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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只是客

星灵散去场间星力,天空中显露星辰也被隐去,没了那狂爆的力量,三生断魂崖上雷霆也逐渐消散,天地顿时重现清明,尘心走上前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半步天人也带了个天字,就算逍遥客不出手,尘心也不会就那么被击败了,至多是狼狈一些而已。

逍遥客看向星灵,使了个眼色,开口道:“紫薇星法,没想到你连这么偏门的功法都学会了,幽沉渊没少跑吧。”星灵眼中闪过一丝灵光,摇头道:“并不曾习得紫薇星法,只是幽沉渊中紫前辈留下的星力太过浩大,侥幸之下,学会了一招半式而已”

这是实话,若是星灵真的学会了紫薇星法,断不会出现星辰失控的现象,逍遥客顿时沉默了下来,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若是仅凭星力残余便能学会紫薇星法最后一式紫薇帝落算是侥幸的话,那世上就没有天才一说了。

这家伙,还真是有够打击人的呀,逍遥客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场间老怪太多,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有可能让他们起疑,逍遥客继续道:“这么说来,紫前辈留于渊中的传承被你得了?难怪你修为升涨的如此之快,不过百年便已至天人。”

逍遥客正尽量把星灵的修为归功于幽沉深渊的紫前辈身上,好让场间众多修士多少转移些注意力,这样一来,逍遥客接下来的计划多少会顺利一些,可没曾想星灵竟当众回绝,星灵开口道:“紫前辈并未留下什么传承,若说有的话,紫薇帝落,大概就是紫前辈唯一的传承了。”这句话包含的内容很多,逍遥客感知着场间的气息,大概明白了什么,沉默了下来,许久都没曾说话。

一股庞大的灵力波动打破了场间的凝重,逍遥客手中的紫薇星左突右冲,并不安生,想要挣脱束缚,看着星灵指间的血迹,逍遥客突然笑了,开口道:“说的也是,不过这紫薇帝落,你好像掌握的并不是很熟练,让我看看,你这天人,掺没掺水,”

将拘禁在掌心的紫薇星拋还给星灵,浩瀚的星力在一瞬间失去束缚,如大厦将倾,如山海将倒,倒卷而来,宛如张开的倾盆巨口,悍然将星灵吞没,已然消散的星图悄然出现,随后又无声息的碎裂,其中满天星辰坠出,化做道星光席卷而来,那浩瀚的星力混入了满天星辰,顿时不再狂暴,星力缓缓转动,一道旋涡悄然出现,星灵自其间迈步而出,掌心血迹已然消失不见,周身星力与星辰相融,化为一道闪烁的飘带围绕着星灵流动,宛如银河落下,至此,星灵周身天人气息圆融通畅,再无一丝涩带之感。

逍遥客道:“没想到,你还真就合了天道,成了天人,倒是让你反超过去了,看来人仙诀确实包含着成仙之法啊。”

星灵有些奇怪,虽未点破,可逍遥客明显已经知道了,以其半步天人的修为,要走,绝无修士敢留,即便是仙门之主,星灵开口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逍遥客体外灵力波动,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星灵这是明摆着要赶自己走啊,揉了揉头,逍遥客叹了口气,开口道:“十几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直白且无趣啊,也不知道铜妆到底看上你那里了。”

星灵还是没有接过话题,反而依旧看着逍遥客,想知道一个答案,他与逍遥客相识并不算久,仅十余年而已,若论修行,逍遥客是当之无愧的前辈,可若论修为,星灵便可称逍遥客一声道友,因此,逍遥客对于星灵来说,算是亦师亦友,在这片大陆上,能当星灵师傅的不多,因为人仙诀的原因,能当星灵友人的就更少了,因此,星灵并不想拉逍遥客下水。

场间,各大仙门之主也都看着逍遥客,等着一个答案,因为这确实很奇怪,诸如止息人或铁虎这一类的宗门之主,就算对人仙诀没有贪欲,为了门下弟子,为了宗门传承也要争一争这成仙之法,可逍遥客不同,他一无门派,二无家室,无牵无挂,也不缺功法,一身修为传自逍遥散人,可谓真当的起逍遥二字,看其与星灵的交谈,似乎与星灵还是旧识,这就更没有争夺人仙诀的理由了。

逍遥客头顶不知何时多了顶斗笠,遮住了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与其书生打扮搭配起来,显的有点不伦不类,有些可笑,可谁都没有笑,因为这个理由很重要,在没有天人的情况下,一位半步天人的态度足以决定战局,三生断魂崖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一个解释。

沉默了很久,逍遥客终于开口了,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我的功法出问题了。”三生断魂崖上顿时一片哗然,众所周知,逍遥客的功法传自于散仙逍遥散人,乃是顶级的仙品功法,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功法出了什么问题?”星灵开口问道,面容很是严肃,因为这件事情本身便很严肃,他不知道逍遥客突然说出的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他希望是假的,可逍遥客在这种时候提出来,必有些真凭实据,不然,是万难瞒过那些老怪的,逍遥客没有开口,反而摊开了手掌,数道黑色的纹路盘据其上,散发着淡淡黑气,正在向内侵蚀,“功法反噬!”星灵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就算是逍遥容有了心魔星灵都不会如此震惊,因为功法反噬不同于心魔,心魔只是修炼出错,或者道心不稳,执念过盛才会出现,虽然也极难对付,可也有解决之法,如佛门的清心咒或者道门的太上忘情经,又或者是如地火心焰诀这样的心火焚心魔之法,可功法反噬,却是根本上出了问题,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功法反噬,只有魔修功法才会出现,众人看向逍遥客的目光一时有些异样。

星灵看着逍遥客,等着一个解释,看有无破解之法,他已经不怀疑真假了,因功法反噬根本无法伪装,那是牵扯到修士本源的问题,逍遥客声音变得有些苦涩,开口道:“说来话长。”

逍遥客所修行的功法源自于逍遥散人,逍遥散人所修行的功法来之于逍遥仙,再往上,就没有几人了,这一门的传承虽然不如其他仙门久远,功法却是极强大,不过向来是一脉单传,而且无伦那一代逍遥诀的修行者在将功法交给所寻到的传人之后,便会撒手不管,至多是偶尔回来看上一眼,按理说这么顶级又无强者守护的仙门应该很容易断了传承,之所以没有,是因为这一脉功法不但强大,而且对于传承者没有什么要求,不看天赋,不看悟性,不管资质,也不要勤奋,因而这门功法修行起来极为讯捷,传人强大起来极为轻易,才保证了传承不断,可就如人仙诀择主一样,没有完美的功法,逍遥诀不需要任何的天赋和努力,可他看心性,心性似乎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可他却真实存在,逍遥客,就是心性出了问题。

十七年前,也是逍遥客救下星灵不久后,逍遥客又换了一处洞天福地闭关,吸纳天精地华,以期破境长生,却意外在洞天中发现了另一处天地,顺着结界过去,逍遥客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发现了什么天外天,那只是连接着另一处秘境而已。

虽说并不是天外天,但此处秘境中却有着一处隐世大族,逍遥客新奇之下,便隐去大半修为,化为一元婴境的修士前去探访,没曾想才刚刚入境便被一位气息幽深的少女拦了下来。

当时的逍遥客并不知道少女就是隐族新任的大祭祀,还以为少女只是族中的护卫而已,便言说自己是昆山派木峰真人门下元婴境弟子,偶遇宝地,想要游览一翻,却被那腰系银铃的少女一语道破灵台境界的修为,惹了一个好大的尴尬。

虽有逍遥客隐藏修为在前,可隐族依旧是请了逍遥客入内做客,隐族毕竟是名门正派,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再者,隐族虽然闭世隐修,却不是固步自封,所以对逍遥客这样散修自是欢迎,又时值族内大典,便请了逍遥客观礼。

说是族内大典,也不过算是一种变像的成人礼罢了,逍遥客自无不可,只是令逍遥客惊奇的是,先前一语道破逍遥客修为的少女也在其内,要知道,就连初入灵台的隐族大长也未曾看破逍遥客的修为,见逍遥客惊奇,隐族大p便告诉逍遥客,隐族一族并无族长一职,而取代族长一职的,便是族中大祭祀,也就是场间的少女。

逍遥客惊奇之下,便向大长老请教,隐族大长老自是知无不言,这也算不得什么机秘,大祭祀一职在隐族中流传了千万年,早就算是半公开的秘密,大长老言说道,这大祭祀一职,是代代相传的,与其一样代代相传的,还有历代大祭祀那浑厚的灵力,因此,那少女年未及冠,便已有了灵台巅峰的浩瀚修为。

及冠礼成,隐族的大半典礼也算告一断落,之所以是大半,是因为在及冠礼成之后,还有一场族内比武,对逍遥客来说,刚刚及冠的一群少年的打斗,自是如同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比划,毫无看头,可无论对于逍遥客还是隐族,今年的及冠礼,要比往年生动太多,原因无他,便是因为逍遥客的到来。

往年族中比试,那少女祭祀因为一身灵台境巅峰的修为同龄人中自是无人能及,族中长老又都是长辈,不好动手,因此,送上门来的逍遥客,便是最好的打手了。

面对少女的挑战,逍遥客自无不可,倒是族中长老慌了神,怕两位灵台巅峰的修士将族内福地打坏,逍遥客正欲应承,没想到那少女直接破碎虚空,拉来了一片破碎的擂台,逍遥客见少女如此举动,大笑一声,再不推辞,灵台修为爆发,飞入虚空与少女一战,一场战斗打了三天三夜,莫说少女,就连逍遥客也极少有这样甘畅淋漓战斗,一战下来,宾主尽欢,当即又大宴一场。

在少女的要求下,逍遥客便在隐族小住了下来,古人常言,日久生情,此话自是不假的,于隐族不过小住数月,逍遥客便对那少女渐生好感,正当逍遥客将欲对隐族提亲时,却得知了一个噩耗,隐族虽有隐世秘法可将灵力世代传承下去,但却必须要求大祭祀保持处子之身,否则灵力外泄,这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灵力都将消散一空,而若是提前将灵力传承下去,那么传灵者除了身死道消,也再无第二个结果。

那少女对逍遥客虽也有情愫暗生,可族规森严,她又怎能拋下族内双亲,隐族虽与世无争,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么一处洞天福地内,若无强者守护,被灭族是迟早的事。

逍遥客虽同是灵台巅峰,但说到底还是外人,若是逍遥客想娶隐族其他女子,别说一个不字,就算长老若有意见说不得也就立刻除去长老身份了,可惜,逍遥客所爱之人,偏偏就是那隐族祭祀。

逍遥门这一脉,讲的便是逍遥二字,何谓逍遥?简而言之,随心行之,可世间情之一字,又岂是心之所向便能所得的?

少女最终还是拒绝了逍遥客,而那些长老更是开启了护族大阵,将逍遥客驱遂了出去,本来以逍遥客灵台修为,真要抵挡起来,仅凭那些长老是绝对无法将逍遥客逐出这方天地的,可既然已经分别,又何必再去纠缠,相见不如不见,逍遥客任由法阵将自已传送了出去,阵法横跨万里,逍遥客也任由阵法带着落入了一片海域之中。

海域名为醉生海,已经出现了数百年,如何出现的无人知道,只知道其中生长着大片的酒葫藤,所结之物称作酒葫,酒葫在成熟之后若无人采摘,便会化为一滩酒液落下,酒葫所产酒液算不上什么美酒,对逍遥客这样的大修士更无丝毫作用,可酒葫所产的酒液却是制酒极佳的原材,因此,就连醉生海附近的凡人也会冒险前来取些酒液回去酿酒,只消七日,便能酿成美酒,而这在醉生海存在了数百年的酒葫所化成的美酒,又该是何等的醉人,逍遥客知道他来到了醉生海,却放任自己沉入了海底,醉生海最深处有着一处酒池,其中酒葫千百年来所化的酒液皆在其中,其中酒液被散修们戏称为仙人醉,可见这葫藤酒之醇厚,逍遥客,便在里面躺了足足七日,可惜的是,即便是这醉生海存了千百年的酒池,也未能让逍遥客大醉一场,半梦半醒间,逍遥客依旧想起了很多事情,仙会葬骨,幽都护城,山门诛仙,福地救人,可都抵不过一片清脆的铃声,铃声悠扬宛转,带着一串清朗的欢笑,依旧回荡在逍遥客心间,像是一朵不凋零的花,逍遥客抬手挡住了双眼,穿过重重海水的清光依旧有些刺目,让人有种流泪的冲动,逍遥客突然想起了凤主的评价,忽的大笑了起来,不负逍遥名,还真是不负逍遥名啊,凤主看的真准,逍遥客,逍遥客,逍遥半生,真的就只是过客。”

一缕黑烟悄然从逍遥客身上散发而,腐蚀着逍遥客体内的灵力,因为逍遥客道心不再通明,为情难能逍遥,功法反噬,自然也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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