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洞穴之中灵气氤氲,浓重的金色雾霭笼罩一切,使得此处倒也不是太过黑暗。
灵雾律动间向着两处汇聚,形成了两个大小不一的金色漩涡,转动间可见其中隐隐裹着两道人影,在金雾的遮掩之下看不清样貌。
若是小心看去,那处小的漩涡所吸摄的灵气虽是略少,但却极为凝实,且转动的速度也是极快,涌动的灵雾如同化作了水流,被吞吸进漩涡当中,若狂龙吸水。
倒是那处大些的漩涡虽是范围比之大了不少,可是其中的灵气涣散,几乎聚不成形,吸摄灵气的速度也是慢极,与那小些的漩涡差了不少。
突然,那大的漩涡猛地一颤,其中的灵气竟是有着脱离的征兆,露出了当中的人影,只见这人肩宽体壮,脸上满是胡渣,生的倒是憨厚,细着眼看去,可不正是——张狂……那厮!
其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吐息之间灵气于口鼻之间隐没,面如常色,可是就在张狂吐纳修行的关键时刻,他周身的漩涡猛地一震,竟是有了散开的征兆。
随后便如无水之沙,溃散开来,只见其中的张狂本来微黑的脸色顿时一白,眉间拧作一团,喉中一甜,一口心血差点压制不住。
可就在此时,洞中所有的金色灵雾都顺着一道轨迹,缓缓的转动起来,向着另一处聚去,随后猛地一缩,尽数向着那处小漩涡而去。
其中之人鼻间灵气涌动,腾跃间如同两条小龙,双手结印,顿时所有的灵气便如同这游龙的身子,随之涌入了那人的身体中。
肺中的气旋疯狂的转动,其上的金阳此时不仅没有灵力溢出,反倒是不断吸收着灵力,亦是如同下方的漩涡一般,疯狂的转动。
周身灵气与血气猛地拧成一股,向着身体中的一处脉络撞去,却如同泥牛入海,不见有半分动静。
洞中灵气一扫而空,顿时被涌上的黑暗遮盖。
胸中一闷,龙炅只觉喉间一股腥意上涌,猛地张口吐出,脸色苍白如雪,如同吐光的全身的血液。
眼帘微颤,龙炅捂着胸口缓缓睁开双眼,目中无神,心乱如麻,可最后却也只是化作了满腔的无奈。
他只想着自己应该是受伤颇重,可没想到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尽管他将身体上主要经脉的破损都修复的差不多,而且修复过后比之以往更是坚韧了不少。
可是身体中断裂的细小经脉却如同深秋之时满地的落叶,不知几多,纵是他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刻不停的修复,也只是复原了一成不到,这还是他龙炅自认为最好的结果。
可若只是这般,他龙炅还不至于如此失神,更要命的是在他运转气血的时候,总感觉血脉不畅,半数气血都郁结在一处无法流通。
气血不畅,便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在这时刻都会丧命的地下,有如此“保留”可不就是要命。
最主要的心脉被堵,浑身气血受限,纵使他之前拼尽了浑身气力,也无法冲开,要是此时碰上了不可避免的争斗,怕是连五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
慢慢合上眼睛,长出一口气,事已至此,便是心中有万千无奈又能如何,没有人会在生死之争时因你本就受伤在身而心生怜悯,反而会是很高兴的轻松解决你。
弱肉强食,容不得半点侥幸。
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凭着现在的情况根本解决不了身体之中的问题,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应付住张狂,寻得机会逃脱。
收敛心神,将起伏的心境慢慢稳固下来,这种时候,最忌自乱方寸,恶虎在旁,容不得半点马虎。
可其实就在刚才,一个能让常人崩溃的、大过天的“小事”被龙炅随便抛在了脑后。
常人生死大过天,那小事就是——寿命!
也许是成为武者的缘故,在某些状况下人能够探知到某些常人无法探知到的消息,亦或可称之为天机!
而他龙炅,便是在冲击失败的最后关头,隐约感知到了飘渺的天机,他自己的天机。
……最多,怕也……怕也只有个三年可活!
三年……三年!
人生犹如白驹过隙,三十年都似一晃而过,更何况是三年,几是已宣告了此人命不久矣,若是再以前的世界,怕也只剩下准备后事。
但龙炅在隐约探到了这一信息后却没有丝毫在意,或许是之前被老头刺激的麻木,又或许觉得七八年与三年无甚差别。
可其实龙炅心中明了,这里……在这地下,再也不会是他那以前悠闲度日的世界,而是一个时刻要命,下一瞬便如同地上的那两具死尸一样的世界。
要那么多年月活头……
有个屁用!
活过下一秒再说吧……
因此对于这最要命的消息他也没有当回事,只是想着此刻身体当中的伤势,这个……才是最值得关注,最要命的事!
调理好身体中紊乱的气息,龙炅慢慢睁开双眼,对面的张狂依旧没有动静,想来还在入定,但他哪知道张狂此时心里恨得想杀人。
一切与之前无甚变化,只是空气中的腥臭味随着时间淡了许多,没有了让人作呕的感觉。
此刻的脸色依旧很是苍白,如同是生了大病,可其实心里明白,身体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要好了太多,虽是只能发挥出半数的实力,但是再不怕与人打杀时因经脉受不住灵力自毁而亡。
想着这,龙炅也不由得感觉心情好了许多,只要不放弃,一切还都有戏不是。
可是就在龙炅刚想靠着石壁小眯一会的时候,一道凌烈的杀意猛地袭了上来,瞬间如坠冰窟,脖颈处汗毛倒竖。
如此强烈的杀机……
在这个地方,除了张狂,便再无他人了。
身体颤抖不止,一下睁开眼睛,两道满是杀意的目光便直刺过来,满面惊恐的看向对面凶焰滔天的张狂,其眼中的杀机毫不遮掩,庞大的灵力在其周遭激荡,下一刻便会化为一柄利剑,斩下龙炅的头颅。
感受到这股顶在咽喉处的杀机,龙炅不知张狂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难道是想借着杀意镇住自己,好问出他张狂自以为的实情。
身体抖得有如筛糠,两眼中满是恐惧,此刻在张狂看去,龙炅当是已被吓得失了心神,毕竟一个小小的一级凡人怎么能承受得了他的杀意,没有当场昏死过去在他看来都已经是很强的意志了。
可虽说此刻的龙炅看上去像是都快要被吓死的样子,实则心中却无比沉稳。
要知道,对一个被连续判了好几次死刑,更是几番差点没命的人来这套……没用!
心中明了,在如此杀机之下,这厮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掉自己,而是先吓住自己,那就该是自己还有用,这会该是性命无忧。
反倒是这杀意,在龙炅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但还是要装出快要被吓死的样子,才好顺着张狂的念头,看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只觉喉咙突的一紧,龙炅便如同被一只手掐着给凭空举了起来,悬在空中的双脚不住的摆动,大张着口若同离了水的鱼,直翻白眼,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突然感觉一松,砰的一下掉在地上,两手捂着喉咙,如同一只虾子般缩在地上,在张狂凶煞的眼神下疯狂的咳嗽了起来,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杀意依旧没有敛去,有如针芒罩体,可终归没有被杀了。
龙炅明白,这下……该是要问话了。
挣扎着爬起身子,趴在地上,额头抵地,掩着脸,身体不住的颤抖,像极了在死亡前被吓懵的人。
……
“前辈……前辈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