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慢,屋内热气蒸腾如春,饶是这样,华云梦还是让侍女换了好几遍的手炉细碳,她从小怕冷,怕到就算在热天提起寒季也会发抖。顾风雪将狐裘留给了她,那温软的感觉让她贪恋不已,以至于天一凉就围在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龙脊山狐仙大人何处去了?”华云端问道。
“她啊,寻了旧情人,正神伤。”华云梦说着,手抚上身边白狐裘,眼中涩然:“此间她也劳累够多了,最近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
对面三个人面面相觑,有些想问那旧情人是谁,却又不想自己显得太狗腿,只能闷着。
“听说岁宴上,那于氏提了静妃娘娘?”华云端问。
“静娘娘的事,之前云天回凛都时我私下就有过查证,似乎是与王柏梁有些关碍。”华云梦说。
“王柏梁扶植华云泽,必要为他扫清障碍,若是要除掉我,在钺城是比凛都方便,可恨害我母妃和小芷受到牵连。”华云天道。忆起自己的母亲和不能回凛都的小芷,心下凄然。
“小芷可还好吗?”华云梦关切地问。
“王姐挂心,小芷在清风处被照顾得很好。”华云天说。
“亏我还是她的姐姐,快五年了,竟连面都没有见过。”华云梦看那清茶升起缈缈水汽,眼中微微湿润。
“小芷与母妃长得很像,眉目静婉,梨涡尤其可爱。”华云天提起华云芷,嘴角不自觉上扬。
“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面了,小芷将来定不逊于静娘娘。”华云梦提起这个未谋面的幼妹,也是宠溺至极。
“王姐谬赞了,还是个小丫头。”华云天轻笑。
“当年我们母妃与静娘娘交好,甚至比同胞的母后还要亲近些,唯愿我们四人,也能亲近如故人,不似父王兄弟间冷血无情。”华云梦说着,仰起脸看着华云天。
“王姐说的是,弟谨遵。”华云天对上华云梦的眼睛,坚定的说。
“于若阳师承落英峡谷,能耐非凡,害静妃娘娘早产而不自知这件事,恐怕他也有“功劳”在里面。”华云梦说。
“于若阳和王柏梁,可能早就暗通款曲了。”华云端冷哼道。
“七宵来报,王柏梁在琲国见了他们的三王子,似乎在谋划什么。”苍星说。
“琲国王子?那不就跟铮国的公主一样,摆设而已,还想当王?”华云梦嘲讽道。
“他们的女王年事已高,各方都蠢蠢欲动。”华云端说。
“琲国女为尊男为卑,他想做王,恐怕比登天还要难一些吧。”华云梦呷一口茶,淡淡的说。
“王柏梁到底什么能耐,两国的夺嫡之争他都要搅浑。”华云端说。
“恐怕不是要回铮国落叶归根这么简单。”华云天说。
“那王氏,之前是为了什么被逐出铮国?”华云端问道。
“据七宵查证,也是因插手夺嫡之争。”苍星道。
“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本性。”华云端冷哼。
“夺嫡之祸,还真是难逃的诅咒,哪国的王族也逃不掉。”华云梦抚着手炉,无奈的说。
“若是云起王兄能成为新王,铮国必将安泰。”华云天说。
“云天,父王还在,说不得这样的话。”华云梦赶忙阻止。
“弟失言了。”华云天垂下眼睛,心中思绪翻涌。
明德殿
“你不去武安王府吗?于若阳应该在等你。”华云佑说。
“武安王已经没了,我去了也没什么意义,于若阳的价值已经耗尽,我没必要和他多做纠缠。”王柏梁捻着轻须,语气平淡。
“哦?那他日我的价值耗尽,你是否也冷眼旁观。”华云佑说。
“定当如此。”王柏梁说。
“真是薄凉啊。”华云佑说。
“我王氏一门本就是商人,在商言商,不讲情谊,我助你登王位,你给我王氏永世赦令,再无其他。”王柏梁冷静的说。
“琲国虞速如何了?”华云佑岔开话题。
“他已准备了足够的钱财,只要你能为他寻到破天青玄石的矿脉。”王柏梁说。
“钺城那边确实没了?”华云佑问。
“据说是枯矿了。”王柏梁说。
“为什么一定要是破天青玄石?”华云佑一直有这个疑问。
“破天青玄石能斩魂魄,可绝后患。”王柏梁说。
“何必呢,女国里,做个清闲王爷不好嘛~”华云佑说。
“不在其位,难谋其政,明德王不在女国,不能感同身受。”王柏梁说。
“那柏梁兄倒是能感同身受了?”华云佑说。
“我王氏在女国存续三代,略能知晓。”王柏梁说。
琲国所属千浮州,由水中群岛组成,岛礁数千座,其真实数量不为世人知,相传绵延至南天尽头。琲国人擅水下涉蚌取珠,那珠光泽耀眼炫目,能凉热血,能饰容颜,各国商旅常争相求购,是以琲国人擅取珠者,个个富可敌国。
琲国人女尊男卑,历代都是女王,只有王女能继承王位,若是女王无女,宁从旁支选女继位,也不会由王子继位。王子只是与别国的联姻工具,到了别国也不会得到什么尊重,往往比本国的女子地位还要低下。
琲国在位女王虞乘年一般三十七岁,已在位五十八个轮转,膝下育有王女七人王子八人,王孙三十七人。近年她岁将迟暮,有意传位后人,长女虞卿已在准备登基仪式了。然而三子虞速蠢蠢欲动,妄图逆天改命,推翻琲国由女人支配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