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于他他不知道的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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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为这一眼,她就更加确定对他的喜欢了,可她并不敢直接和他提这事。
她并没有在他人面前表现得那么无所畏惧,在心底里,她还是原来那个唯唯诺诺的她。仅是喜欢他这件事,就能让她像堕入尘埃一般。
他出类拔萃,家境良好,关于之前不得不转校来这里的那些行为却都没有出现在这里。她还从年华口里得知,年溪和年爸爸提了,自己以后要去国外读书。
她这般歆羡他们的生活。
再看看她,平庸至极,她没有像年华年溪那样可以假期里到处旅游,也没有他们姐弟聪明的脑子。她没有特长,也没有爱好,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除了固执得像头驴一样地去学习。
喜欢他,原来会让她这样自卑。
再之后,班主任让大家按排名自己选位置,她没办法让自己心平气和地面对身后的人,选了第一排角落靠墙的位置。
或许那样就可以冷静下来,忘了他。
偏偏,她就是控制不住。
上课也好,自习也罢,午休也一样,哪怕课间也这样,她总会没来由地扭过脖子往后看,仿佛在后面找什么人的身影一样。
她总能迎上他的视线——他把胳膊撑在桌子上,怂着肩昂着头抿着唇看过来。
打上这样的视线照面,她总会停一下,把目光在他身上流转,然后坐直身体继续把视线投向更后面。
似乎这样就可以掩饰住她在打量他。
明明有着几排的距离,在一次课间,他却遥遥地说,下面的话你别当真,
——秋玫,我喜欢你。
是他们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
对她,这个班上的女汉子说的。
她明知是一句玩笑话,心里还是下意识把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动作记了个一清二楚。
太容易满足了啊,她想。
她经常被他的一句话牵动情绪,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记得所有,沉浸其中。
他们都是走读生,要在每一次放假负责打扫教室的卫生,从前排一路扫到后排的她总能看到他悠闲地坐在最后一排的桌子上扔课本玩。
男孩子嘛,对打扫教室这种事向来没什么兴趣。她喜欢看他坐在最后一排那副惬意非凡的样子,可旁边打扫得女生一提醒她校门关闭的时间,她就会上前抽走他的课本。
面对她叉着腰把扫把交到他手上,年溪总会像刚睡醒一样,双眼迷离地撇嘴看向她,然后满怀诚挚地笑着和她撒娇耍赖,她却从来不吃这一套,只是板着脸说“快一点”,就回去继续扫地。
别的人喊不动他,偏偏她一去喊他,他就会活动起来,秋玫总觉得他的这种乖巧莫名的诡异,连和年溪关系好的走读生都忍不住调侃说年溪是不是喜欢秋玫。
初中拍毕业照那天,她穿了水蓝色的镂空雪纺衫,配了条同色的短裤,在晨光熹微中进了教室,进门就遇到了他。
他抬眼扫过她,垮着的肩膀顿时直了起来,眉笑颜开道:“秋玫,你今天真漂亮!”
明明是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在那一瞬间让她身体僵直,她愣愣地看着他,抓了抓头发,疑惑地“啊”了下,他就被别人拽走了。
他后来好像忘了自己说过这句话,到大家下楼去拍毕业照的时候,他站在她后面又说了一遍,她回头,就看到他笑意满满的眉眼。
为了他那句话,她清楚地记住那天是六月十八,连他名字都不备注的她,甚至在他的备注信息里添上了这个日期。
高中时,年华姐弟没有去民办学校,和秋玫一样,去了本地唯一一所公立高中。
这次他们没能成为同班同学。
同部不同班。
年华年溪都在文科班。
而秋玫在理科班。
这时的秋玫到了新环境,已然没了初中时的大大咧咧,也不像骨子里的唯唯诺诺,内敛了许多,沉默了许多。
让她在这个理科班出名的事是——
有一天她来学校,头发睡得又翘又卷,怎么都压不下去,赶上晚课时一位老师上课前敲了敲她的桌子,让她带领全班齐读。
晚上的同学们情绪高涨,一个个嗨起来不管不顾,她平静的带领齐读的声音直接被课间这种凌乱盖了过去,不知怎么就气得她把小棍往桌子上一摔,声嘶力竭地吼道:“上课了,翻开书二十九页,跟我一起齐读!”
纷扰的教室因为她粗犷的一声吼安静下来,齐刷刷地抬头看向讲台上那个摊着课本声音凛冽却身体半倾的女孩,然后愣神地翻开书跟着齐读。
课后,后面的男生便开始开她的玩笑,时不时有几个男生从后门绕道到前门来,若有若无地在门口笑着打量她。
垂眸看书的她能在这种说笑中清楚地听到他们给她的形容——杀马特。
她收敛起的脾气一瞬间像火焰一般燃烧在心头,而不等她有什么发作,这个绰号传遍了她所在的部。
她在一次晚自习下课去厕所的那条路上遇到了年溪,他个头更高了,从他朋友身边走过来欠揍地问她:“玫玫,你什么时候成杀马特了?”
在路灯的昏黄中,她清晰地看到他眼神里的调侃和唇角的笑意,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给了他一拳:“我乐意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