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眼看了看苍星,又垂下眼去,说:“有点苍梧的影子。”那声音自唇间吐露竟是清清冷冷,犹如那微寒的水瀑珠玉般倾泻,让听到的人头脑变得清醒明亮。
此人正是林初夏的叔父林鹤舒,与林清风父亲林鹤逸和林子春、林初夏的父亲林鹤钦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苍星偷偷拿眼睛瞄了一眼,这林鹤舒与林青峰的父亲林鹤逸长得很是相像,不禁心中生出许多亲近之情。
林鹤舒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眼神里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高傲,鼻梁微挺如俊朗山峰,两片薄唇微微翘着似笑非笑,让人莫名想要亲近。
苍星正想着,林鹤舒站了起来,正是长身玉立如青松挺拔,俊朗面容敢与日月争辉。
他向苍星这边走过来,但并没有在他身边停留,脚下一直向门口走去,清灵地声音再次在苍星耳边响起:“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苍星一听此话,不敢再呆立出神,赶忙跟了上去。
林鹤舒在前,苍星在后,走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上,苍星脚下小跑着,心情是既兴奋又焦急还有一些酸酸的。回廊尽头一个门厅,穿门而过,又一直走了许久,直走到一处僻静的院子才停下来。
苍星从那月洞门看过去,那里是一方院子,里面竟然种满了高大的玉兰树。满树白色的花朵,正是开的最盛的时候,地上也是用白色的细碎石子铺就,白色的花瓣落在上面,看不分明哪里是花瓣哪里是石子。
林鹤舒稍稍停留,往里面看了一眼,抬脚进了月洞门,苍星也跟着走了进去。
越过花海望过去,不远处有一个草亭,草亭之内一白衣素服的妇人,低头做着针线活,正是苍星的母亲徐淑仪。她的脚边蹲着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娃娃,正是三岁的苍瑾,小小的女娃儿正在用白色的石子专心地摆着什么。
“母亲——”苍星对着女子轻轻地唤道,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女子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的表情由淡漠变为欣喜,慌忙放下手中的衣服,快步往这边走来。
苍瑾看着自己的娘亲起身,也朝这边看过来,一眼看到了苍星,她高兴地脆声叫道:“哥哥!!”扔下石子也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徐淑仪将苍星一把揽在怀里,手颤抖着把苍星的脸抚摸了一遍又一遍,用自己的脸颊轻轻的碰着自己儿子的额头,久久不舍得放开。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落在苍星的耳边,苍星感受到母亲身上传递过来的微微颤抖,用力地抱紧了她,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哥哥。。。”小小的苍瑾努力地跑了过来,拽着苍星的衣角轻轻地晃着,眼睛里的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我好想你和爹爹。。。爹爹怎么没有一起来,爹爹在哪里,我要爹爹。。。”
徐淑仪一听苍瑾奶声奶气的声音唤着爹爹,鼻子一酸,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背过身去,偷偷用衣袖擦了擦,平复了一下心情,摸了摸苍星的头,温柔地说:“带你妹妹去那边玩一会吧。”
苍星擦擦眼泪,懂事地点头,说:“是,娘亲。”便牵起妹妹的手,往草亭的方向走去。
苍瑾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还在小声地念叨着:“爹爹,爹爹呢。。。”
徐淑仪看着走向远处的一儿一女,回过头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子,轻轻地说:“谢谢你,鹤舒。”
林鹤舒站在那里,轻轻颔首,莞尔一笑。
徐淑仪嘴角弯了弯,笑得礼貌而疏离,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自己的儿女。
再回头时,月门那边已经没有了林鹤舒。
林宅前厅,众人还在焦急地等待。
苏何站在离回廊最近的地方,眼睛盯着人来的方向,一动不动。徐衣和曲散在墙边坐下,正在打坐恢复体力。王魉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见人影。林初夏和她的猫儿,还在打盹,这大概也是她们两个恢复体力的一种方式吧。
管家悄无声息地进来,苏何立刻迎了上去,问道:“我家少主去了哪里!”
管家根本不看苏何,对着厅中说:“林初夏,主上要见你。”
林初夏一听说要见她,吓得一个激灵,她还是有些怕林鹤舒的。虽然心里是不想去,但违抗自己叔父的命令她还是不太敢的,只得跳下桌子乖乖地跟在管家身后。
管家斜眼盯了一眼跟上来的猫儿,没有说话。
来到内室,林鹤舒正在将刚剪下的一枝玉兰换掉花瓶中原来的瘦桃。
林初夏和灵猫走了进来,管家接过那瘦桃,恭敬地退了出去。
女孩乖乖地行礼叫道:“叔父。。。”
林鹤舒没有抬头,却看着瓶中的玉兰花发呆,那是徐淑仪最喜欢的花,那么脆弱的花儿开在那么高大的树上,洁白无瑕亭亭玉立,就像她依偎在苍梧宽阔的肩膀上,无忧亦无惧。
林鹤舒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冤孽。。。”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林初夏,眼神哀怨地说:“你也是冤孽。”
林初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贸然发问,只能在背后偷偷地绞着手指。
林鹤舒看见了跟在林初夏身后的灵猫,灵猫也正盯着林鹤舒。
“这是猫,不算人!叔父不要生气!”林初夏紧张的把灵猫抱起来护在怀里。
“最近做了什么像样的兵器么?”林鹤舒没有理她的话,复又回到榻上歪歪地躺下,扯了扯脚边的白虎皮,盖在腿上。
“做了一把匕首,送给苍星那小子了。”林初夏老实地回答。
林鹤舒的眉头皱起来,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颇有深意地看着林初夏,然而眼光却被她腰间地武器吸引,问道:“软鞭哪里来的?”
林初夏看看软鞭,摸了摸,抬起头有些得意地说:“抢的苍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