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半个多月,卫青两人终于彻底踏在了辽阔的草原上,入目不再是皑皑白雪,而是青青草地。
长时间单调的赶路,绕是那措长年打猎身体也有些受不了,而早在踏上草原的前几天,天气转暖,卫青身上的伤就有些发痒,虽然皮外伤早在雪域就养好了,可是身上的骨头还没养好。
两人就这么狼狈万分的继续前进,中途卫青还带她转变方向改向南走。
“阿青,咱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我觉得我已经走够了。”
“这才多久就受不了了,你们出去打猎有时候不也要一个多月吗?”卫青笑了笑。
“那可不一样,这样走很无聊的,阿黄倒是玩欢了,可我就无聊了。”那措嘟了嘟嘴,看上去就像在撒娇。
“呦,是谁一路上问东问西的,说了一路还嫌无聊,嗯?”
最后那个字尾音上扬,亏了日夜相处培养出来的默契,那措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浓浓的调侃。
“咳,这不是没办法吗。我这不是都没见过那些东西吗。哎呀,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啊,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村落城镇啊,再不济来个人也行啊。”那措干脆将手上的东西一扔,坐在了地上,“好阿青,咱们再休息会儿吧。”
“不是刚休息过吗?怎么又...”卫青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听到了一阵很轻的马蹄声。
“什么声音?”那措也听到了,她迅速站起身来站到卫青前面并抽出了身后的猎刀。
“不要紧张,你不是想看到人吗,现在人来了。”马蹄声音不大,且有规律,并不杂乱,应该是有人在骑马。
卫青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远处三个小黑点渐渐靠近,伴随着马蹄声而来的还有三个少年打闹的声音。
“哈哈,老二,我就说你的马术比不上我。”这是一个轻佻的声音。
“屁,什么老二,叫哥哥,我这是在让着你,小子,别不识好歹。”这是一个含着愤怒与底气不足的声音。
“好了,你们两个先斗着,大哥我先走啦,哈哈哈。”这是一个稳重又得意的声音。
三道身影朝着卫青的方向快速接近,见状,卫青让那措收起了手中的刀“别紧张,先把刀收起来。等会儿不要随便说话,有什么事就交给我。”
然后,卫青向前一步站到了那措身前。
“大哥,你看!前面有两个人。”先前那个轻佻的声音说道。说话间,他们三人已经看到了卫青两人的身影。
“吁”马蹄高高扬起,溅起地上的泥沙,最靠前的一匹马停在了卫青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
见到是两个身着狼狈的少女,神情疲惫却眼神坚定,乌云便主动下马询问起来。
“两位妹妹,你们怎么独自在这种地方?”为了不吓到两个小姑娘,他努力控制自己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好,我们是刚从北边雪域出世的部落中人,刚来贵地,不明情况,不知可否告知此地为何处?”那措紧紧盯着来人,手还放在身后虚握着刀柄。卫青见那人长得憨厚正气便回答了他的问题。
“大哥,怎么了。”身后的两个少年也已经追了过来。
乌云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少女又看了看自己两个弟弟,下意识的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对两位弟弟说“这两个小妹妹说是刚从雪域出来的,问我们这是哪里。”
“什么?雪域,那么冷的地方竟然还有人?”之前那个轻佻的声音说道,他看了看两个少女身上厚厚的兽皮棉袄,然后冲两个小姑娘说道,“小妹妹,不要害怕,我们是居住在这片草原上的部落中人,看你们这么累,不如去我们部落歇歇脚吧,啊,你们放心,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卫青见那人虽然容貌略显轻佻,但眉宇之间并无邪气,他旁边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看面相也是稳重正气,又想到自己和那措两人现在身体状况的确不太好,于是就轻轻点了点头。
真有什么危险她也不惧,不要说那措可以打死雪豹,就连此刻在天空盘旋的阿黄也不是他们几个能对付的,更何况,她也不是吃素的。
“那措,把东西收拾一下,另外,把阿黄叫下来吧。”
“好的。”那措伸手朝天空招了招喊了一声阿黄的名字,那三名少年疑惑的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威猛的金雕朝众人俯冲下来,打着转落在了那措的肩膀上,足有半米多长的金雕落在娇小的少女肩头,给人一种诡异的和谐之感。
威武的金雕吓得三兄弟一怔,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三兄弟对视一眼,脚下一软,面向那措跪倒在地,准确的说,是面向阿黄。
突如其来的跪拜让那措慌了手脚,卫青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躲过了三人这一拜。
“三位大哥,你们这是何意?”
“这……”三兄弟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乌云主动开口,“金雕是我们草原的天神,是我们的信仰,凡是见到金雕就必须跪拜,这是我们的规矩。”
说罢,三兄弟调转身子,又一次面向那措,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吓得那措差点跳起来,这一动,也让阿黄离开了她的肩膀。
那措小心的躲过三兄弟,走到离着众人稍远一点的地方站好。
“我家阿黄可不是你们的天神,你们不要拜了,看,它都被你们给吓跑了。”那措指着天空中飞的正欢的阿黄对三人说道。
“好了,三位大哥快起来吧。”卫青还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口解围。
三人看了看飞在上空的阿黄,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卫青,这才慢慢起身。
乌云招呼两个兄弟给卫青她们收拾好东西,然后抱她们上马。
“多谢三位了,”卫青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行李递了过去。
看到卫青递过来的各种兽皮,乌云楞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接过兽皮,把它们绑在马鞍上。“不,不用谢。”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怎么感觉这两个小丫头有点可怕?
卫青与乌云同乘一匹,而那措选择了与那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二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马,既好奇又有点害怕,迟迟不敢上马,最终还是那位二哥将她抱了上去,让那措闹了个大红脸。
看到那措小脸通红的坐在那人身后,卫青忍不住笑了笑,她终究还是个小丫头。
在去部落的路上,卫青从乌云口中得知,他们是一个叫做乌牧族的草原游牧民族,大哥叫乌云,二哥与三弟是一起出生的双胞胎,二哥名叫乌蒙,三弟叫乌起,三人自小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谁家有多的食物就都分给他们,大哥十九,两个弟弟才十六。
现在正处夏季,水草丰美,这附近有不少优质水源,所以族人们在忙着到处放羊放牛。兄弟三人没有羊群,只是偶尔在别人忙不过来的时候才去帮帮忙,遇见卫青的时候他们因为没事干所以正在赛马。
一行人来到乌牧族暂时的停留点,这里只有少量族人留守,多数是老人和孩子。
在这里,民风较为开放,女人也可以骑马放羊。
大大小小的毡包散落的分布在一条小河的旁边,毡包旁边还放有一些车马围栏。这条河应该就是那条冰河的某个支流,毡包是个圆柱形毡布建筑,有点类似于前世蒙古包的形状,不过这里的毡包是平顶。
“瑞奶奶,我们回来了。”乌起冲着一个坐在毡包外面靠近河边的一个老太太说道,老奶奶双眼紧闭,两个眼皮上各有一道惊心动魄的伤痕,看样子应该是野兽的利爪抓的。
“哦,是阿起啊,你们三个都回来了?”老奶奶微微转动眼珠,“看”向他们的方向。
“对啊,我们都回来了。”乌云说道,“瑞奶奶,我们出去遇见了两个小姑娘,我看她们很累的样子,就自作主张将她们带回来了。”
卫青见状连忙和瑞奶奶打了个招呼。
“瑞奶奶,您好,我叫卫青。”
“瑞奶奶好,我是那措。”
“好好好,两个小丫头既然累了就快去歇歇吧,乌云,你带她们去族长的毡包里吧,族母在家呢。”
“好的,瑞奶奶,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
“瑞奶奶年轻时时我们一族最勇敢最强大的猎手,她从不放羊牛,而是跟随她父亲的脚步主张打猎,她经常带着许多族中好手出去猎杀草原上的动物,后来,听说她的行为惹怒了草原之神,所以眼睛才...”离开瑞奶奶之后,乌云主动向卫青解释,说道最后,还悄悄的看了一眼那措肩头上站立的金雕。
看到阿黄,卫青就明白了,原来是被金雕抓伤了眼睛。
旁边的乌蒙乌起也跟着看了一眼阿黄,然后悄悄地挪动脚步,远离了阿黄。
那措被他们的动作弄的哭笑不得,她一边抚摸着阿黄的小脑袋一边说道“看把你们吓得,阿黄可听话了,它才不会随便伤人呢。”
“嘿嘿...嘿嘿...”乌起干笑了两声,却是离阿黄更远了。
开玩笑,这可是他们的草原之神,离那么近不是找死吗。
乌云带卫青来到靠近河流上游最大的一个毡包内,这里就是乌牧族族长的临时住所,他们将在这里度过一整个夏季。
毡包外面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玩耍。
“那是族长的两个女儿,大的叫云玛,小的叫云琪,她们还有一个哥哥叫云格唝,今年十岁,现在他应该跟族长一起出去了。”
乌云指着那两个小姑娘对卫青说道。
乌起率先挑开门帘走了进去“族母阿嫂,我们回来了。”
卫青几人紧随其后,倒是乌蒙,犹犹豫豫的站在了外面并没有跟进来。
“怎么了?”卫青问道。
“哈哈,别管他,叫他站在外面就是。我们进去。”乌起在旁边怪笑了两声,还冲乌蒙一阵挤眉弄眼。
阿黄也被那措留在了外面,早在接近毡包之前,那措就让阿黄飞的高高的,以免吓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