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珑珠所言不错，你们确有非凡本事。”
“呵呵，本事不敢当，小命倒是差点不保。”
“说吧，你们找我何事？”
王越一袭黑袍起身，不紧不慢道，“合作。”
目光略微打量，随后牧云踱步从旁到了书桌，“你认为我需要借助你们的手段？城外人。”
言下之意，自己一身嫌疑都还未洗清，便张口论事，莫不是尚且认不清局势。
“倒也并非否认牧首长谋略，但如果首长以为在下欠缺格局，只怕不出两日，这宁玉市四百六十一万幸存者便活不下一人。”
“什么意思。”
语气忽的惊醒，是见他直接翻手取出一份文件抛在桌上，开门见山，“叶墨婷我想你应该熟识，不如先看看这里面的内容。”
听“叶墨婷”三字，牧云明显微微动容，少许轻视，迅速翻开文件查阅，仅扫了数眼，忽怒眉急张，一甩手将那文件砸在桌上，脱口放声大骂。
“置大忠不顾！胡扯！等处理了宁玉市，必将她按军律处置！”
国难当头，不寻抵抗之法反生谋念，自立为城，竟还欲图扩张之狂妄，何其可诛！
当然，这一幕若是被叶墨婷本人所知，也难猜究竟该作何无奈……而一旁若雪和柳小姚也未看懂此举是为何，正一脑子问号时，见王越拉过一把椅子好整以暇坐下。
“所以，我们就先来梳理聊聊首长你的作战计划，如何？”
做交易，最忌扰乱思绪，俗称上头，而现在无疑就是摆开条件的最佳时机。
不待答复，他接着道，“若我没猜错，你是打算今夜让雷炎带队出城，派人借机联系城外驻扎部队，再借全部力量由外解决光晕。”
自城外来，倒也不难发现这数万人部队的踪迹，同时依据牧珑珠那所获取情报，歪打正着是于情理。
牧云轻哼，“你想说什么？”
“这里存在几个漏洞。其一，也是最大的一个问题，既然城外驻扎部队在宁玉市出现光晕后迟迟未见行动，你应该就能猜到他们被什么拦住难以第一时间反应，但绝对没料到他们正在数万妖兽的围困之下。”
“什么？！”
王越伸出二指，“其二，宁玉市内目前一盘散沙，同时你无法确保雷炎忠心，倘若途中变道，满盘皆输。你是在赌。”
似言中其害，牧云眉头紧锁，哑口难辨，虽过去这一段时间未表露，但心理上明显对雷炎有所防备。
至于宁玉市散沙之辞，则确确实实有了些许迹象。
“其三，输在先机。若是今早在雷炎赶到后立刻让他查探攻击来的方位，至少能掌控一定主动，现在，你就只能乖乖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妖兽，丧尸都觊觎宁玉市着一草一木，布阵设局无所不下，而人类一方却借着那什么丧尸晶体安缩一隅，就像是早早摆好了任其宰割的姿势。”
“所以我也想问问，究竟是谁——还未看清局势？”
老者额头大汗，若牧珑珠在这必然为有人居然能将自己父亲逼问至此而吃惊不已，缓了缓呼吸，就在牧云打算转变思路时，王越忽叹息着伸手拿回桌上那份文件。
“最后，也是这场对话你最应该忌讳的地方，就在于我给出这份文件，你首先需要做的是辨别真伪。”
“你……”
从军作战数十载，这次却就真让老者产生几分被完全置于掌中的玩弄感，脚下无力，如同对弈时被人招招封死，到最后才得知对方竟还让出一二子。
实际上，王越介绍中先一步向牧云透露“平阳市”这一潜在信息，以他首长身份必然曾收到过来自平阳市的信息，也就先入为主地在脑海调取了相关情报。
此时王越再直接告知扩张方案这个“结果”，笔迹全然与叶墨婷一致，加之猜测二人关系不凡，也便自然而然有了方才一幕。越是亲近，则越是容易被利用，这一点王越早是深有体会。
牧云绝非泛泛之辈，谈话看似简单却环环相扣，“应该做”和“能做”却也终究还是两码事。
老眼忽为黯淡，瞬间与失去灵魂无异，这宁玉市四百六十一万幸存者安危之重，在他发间鬓白便得一知，许久才吐出一口气。
“年轻人，说说你的合作。”
他能猜到对方不过二三十年纪，虽耻于输掉这种博弈，但终究是明了何事为重。
“简单。”
王越点了点笑脸面具，“我出力解决宁玉市所有问题，你们接受我几个‘条件’即可。”
“条件？”
嗅到一丝不寻常，牧云目中警惕而肃然，“若是想说服，倒不如直接杀了我更方便。”
“不错，条件之一的确包括说服你的军队，但不仅于此，宁玉市全部技术力量及相关储备也需向平阳市无条件提供。换言之，也就是吞并。”
“年轻人，实力没多少，口气倒是不小。你知道这么做究竟意味着什么？即便你能解决宁玉市此次危机，我或许无法阻止你，但要想分割华国，未免也过于天马行空。”
牧云露出一丝危险目光，也或是戏谑讽刺其自命不凡，却是见王越似在笑声摇了摇头。
“分割？若整个拿下，又何谈分割。再者，我也不仅仅考虑着这一处地方。”
“这不可能。”
直接否定，宛若听着个笑话，更何况是出自一个不知具体何处冒出的小子，即便当今世界大变，也不是随意一人一句话，就能动摇华国根基。
“可惜，这文件又当真是出自叶墨婷之手。”
王越举了举手中东西，“数月前她与你几乎如出一辙，甚至比你更为顽固。我走出了平阳市这第一步，如果可能，在了结宁玉市后，你也可以亲自找她谈谈，总比我再费一番口舌要好得多，同时也真诚希望宁玉市可以成为第二步。”
“至于另一个条件，我相信对你来说反倒是为轻松。”
“怎么说？”
“若是总军区有任何命令，一应便是，若是提及我，除了上一个条件外，把他们想知道的统统报上去，不需刻意隐瞒。”
既想成势，似不惧华国势力，又隐而不发，就像是个潜伏的病毒，对此牧云不由为之多虑，“后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但年轻人，有些人和事一旦上了大局，便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这我心中自然有数，如果牧首长无法接受第一个条件，那么也可以更改。”
语气不变，王越谈话做出让步，“在总军区后续给出每一步命令时，我希望你都能做出‘犹豫’或者‘斟酌’的态度。”
“你该不会是在拿前一个条件在试探我？”牧云渐渐眯了眯眼。
“这得看你如何理解，指不定我的条件对你们还是个最优选项。”
最终，王越起身，“条件就是这样。”
两个条件，隐瞒眼前几人部分行踪，同时稍微改变宁玉市，也即南洲军区对待总军区的态度……具体目的不详，却是在一番斟酌后，粗糙手掌与年轻手掌紧紧一握。
“成交。”
“你具体打算怎么坐？需要我怎么配合。”
“今晚出城的除了雷炎还有谁？”
“他弟弟雷杰，以及珑珠，三人实力最强，也最容易成功。”
王越摸了摸下巴，语速加快，“将计就计，敌人分三路行动，现在大概率也正处于计划的关键阶段，我们则分五路，一点点敲破他们的计划节点。”
“首先，小姚你暗中跟踪陈长师，如果我没猜错，他会是丧尸围困宁玉市的关键，但别着急干掉他，先跟他寻找确认涣灵冥杀阵阵基，以破坏阵法为先。”
没料到自己被第一个点名，柳小姚愣了愣随即应是，而牧云眼中则全然震惊，何谓阵法倒是其次，他怎么也没想到心腹陈长师竟站在了宁玉市对立面。
“雪儿，稍后你随我跟踪雷炎等人出城，若是牧珑珠被劫持，你便留下救她回城区，之后与小姚会和。”
“好，那主人你……”
王越沉默了片刻，目中并非轻松，“我会继续跟踪雷杰，这次的事或许没那么简单，预防留一招后手，不出意外的话最后我们将跟着陈长师和雷杰两人会和。”
“至于牧首长，为防万一，则需要你按照我手中这张设计图快速造一种东西并布置出去。”
说罢，他翻手取出一份设计图纸递过去，简单看过后反而让牧云这自称见多识广之人也为之摇头不已。
“这是什么？”
“关键时刻的保命东西，除此之外，在雷炎他们离开后，迅速布置人员将火炮锁定住这些位置。”
取笔在墙壁地图上标记出湖中岛，武攸区五处，古道区四处，双恒区则占据七处，牧云看着有些皱眉僵愣。
王越快语解释道，“这些地点是涣灵冥杀阵可能布置的阵基位置，如果我们没能完全处理光晕，就利用火炮进行精准打击，算是放手一搏。”
“最后，准备再派一队人反方向出城，速度要快。”
真正能做到力挽狂澜的，还是得看城外驻扎部队的具体实力，否则仅仅是宁玉市那百万级丧尸也得将城内这些战士活活累死。
此子非凡……
一系列安排不可谓不周密，运筹帷幄，真正诠释了何为环环相扣，而等他计划最后一个字说完，就行动上来说牧云想不到更优应对，微微震撼，以至于在得知自己女儿可能被劫持后也未道半句，打草惊蛇不提，只怕整个行动都将失败告终。
不由眼神变了变，甚至语气三分讨教。
“王越小兄弟，雷杰等修炼者感知异于常人，雷炎出关实力大增，只怕他们警惕不低。”
言罢，王越却是一指自己，若雪与柳小姚，笑了笑，“我想应该没人会时刻提防着三个‘死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