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哥哥的路线没有错,但是这一段路程我比他熟悉一些。”林初夏说,难得的像个大人似的,“那官道上的一点,以前是一个驿站,可供歇脚,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连绵暖雨,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泽国,因为没有灰鹞报信,清风哥哥可能是不知道。”
“原来如此。”听雨思考了一下,继续看地图,又问:“那我们就要从与梁山那边过,只剩那一条路了。”
“应该没事,那岳相期说有我在便不会再来,即使从他山下过他也不敢露面。”林初夏自信的说。
又商量了一会,听雨和林初夏收好地图,众人也整理好行装继续出发。
马车调转方向,朝岳相期来的地方驶去。
“初夏姐姐,你与清风哥很熟识吗?”苍星问向林初夏。
“也没有很熟,也算是很熟。”林初夏眨了眨眼睛,努力斟酌着自己和林清风的关系,“他年长我一岁多,之前他来过崖城,教过我一些武器制作的方法,之后我们一直用灰鹞联系。”
“哦。”苍星答着,心里想,大概清风哥哥也很喜欢初夏姐姐吧。
一行人快马加鞭,傍晚时候便来到了与梁山下。这与梁山与华阳山大不相同,山势不很险峻,一带绵延数十里全是低矮的山包,地势十分低缓,谷地也很开阔,且草木丰茂,然而并无鸟兽的踪迹,大概是被岳相期的腐鸦都吃了吧。
苍星一行人找了一个还算隐蔽的山坳,打算晚上在此歇息。
忽然远处天空传来“嘎嘎嘎——”的声音,腐鸦群由远至近,在他们的头顶盘旋着。岳相期站在头鸦背上,冷冷的看了一会地上的众人,自行去了。
“他不敢下来。”林初夏用树枝拨弄着火堆里的柴火,头也不抬的说,“我以前听我兄长说过,他有个师兄,最是油嘴滑舌,但是胆小无比,眼看打不过的一定会跑,绝不拼命,说的肯定就是他。”
天色越来越暗,明亮的火光照在林初夏的脸上,映得她像一朵漂亮的山樱花。
苍星看着林初夏的脸怔怔出神,他想起自己的妹妹,想到很快就能与她和娘亲团聚,感到欣喜无比,但是又有些悲伤。他们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不能再教他练剑,不能再陪妹妹玩游戏,也不能帮做针线活的母亲拂掉她落在发间的花瓣。想到这里,苍星又坚强起来,以后母亲和妹妹就只能靠他来照顾了,而他现在却需要别人的保护,自己一定要苦练武艺,变得更加强壮,变成父亲那样的英雄,这么想着,小小的苍星,使劲地攥紧了拳头。
“少主,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曲散轻轻抚摸着苍星的头发,温柔的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她的手指简单的包扎过,布巾上渗出丝丝血迹。
曲散与苍星、林初夏,一起回到马车里休息。徐衣听雨和苏何,分散在马车周围不远处。
王魉在远处路口的一棵大树上找了根能看得到路两个方向的枝丫坐下来,看了看大家都已歇息,取出背后双刀,轻轻擦拭。
双刀名为鸿鹄,是他的父亲,上一代王魉所用的武器。刀身有斑驳的伤痕,就像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的父亲时,他的身上也布满了这样的伤痕。王魉在七宵中以迅捷为最,每次的战斗都是冲在最前面,破势为攻,刀头舔血。
边城多纷扰,七宵上一次参加战斗是三年之前,厘国人大举进攻钺城,徐衣和王魉一直是紧随在苍梧身后的两人,进为先锋,退为断后,力战数个遥转。不过那次的战斗之后,王魉的父亲伤势过重,没过多久便去世了,否则王魉也不会十几岁就继承七宵之名。
月亮行至中天,王魉活动了一下脖子,伸了个懒腰,他环视周围,朗月把附近照得清晰如昼,夜风轻曳草树,浓翠诡异。
“啊——”马车方向传来一声惨叫。
王魉惊得一跃而起,背后双刀出鞘,人已离弦箭一般的奔至马车前。
苍星大喊道:“初夏姐姐!你怎么样!”
徐衣和听雨手持武器护在马车两边,苏何正在查看车内情况。
苏何回头向三人说:“林姑娘受伤了,来人可能会隐遁之术,小心警戒。”
马车中,林初夏的胳膊鲜血直流,苍星忍着泪水小心的帮她把伤口周围的布片撕开。若不是她为他挡了这一下,苍星恐怕已经在睡梦中一命呜呼了,曲散取出止血药为她轻轻敷上,林初夏咬牙忍着疼,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灵猫伏低身子,蓬尾护住主人背心,森森鬼齿若隐若现。
马车外的四人紧绷着神经,周围静的可怕,虫鸣声变得分外刺耳,众人都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丝的气流翕动。
“小心!”王魉话音未落,听雨人已跪倒在地,腿上伤口正在湍湍流出血来。王魉伸手要去扶他,一把匕首闪着寒光刺到眼前,只得翻身一滑,躲过一击,手中弯刀借地,鹞身一脚踢在了刺客背心,徐衣趁势铜锤击下,“铮——”,匕首被砸落在地,眼见一个黑衣人迅速收手抽身向后退,隐在夜色之中。王魉借着月光双刀轮番劈下,只见血光飞溅,一只手落在地上,两步之外坠下一个人,头颅断在一边,已然没了生气。
众人正要松一口气,只听后方一声长嘶,那车马四条腿齐齐断裂,马车跟着歪倒在地。苏何飞剑将马车侧窗削翻,护着苍星跃出落在地上,灵猫护着林初夏并曲散也落在旁边。
这时候从旁又有一人贴地飞出,手中匕首直取苍星,苏何长剑右手换左手,俯身抄挡,一脚踢在来人面门上,那人动作却十分迅速,一个翻滚没入一旁草丛之中。这边一人显身,偷向刚才受伤的听雨,徐衣爆喝一声,双锤齐出,破风御雷一般,撞在来人胸前,那人一口鲜血吐出来,王魉从天而降,双刀如剪刀交叉挥下,那人头颅骨碌碌滚落,伏地而亡。
而旁边树林中又有二人跃出,均是偷袭一下,即隐没身。又从另外两个方向,悄无声息伸出匕首,同时偷袭,一时间竟分不出是一人多分身,还是有许多刺客同时埋伏在周围。
如此多番交手,徐衣和王魉也渐渐体力不支,苏何紧紧护住苍星,不敢有丝毫懈怠。
终于熬到天边微微泛起了白光,黎明的阳光穿透树影草莽,周围的窸窣之声如潮水般退去,渐渐恢复了平静。
众人一起小心翼翼的退后,找了一处隐蔽之地,稍作喘息。
“这些人似乎都会些隐遁之术,难道是吴期族中之人。”曲散一边为听雨包扎伤口,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