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雪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出来,怕吵醒华云泽,没有穿鞋子,踮着脚走出了卧房。
外间的桌子上,放着壶盏,顾风雪走过去试了试,还有些温热,手里拿起茶壶,心里想着,“这午安王府的下人们,服侍的可真周到。”
顾风雪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咕咚咕咚喝光光,还是好渴,又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一共喝了五杯,才算解渴,放下壶盏,她的眼睛悄无声息地亮了亮。
顾风雪满意地拍了拍肚子,举起袖子擦擦嘴角,伸了个长长的大懒腰,“哈——”肩膀被扯得剧痛,气得她又是龇牙咧嘴骂了一番。
一转身恰好看到外面莹白的雪光,心情大好,大步走向门口。
打开门的一瞬间,清冽的凉风扑了一脸,顾风雪打了个激灵,笑得孩子一般。
她赤着脚跨出门去,脚在踩上雪地的一瞬间,凉得她眯起了眼睛,小鼻子也皱了起来。
这点凉可阻挡不了她玩雪的兴致,顾风雪提着气走着,将衣服往上拉了拉,跳着脚的小碎步,在小小的院落里,踩出了一圈又一圈的脚印。
玩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屋内叮当咣啷杯盘落地的声音,顾风雪转过身,好奇地看向门口,正看到一个狼狈的身影踉跄地出现在那里,那样子太过滑稽,惹得顾风雪笑得花枝乱颤。
原来,刚刚华云泽从睡梦中醒来,一看床上没有了人,心中霎时如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慌忙起身要往外跑,奈何在床边趴了一宿,腿早麻了,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他也顾不得腿上千蚁啃咬般,只觉得心乱如麻,直撞翻了桌子,茶壶茶杯碎了一地,咬牙挣扎着往门口走,门槛处一个踉跄,又差点摔倒,正恼怒中,一抬头却看到雪中佳人笑得娇俏。
华云泽看到顾风雪一身红衣赤着脚站在雪地里,长长的秀发散在肩上,面容姣好如玉琢之貌,笑起来天然一幅烂漫模样,不禁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没有走?”
顾风雪一听,歪头疑问状:“你把我伤成这样,我岂能一走了之?”
说着便掂起狐步慢慢地朝华云泽走过来,狐目瞬也不瞬地盯着华云泽的眼睛,到他面前停了下来的时候,华云泽还在发呆。
顾风雪低头拂了拂衣服上沾的雪,华云泽一个激灵后退一步,哆哆嗦嗦地问:“你。。到底是男是女?”
顾风雪哧地笑出声,又抿起嘴,颇有深意地看着华云泽,靠近他的脸,媚音轻声说:“你喜欢我是男,我便是男;你喜欢我是女,我便是女。”
华云泽被她吓了一跳,赶紧退后,看着面前的人,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些拘谨地说:“姑娘还是进屋吧,外面冷。”
顾风雪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肩膀,嘟着嘴说:“你不说我还没觉得,外面真是挺冷的。”
华云泽向一旁让了让,顾风雪旁若无人地跨进门,直接走到内室,往床上一爬,又回到被窝里面去了。
见华云泽没有跟进来,顾风雪对着门口嚷嚷道:“我饿了!”
华云泽本来怔在原地,被她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慌忙说道:“我去让人给你准备饭食。”跌跌撞撞地走出去,没几步,又跑了回来,眼巴巴望着顾风雪说:“姑娘有什么喜欢吃的吗?我让膳房给你做。”
顾风雪转了转眼珠,撅着嘴想了一会,说:“嗯——,想吃肉,骨上肉,让人炖些带肉的骨汤来。”
“好。”华云泽答应着,边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来了,说:“还想吃别的吗?”
顾风雪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真啰嗦——”不过还是想了一下,说,“想吃桂花糯米软糖糕,做多一些来。”
“好。”华云泽答应着走了。
顾风雪伸着头往外看了看,确定他是真的走远了,才放下心来。低头翻开包扎过的伤口,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不禁皱起了眉头,念叨着:“唉唉唉,废了哟~做不了斗篷了~”倒不似心疼自己的伤,却只一脸惋惜那皮毛的样子。
等了有一柱香的功夫,华云泽端着一碟点心回来了,走到床前,递到顾风雪的面前,说:“骨汤还要炖些时候才好喝,姑娘先吃些糕点吧。”
顾风雪一看,正是她喜欢吃的那种,不禁高兴道:“这么快就做好了。”说着接过碟子,就着手吃了起来。
吃了两块,有些甜腻,便向华云泽招手说:“水——”
华云泽哪里伺候过人,听她要水,又看她满嘴点心,以为她噎到了,赶忙跑去倒水,又跑了回来,一杯水撒了有半杯。
顾风雪接过水,一口喝光了,伸着手举着杯子,还要喝。
华云泽慌慌张张又去拿茶壶,手里试着水已凉了,一边朝外面喊着:“烧壶热水来!”一边跑到床边去倒水,不好意思地说着:“姑娘先将就着解解渴,下人们一会就送热水来了。”
顾风雪咕咚咕咚地喝完水,嘟囔说:“唔,没事。”
过了好一会儿,顾风雪把一碟子点心都就着水吃光了,可是肚子还有些饿,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带肉的骨头汤,老抬眼往外看。
华云泽坐在旁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急得冒汗。
他看着顾风雪的红衣,在他的记忆里面,除了出嫁的新娘,很少有人穿一身鲜红衣服,便问道:“姑娘为什么着一身红衣?”
“喜欢呗。”顾风雪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姑娘又为何作少年打扮?”华云泽又问道。
“我父亲不喜女儿,奈何又没有儿子,就把我当儿子养咯,聊作安慰。”顾风雪表情落寞地说。
“姑娘家住哪里?在下给姑娘的父母报个平安去。”华云泽说。
“不必啦,我爹爹不差我这一个闺女,我娘亲已经不在了,几个姐姐也都出嫁了,没人管我死活的。“顾风雪故作轻松地说。
华云泽听她这么说,看她表情如此不愿提及,心中有一丝怜惜,但只是一瞬,又有一丝窃喜漫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