声的向两旁滑落,不一会一颗如杂草一般的头颅突然冒了出来。
肺里终于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如鼻的却是一股浓浓的腐烂熏天的死气,白芷荞忍不住猛烈的咳嗽了好几声。
微微抬帘,眸子里一片迷茫,看清周围那还未被大雪覆盖的断肢残骸,吓的心下猛的一颤,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声音却如被厄住脖子一般的沙哑,喉咙里一阵撕裂的痛,当下心里便一阵释然,明白自己身处何地,带着血迹的嘴角划过一抹苦涩嘲讽的弧度。
阵阵凛冽的寒风刮过,她早已冻僵的身子再次止不住的颤抖,自己全身上下不在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伤口在这冰天雪地里被冻成了血色的冰痂,微动一下便牵起全身的神经痛的撕心裂肺。
她本就是让爷爷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到大没人敢让她受一点委屈。
而现在白家没了,慕容楚辞便迫不及待的对她大刑侍候,好歹夫妻一场,他竟毫不留情的把她给扔到这乱葬岗,听说这里时常有虎狼出没,慕容楚辞看来是不打算留她个全尸了?
混蒙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爷爷跟大哥那宠溺的脸庞,就那么一瞬间,白芷荞从来没有这么的想念着自己的爷爷跟大哥。
绝望的闭上眼睛,一行冰凉的泪水悄然的滑过脸颊,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爷爷跟大哥了。
心里更是升起无限的悔恨,要不是因为她爷爷怎么会死不瞑目,大哥又怎么会身首异处。
不,她不能死,她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爷爷跟大哥,更是无颜面对白家上上下下那一百多口孤魂。
脑海里这念头蒙的一闪而过,带着雾水的眼眸猛然睁开,眼里喷射出犹如地狱般阴暗狠辣地光芒,那浓烈的仇火几乎能将这整个烨新城都燃烧殆尽。
活下去,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让爷爷跟大哥在九泉之下瞑目,只有活着才能让那些伤害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白芷荞微定心神,用尽全身力气咬紧牙关,吃力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让自己爬出这个人间地狱,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冒出的鲜血悄然的染红身后的雪地。
乱葬岗的另一边,一位俊逸的公子,一兮银色的狐锦披风加身,怔怔的立在这风雪里,两只墨色的眸子涣散而空洞的望着前方那皑皑白雪,整个人如同被剥了魂一般,没有一丝生气。
身边的黑衣侍卫袁青紧紧的为他撑着白锦伞,来大祁十年他从未见过公子这般的颓败。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这冰天雪地的在不回去公子的病情又要加重了。
袁青心下有些纠结,冻的发紫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到:“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是啊,该回去了。”白衣的公子性感的嘴角无限惆怅的呢喃着。
袁青自然不会明白,他家公子所说的回去,是回那个地方去。
只见公子嘴角彻起一丝凄凉的苦涩,一只拳头放在嘴边,忍不住的咳嗽一声。
抬帘再次看着前方,眼里是无限的眷恋,脚,怎么都不愿迈开。
袁青顺着公子的眼神望向前方,心里始终不明,前方是烨新城的乱葬岗,那个人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
到底有什么,能让他家公子如此的……绝望,没错他家公子浑身上下难掩一股心如死灰般的绝望。
“走吧!”
袁青还在疑惑时,耳边突然传来公子的声音,回过神来他家公子已经走出几步之遥,袁青立马跟上,将手里的白锦伞置与公子头顶,隔断一片雪花落在他家公子身上。
白芷荞不知自己在雪地里挣扎了多久,终于一双与雪地相连的银色靴子出现自己眼前,惊喜又狼狈的抬头望去。
扬雪的天空下,一黑衣的小侍正为一狐锦披风的公子撑着低调又奢华的白锦伞,两人皆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那公子一身萧簌的白色,高贵的出尘,似乎要与这雪白的世界融为一体,倾世而独立,绝色俊逸的脸上尽淡漠的无形。
白芷荞心下释然对着他会心的一笑,整个人便晕厥在雪地里。
带着斑斑血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张扬的笑意,心中悟定——北岳九皇子司徒晨曦不会见死不救。
看着晕倒在脚下的人儿,司徒晨曦心里交织着一股浓浓的喜悦跟无限的恐惧,拳头在袖子下紧紧的拽着条条青筋暴起,整个身子都隐隐的颤抖。
白芷荞身后被她拖出的那长长的一条血路,如黄泉路上的那盛放的彼岸花,是那般的妖冶夺目,刺的他双眼一片血红。
袁青还未来得及看清脚下是何人时,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气,让他心下不由得窜起一股阴冷的惊悚。
只见他家公子全身充斥着犹如来自地狱的阴暗,眼睛充满着噬血的杀意。
袁青心里咯噔一跳,他家公子大祁质子十年,从来都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可现在公子依然有着要毁灭这个世界的杀戮。
白芷荞知道自己被司徒晨曦救下,在城外的庄子里躺了快一个月,白家的事迹铺天盖地的卷席着整个烨新城。
微风吹动,远处的树木开始长出了新枝,终于不用整日躺在床上,到是难得的惬意。
白芷荞站在阁楼上,静静的听着楼下侍弄花草的花农交头接耳的惋惜着白家的事迹。
三五成群的讨论着当今皇后的贤良淑德,因为白家接二连三的招受厄耗,皇后整日里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故而旧疾复发在寝宫里闭门谢客,悲恫之时尽让皇上都无从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