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虚无，没有任何可感知物质存在，也察觉不到虚能波动，就仿佛身处一方与世隔绝的虚空。
这是哪儿？
被这突然产生的念头吓了一跳，王越下意识做出了“低头”的动作，不知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苏醒，什么时候进了此处，却没看到一样身体零件，或者更确切地说，他现在似乎更偏向于一种灵识状态。
重生的特殊空间？
要说有什么地方与这相似，他第一想到的便是那有着一条时间规则构成光线的特殊空间，只有灵识运转，以及无数法则在不停交叉推演。
而现在还能感知到一些法则波动，似乎也说明了问题。
我……又死了？
王越的灵识陷入一种无语状态，依稀是还记得最后一点画面，他被什么洞穿了心脏，生命力急剧流逝，理应活不下来才对，之后……之后听到有人在不断大喊着什么，不久再醒过来就直接到了这里。
所幸，我和雪儿的契约已经更改，即便我死了，也不会再连累她……至于蜂龙王和冷依，他也就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歉意了。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目前处境，如果又鬼使神差地进行重生，或许也不算太糟糕的结局。
当然，这就属于相当乐观的想法了。这处特殊空间给他的感觉又完全不同于上次，更为空荡，更为虚无，仿佛一张白纸，也或许就是死亡后踏入了浮生门的世界。
叮！
正在王越难以为之琢磨时，忽然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奇特波动，严格来讲他现在也不算有什么前后区别，但实际感受中就像是从无到有，一瞬间便在这特殊空间中诞生了一样东西。
那是……
王越眯着眼“看”去，似乎是几个光点，隐约还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不弱的能量，很快一个一个浮现，犹如黑夜中的火炬，足足有十一之多，同时，它们散发的能量波动与虚能极其相似。
换言之，这种能量兴许可以尝试炼化进入人体。但前提是，他得弄明白这些能量点从何而来……
为什么是十一个？为什么和虚能这么相似？现在这个状态接触能量点会发生什么？另外，这是不是证明了我还活着？
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王越谨慎地选择了“后撤”，富贵险中求在信息不足的前提下绝对不适用，但凡有一点机会能活着，他也不会蠢到去面对未知。
就假设我还活着，如果我要离开……
念头刚起，那十一个能量点突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同时散出强悍能量波动，其中三个更是追着他这灵识体奔来！
跑！
想也没想，强大求生本能爆发，王越的灵识急速逃窜了出去，眉头大跳，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很明显这鬼东西就是冲着他灵识来，虽然没感到一丝杀意，但他现在整个“大脑”都在抗拒着和那能量点接触。
灵识一念足有三四公里，而在这里却仿佛龟速，容不得他多挣扎，那三个能量点就已扑到了面前，没半点意外，随即毫不犹豫地扎入其灵识。
轰……
这一瞬间，王越就感觉像是整颗脑袋都炸开了一般，似乎一直在嗡鸣，他清晰感觉到了灵识正在发生着急剧变化，仿佛明悟，又像是穿越着九天，难以捉摸好坏，等再睁开眼时，扑面而来的震撼顷刻令其“瞳孔”在不断收缩着，甚至忘了刚才的遭遇。
不知什么时候已脱离了那处特殊空间，近前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气液漩涡，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无数细小气流向其中涌去，旋转中剥离部分杂质，剩下部分压缩成液态，再流入下方，汇聚着一处汪洋大海。
虚能的气息，这是……虚旋！
王越迅速明白过来，稍一思索，仔细在这巨大如星河一般的虚旋中寻找，果然让他发现藏在里面的一颗“恒星”——虚灵子，正在以稳定速度转动，将虚能炼化得更为纯净。
肉身似乎维持着稳定，我……真没死？
渐渐意识到事实的紧迫性，但不等他思考眼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又是三个能量点从“背后”飞出，这次却直接越过了他的灵识，目标直指虚旋，迅速融合。
就见整个虚旋内的气液流开始剧烈搅动，爆发一阵阵电流，犹如被激活了一般，连带着下方虚能海也越发躁动，散发骇人虚能波动，而随着融合加深，原本虚能具备的能量波动竟开始有了向那能量点转变的趋势！
无法阻止，也不知是好是坏……王越现在的心情只能用忐忑形容，生怕这些能量点一不留神就给他把这地方玩炸了，恐怕这也成了最憋屈的死法。
不过，在一阵剧烈变化后，担忧中的爆炸暂未发生，相反虚旋变得更为巨大了一些，下方虚能海似乎也因此在逐渐提升着品质，具体能到达什么程度还无法预料，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三个能量点给他带来了几乎不亚于一次虚能潮汐的好处！
好像有十一个来着，剩下那五个……
只可惜，等了好一会儿后，尝到甜头的王越也没察觉到自身还有其他变化，或许是身体承受能力不足，无法掌控，也或许是缺乏什么关键因素，欠缺引导。
多少有些遗憾，但这奇诡变化到此也就暂时只能告一段落了。等他对这些能量点研究透彻，剩下的五个料想是不会跑掉。
而就在他做好打算回归脑海，掌控身体时，一股强大压力突然压制住灵识，灵魂体消耗巨大，直接将其震退，若非刚刚那三个能量点进行了强化，他恐怕就直接昏厥了过去。
嗯？
等快速扫过了身体，王越才清楚自己究竟是为何能从那致命伤中活了下来，一股庞大生命力已锁死了他整个肉身，尽管几乎补充了他损失的全部气血，但也让其体内结成了一团乱麻。
就仿佛这股生命力具备了自主意识，一边修补他的身体，确保宿主不死，一边又扎根在每一寸血管，每一条经脉，不断汲取能量，到现在不但没有将之吞噬，反倒令其借机更为壮大了几分。
翡翠血？看样子应该不少于三叶，难怪……一眼瞧出了端倪，王越沉默思索了一会儿，倘若不是灵识刚刚与那三个能量点融合，恐怕再过些时日，他就将与一个活死人无异了，着实一番后怕。
虽然明白后果，但这眼下又该如何化解？
灵识不归脑海，无法掌控灵魂体，自然无从接管肉身，这是修炼界如今铁识，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外力帮助，要炼化这股翡翠血就等于痴人说梦。
很明显，乱投医的情况中，帮他服下翡翠血的应该是柳小姚，但她真知道翡翠血对修炼者而言究竟有多歹毒吗？
一边“看”着那股生命力肆无忌惮地吞噬虚旋中缓缓凝聚涌出的能量，王越一边在心底打了大大的问号，迅速冲淡了刚刚能量点带来突破的喜悦，一时竟有些绝人之路的临界感。
也不知“坐”在一段经脉中多久，他才缓缓动身，灵识沉入丹田，再次回到了那巨大虚旋前，快速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那虚灵子一旁。
肉身恢复良好，灵魂因消耗巨大而沉睡，但灵识清醒，毫无疑问，现在的状态也就证实了肉身作为灵识载体之一，是能够维持其稳定。
从三元虚理论来看，灵识是可以绕过灵魂体而对肉身进行直接掌控，但会产生什么后果？古籍以及前世未闻有人尝试过，无从得知，还是说尝试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王越的灵识徘徊在虚灵子附近，艰难咽了咽，深感一个头有两个大，但如若不然，是否还有可行之法？
扪心自问，依目前处境，他也想不到更为有效的方法。而再这样给翡翠血时间，只怕它就要将这肉身化作养料。
师尊，你可是说过我这三元虚理论旷今绝代，今日徒儿可就要以身试法了……心中默念一番，倒也没真想着求那师尊保佑，王越长长“呼”出一口气，沉下心，灵识逐渐接触向虚旋。
灵识掌控肉身，具体而言，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是控制虚旋即可，能够催动虚能去炼化那股生命力。
散开……包裹……最后缓缓接触……
嗡！
突然，就在灵识碰及虚旋的瞬间，王越只觉无数信息流在“脑海”不断扎入，侵蚀，如同一枚枚细针一般！
虚能每一刻不同方向的强度，每一刻的流速，每一刻的浓度……虚旋每一秒的转动姿态，每一秒的炼化强度，每一秒的吸收速度……虚灵子每一瞬的转速，每一瞬的凝聚强度，每一瞬与虚旋的紧密联系……
过去远未注意的状态疯狂淹没他全部灵识，就仿佛在面对一个陌生的机器，几欲令其昏厥，等其从这海量般的信息流中挣扎出来时，完全不亚于与帝古雪的战斗本能又大战一场，随时都能让他沉睡过去。
这是……
顶着巨大压力，暂时忽略灵识上传来的不适，王越明显感到了灵识与虚旋之间极为紧密的联系，乃至堪比灵识与灵魂体，这一发现无不让他惊喜若狂。
三元虚理论是正确的！
而紧跟着，通过灵识与虚旋建立起的联系，他也逐渐发现自己能够精确控制外界虚能流入的强度，速度以及微调虚旋方向，炼化速度，甚至是能控制虚灵子的全负荷开启或是停滞。
与过去相比，更为细致，更为准确，也更为复杂。如果说，将之前控制虚旋比作开普通汽车，只需掌握较少信息，那么现在就毫无疑问是在行驶一艘战舰，需要全方位情报支持。
掌控难度呈指数上升，但直觉却告诉王越，如此一来的好处将远大于过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