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本来以为是寻常山崩,却见那飞扬的尘土之间,一个巨大的身影伏在远处。而此时灵猫尚在林初夏怀中睡着,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没搞明白对面是什么东西之前,曲散只能把林初夏和苍星稳稳护在身后,不敢有丝毫疏忽。
那巨大的身影移动起来却相当迅速,而且悄无声息之间已到近前的一座石锥山上。尘土稍稍散去,众人惊呆在当地,那竟然是一只非常大的巨蜥,四条腿看起来粗壮坚硬,上面覆盖着金棕色的鳞片,爪甲抠在山石缝隙之中。它巨大的脑袋上两只金黄色的眼睛正盯着众人,大嘴巴张着,吐出鲜红信舌,宽阔的后背足有屋面大小,拖着长长的尾巴垂在身后,那个头竟比奔雷还要大一些。
不容多想,曲散取出长琴祭在腿上,蓄气于指不住颤抖凝劲,眼睛盯住那巨蜥的一举一动。
那巨蜥头颅一扬,信舌从口中快速弹射而出,曲散双手覆琴,左手按弦,右手劈弦,琴声丁零零如箭射出,打在那巨蜥舌尖,血溅石山。
巨蜥吃痛,收起信舌,四脚齐奔,瞬间已到另外一座石山之上。
离他最近的是忻城来的接应之人,措手不及之间,巨蜥又伸出信舌,将那人卷起举到空中,信舌倏尔收紧,那人惨叫连连,巨蜥并不停顿,将人扔在旁边石山上,继续朝这边袭来。
曲散十指翻飞劈弦,音箭射在巨蜥厚厚的鳞甲上却又被反弹回来,眼看它越奔越近。
徐衣见状,举起手中双锤,暴喝一声腾空跃起,齐齐出手。
“咣——”,铜锤砸在巨蜥头上,巨蜥吃痛向一边歪去,喉中嘶鸣哀嚎。
但只是一瞬间,那巨蜥又翻身而起攻向众人,听雨护着林初夏和苍星步步后退,苏何和王魉忙挡在前面加入战局,一人长剑在手,一人双刀出鞘,相视颔首,一起切向巨蜥奔来的两条腿。武器在与巨蜥鳞甲接触之时发出刺耳声音,看起来竟比那水蟒的鳞片硬出不少去。
而巨蜥也学得非常聪明,看众人的武器对它的鳞甲没什么伤害,便不再吐出信舌,而是攻到近前,用它巨大的爪子挥打向众人。那爪子落在地上,击起碎石尘土飞溅,众人只能急忙闪躲。
听雨见众人不敌,思忖此处应离忻城应是不远了,从腰间取出声箭,举向天空奋力射出。
“咻——!”,声箭射向天空,发出巨大破空之音,“嘭——!”在高高的天上爆出红色火光。
那巨蜥听到声响,吓得倒退了几步,停在那里。
众人稍得喘息,不多时,那远处却又传来轰隆隆落石之声。
“不好,还有!”苏何惊呼。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向远处望去,那边山锥之上,有一只更大的巨蜥游龙一般飞驰而来,转瞬间已到了众人眼前,先前那只也去到大巨蜥的旁边,那大一些的巨蜥上骑着一个老者,正俾睨地看着下面众人。
“座上何人?!报上名来!”徐衣朗声问道。
“柏硝山六目老翁是也。”那人冷冷看着众人,捋着胡须徐徐说道。
柏硝山是忻城东南侧的一座山峰,乃是华阳山脉最南面的高峰。那里从山顶到山脚全都覆满茂密草木,且湿热如蒸,蛇虫鼠蚁甚多,这巨蜥并那水蟒都是那山间特有。
传说这山中有一异能之人,面有四目,手心又有二目,能眼观百里之外,面目驭走兽,手目驭飞禽,十分了得,想来便是此人了。
“六目山翁一向不问世事,只与鸟兽为伍,奈何今日行此恶端!”徐衣问道。
“行善难行恶易,我懒些。”老者冷着脸继续捋胡子,手掌二目眨了眨,上上下下骨碌碌转着,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忽然,老者额头上的两只眼睛慢慢睁开看向众人,那颜色与巨蜥竟然一样,是耀眼的金色。
小一点的那只巨蜥像是瞬间得到了命令一般,发了疯般向众人冲过来,众人躲避不及被撞得人仰马翻。
王魉最快爬了起来,脚下几个点地跃上那最近石锥,瞅准时机跳到了巨蜥背上,鸿鹄双刀轮番劈下,劈得那巨蜥颈上瞬间火星四射。殷红血液顺着巨蜥的脖子流了下来,然而那巨兽像是不知道疼一般,还是疯狂的朝着苍星的方向狂奔。
王魉被摔了下来,打了几个滚,爬起来又跳上它的后背继续砍劈。徐衣苏何也忙上前在两旁做阻挡,然而武器所及之处,虽然血肉爆裂,但丝毫不能减缓巨蜥的速度。
曲散顾不得误伤自己人,手中琴弦如钉射出,钉在那巨蜥腹部柔软位置,而后奋力向后拉扯,瞬间在它下腹拉出一道巨大血口,血液如泉般喷涌而出。
巨蜥长嘶一生,奋力摇摆身体,甩下王魉,尾鞭扫过徐衣苏何,两人被震到石锥上,又跌落在地,口吐鲜血。
眼看巨蜥便到了近前,林初夏将灵猫放在苍星怀中,把他们俩护在身后,手中紧紧攥着软鞭站在前面,勇敢得让人佩服。
听雨大骇,自袖间取出袖箭,对准那巨蜥的头部,三矢连发,全都射向它的左边眼睛。
巨蜥眼睛被射穿,迸射出血液,那巨兽似乎恢复了感觉,疼得朝天哀嚎。
六目山翁额上二目复又睁大,金色瞳仁光芒耀人,驱那巨蜥继续向前扑咬。
巨蜥抬起前腿,巨大爪甲呼啸而来,林初夏软鞭扬天而出,缠绕住一只爪甲,用尽全力往一边扯。可惜林初夏年幼力微,并不能拉动巨蜥分毫,巨蜥一扬爪,将林初夏甩到一边,另一只巨爪又向苍星袭来。
苍星闭上眼睛,抱紧灵猫蹲下来,身体瑟瑟发抖。听雨见状来不及多想,飞身一跃,将苍星护在身下,后背狠狠挨了巨蜥一爪甲,血肉翻裂,口中鲜血喷出,伏在苍星身上没了声息。
那巨蜥爪甲一扒,将听雨扔到一边,举爪又要拍下,林初夏软鞭甩到苍星臂上,奋力将他拉到一边。
巨蜥一爪甲拍在石山上,落下许多碎屑,转身过来又要出爪。
正在这危难之时,远处响起尖锐破空之声,一道白光随之而来,直射巨蜥另外一只眼睛,巨蜥两只眼睛都被射瞎,发狂一般胡乱扑抓。
一个绀色身影飞掠而至,众人还来不及看清他的面目,他已跳上巨蜥后背,双手举起在头顶,银色降魔杵熠熠生辉,狠狠砸下来,轰隆一声,巨蜥倒下再不动弹。
那人落在苍星和林初夏面前,看向六目山翁方向,手中降魔杵还在滴血。
破空之声复又响起,而且是“嗖嗖嗖——”三箭连发。
三道白光从远处一座山锥顶上连续射向六目山翁方向,电光火石之间,巨蜥两只眼睛都被射瞎,最后一箭射入巨蜥嘴中,透颌而出。
巨蜥背上山翁飞身跃起,手掌向天,二目圆睁,那边山顶一只巨鸟俯冲而来,山翁稳稳落在巨鸟背上,不再恋战,落逃而去。
山锥之上,苍灵将羽弓挂在后背,飞身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