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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西风瘦马

姜珏将水下鬼城的事情与秦老将军说了一番,这么得天独厚的容身之处秦老将军自然不容错过。此刻他们骑着死灵马,在俞元鬼城的水面上如履平地。

“当初我们一直不理解阿里赤城主,因为他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城主的位置。却没想到为了俞元的子民,付出了这么多。”

“你看这城郭内外,都是阿里赤城主他们辛勤搭建的,就是想建立一个永世无争的水下俞元。如今您老能把那些逃逸出去的鬼魂再抓捕回来,也算是了了阿里赤城主的一番心愿了。”

“阿里赤城主是怎么死的?”

“女鬼阿依,如果不是她的血祭之法,阿里赤城主也不至于魂飞魄散。听阿里赤城主说,他所修炼的功法只要头手足的任意一个部分还存在,他就能够保得魂魄不散。”姜珏说到这里,突然又问道:

“您当初在城北难道就没有遇见她吗?”

“她?是谁?你说的那个女鬼吗?我们的意识是混沌的。若不是她将那些楚军亡魂摄走,也不至于让我们苏醒过来,所以我们也不熟悉。当初老夫也一直以为你们和她一样,是来劫楚军亡魂的。”

姜珏陪同着秦老将军将俞元鬼城走了个遍,正在这时,不远处一支死灵铁骑飞奔而来,见到秦老将军后跪倒在地上道:“将军,俞元城的死魂都已经抓捕完毕了,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有很多鬼魂在昨夜里就已经四散逃逸了。”

秦老将军微微颔首,下令道:“嗯,把已经抓捕的囚禁在这鬼城的监牢里,一一审问后再论功过。还有,鬼城入口从此以后要严防死守。”

看着铁骑领命而去,姜珏深深知道,这些鬼魂如果逃逸到别处会是什么一个下场,势必会搅得天怒人怨,但是又能如何呢?此时的俞元鬼城百废待兴,秦老将军纵是有心,也是无力。一切只有靠姜珏他自己了,一路上顺便还能去寻神须草。

所以一番言语后,姜珏朝老将军表明了自己的去意,本来对方是有心留他在这多呆一段时日的,听说姜珏还有事情在身,也就顺其自然了。

“这匹死灵马,就赠送给小兄弟你代步用了,你能吸纳天地之间的阴气,就算白日里你也是可以骑行的,只消用阴气养护着就行了。”

秦老将军再三以坐骑相赠,姜珏再推辞就是不近人情了。此时他骑着马,脑海中想起了老将军临别说的话,有了这死灵马,姜珏去寻神须草简直就是虎添翼。

等他们到了码头上时,姜珏对身旁的白羽,青衣二人说道:“两位,很高兴认识你们,但终究是有一别,我这就继续往东行了,不知你们是作何打算?”

“真的?恰好我也要去中州有点事,咱们一同吧。”青衣的回答让姜珏心中欣喜。而一旁的白羽瘪了瘪嘴,看都不看青衣说道:

“毁了老子墨玉坠子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放心!你去哪里,老子也去哪里,等你好了,没人再说老子落井下石了再找你算账。”

“......”青衣一摊手,遇到这么执着的白羽,她显得有几分无奈。

“那这么说来,咱们三个还能同行了?”姜珏喜不自胜。

“没出息。”青衣白了他一眼道:”你就这么走了,也不和秦念道声别,不怕她生气?”

“小念有她老祖爷爷照顾,我也放心了。如果和她说了的话,她又免不了会伤心。”

其实按照秦念天真无邪的性子,即便难过,也是一会儿的事情。真正不喜欢离别的,是姜珏自己。无家可归的感觉与家人分离的痛苦他还记忆犹新。

三人一路东去,死灵马的脚程极快,即便白羽遁地之速都赶之不上。从俞元出发,等到了中午时,已经是四五十里开外了。

他们经过一座山脚,山脚下行人如织,都是往那山上赶的。那些行人肉眼凡胎,识不出遁地的白羽,见不到飞天的青衣。倒是看见了姜珏骑着一匹浑身萦绕在黑气里的骨马,被前来问路的姜珏吓得纷纷逃逸:

“啊,救命啊...俞元的妖怪真的跑出来啦!”

看着突然变得空荡荡的路上,姜珏有点无奈,仅有的几个胆大的也躲得远远的,朝他们所在的位置指手画脚。

姜珏还不知道对方怕的是自己,正在好奇呢,突然地上一个土包由远及近,不多时就到了姜珏脚下,一个尺高小人恍若山精邪祟一般破土而出。白羽的出现,连最后的几人都给吓跑了。

此时姜珏心中泄气得很,骂道:“白羽你能不能注意点,你把人都吓跑了我还怎么问路?”

白羽头也不回,一只手潇洒的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口里自言自语道:“自己长得一声毛,还怪别人是妖怪。”

“你说什么?”姜珏质问到。

“他说你骑的那死灵马是个骨头架子,浑身黑气冒得,比他好不了多少。”

青衣这一提醒,姜珏才猛然醒悟。死灵马双眼红光,笼罩在阴气之后的样子确实有些吓人。可这又能怎么办,姜珏还得靠着它跋山涉水呢。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抄小路而行。不多久就看到前面有一处城郭,比之俞元城大了不知多少倍。

姜珏看着身边浑身冒着黑气的大家伙,牵着死灵马进城去是断然不行的,只怕还未靠近城门就被城中的守卫拿下了。

“你进不进去?你不走,我自己可进去吃好的喝好得去了。”一旁的白羽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姜珏为难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城中有一人在守卫猝不及防时夺门而出。就在那人眼看着要远去时,城头一人引弓便射,直接将那人胯下坐骑射倒在地。

马背上的人跌落在地,还来不及站起来,随后赶到的守卫就已经用刀架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捉了回去,而那匹被射杀的马尸就这样留在了原地。

“有了。”姜珏想起女鬼阿衣用一身人皮盖住她自己一身碎肉的事情。突发奇想,于是照猫画虎,趁着没人注意时,将那马尸拖到了一个无人处。

“你把这马尸捡回来干什么?这可是军马,去处都有严格登记的,即便是尸首,等会便有人来收的。”青衣有些不解。

“军马?你怎么知道?”

“你看马屁股上的烙印。”

事到如今,姜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从背后解下弯刀来,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将那马皮从尸首上分解下来。然后再将那马皮披在了死灵马身上,并在腹部开口处用草绳系了起来,等到大功告成时,这匹死灵马看起来已经跟寻常马匹无异了。

“哈哈,这主意你也想得出来,真有你的。”青衣看到姜珏牵着的披着马皮的死灵马,笑得前仰后合。不远处含着草根坐在树上的白羽也对姜珏投来异样的眼光,那感觉就好像在看一个怪胎一般。

姜珏被二人异样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索性一步跨上了马背,对着二人道:“走吧,天都快黑了,再不进城,怕就要关城门了。”

话一说完,姜珏骑上死灵马正要走,一旁的青衣笑着说道:“哎呦,笑死我了,你等等,把刀给我。”

青衣接过姜珏手中的刀,然后在马屁股上的烙印处刮了几下,将那印子刮得模糊不清,不细看还以为是蹭掉了一块皮而已。

“要做,也要做的不留痕迹。走吧!”青衣把刀退还给姜珏,三人一前一后往城门而去。

门口的守卫看见姜珏他们过来,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身高一尺多的白羽和相貌出众的青衣身上。而牵着一匹瘦马的姜珏就这样被他们粗略一盘查之后就放行了。

看着如此顺利,姜珏心中也轻松了几分。就在他们刚走过关卡时,一名长官模样的人从旁边走过,一双眼睛很好奇的打量着姜珏一行,目光最后停留在姜珏牵着的死灵马身上。

姜珏引马正要走开,那人唤道:“哎,前面那人,等一下。”

一种不好的念头在三人心里散开,姜珏心中忐忑不安,如今寄人篱下,他只能如那校尉所言停了下来,而心中却早已想了千百种可能,以及这千百种可能一旦成真后的处理方法。

“你们是哪里来的?”只见他身材壮硕,面相英武,只是左眉间一道刀疤,使他无端的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军人肃杀之气。

“我们从俞元来的?”姜珏略略低了点头,想让自己的表现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人。

“俞元?听那里难来的人说,俞元不是在闹鬼么?你们也是逃难来的?”

“哎,将军有所不知,只是闹了场虫灾而已。因为俞元海里的水蛭太多,都爬到城里来了,因为海里的东西大,那东西见人就咬,所以死了几个人,并没说的那么严重。说闹鬼的,都是道听途说的,将军千万莫信。”

姜珏本来打算如实回答的,哪知一旁的青衣突然插话,直接否定了对方的说法。

“我就说呢,俞元隔我们永昌郡才多远,咱们永昌郡都是平安无事的,俞元怎么可能出现那种事情。”这人笑了笑,然后问道:

“那你们来永昌是作甚的?”

青衣没有给姜珏回答的机会,跟着答道:“咱们家也遭了虫害,所以和哥哥想去投奔下远方的表舅。”

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三人,可能是白羽瘦小的身子,看起来像是吃不好喝不好才导致长不高一般,所以没有再怀疑。只是姜珏还牵着瘦骨嶙峋的死灵马,使得他皱眉问到:“这马是你的?”

姜珏点了点头。

“看你吃的白白胖胖的,怎么会坐骑都饿成了这样?”

姜珏一愣,没想到对方以为死灵马这么瘦,是因为饿的。他想要辩驳,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这一沉默,落在了对方的眼里,更加误解为姜珏对他的说法是默认了,姜珏自私自利的形象也随之刻在了他的印象里。

他对自己印象如何姜珏不在乎,他好奇的是刚刚抓回去的那人是谁?所以试着打探道:“将军,请问方才那是什么人?”

哪知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姜珏:“只不过一群偷盗军马的小贼罢了,不是你的事,少管。“

然后又听他补充道:”马是男儿出生入死的战友,以后别亏待它了,走吧。”

三人一马好不容易过了关卡,姜珏看到后面没人,很不解对青衣道:“青衣姑娘,你刚刚为什么总是抢我话头。”

“抢你话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惹出了祸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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