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姝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根本没听见这声犹如天籁般的呼唤。
倒是一旁的百里孤鸿耳尖,凑过来看着已经睁开眼的李渔,惊喜地道:“你终于缓过来了,太好了!看来老道的手没生啊,哈哈!”
风姝被老道挤开正要发怒,听到他的话一愣,低头一看,果然见到李渔正睁着乌黑的眼眸看着她,不由大喜道:“煦儿!”
“娘!”李渔笑了笑,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别动!”百里孤鸿一把拉住要扑上去的风姝,警告道,“他现在的身体极为脆弱,你若是再冒失地伤了他,老道可不敢保证他下一次还会醒过来。”
风姝忙乖巧地点头道:“好,我不动,不动!”坐了不到一会儿,又忍不住站起身凑过来问道,“煦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都怪娘鲁莽,不该自作主张替你疏通筋脉。不过你不用怕,樊先生应该很快就到了。”
李渔很想告诉她自己没事,奈何他方一动弹就感觉胸口剧痛,只好努力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娘不用担心,孩儿很好!只不过孩儿有一事相求。”
风姝知道他想说什么,点头道:“你放心,娘一定会帮你把她救出去。回头保证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新娘子!”
“你们母子俩可真有意思。”一旁自己捞了半罐子药膳正喝得欢的百里孤鸿,冷不丁插嘴道,“这就把人终身大事定下了?问过人家父母了吗?人家姑娘答应了吗?老道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真干出强抢民女的事儿来,到时候老道可不会袖手旁观。”
风姝瞪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内情就不要胡说八道,谁告诉你我们是在强抢民女了?而且,你不袖手旁观又能如何?莫非我天罡教还怕了你们奇巧门不成?”
百里孤鸿嗤了一声没说话,转而专心对付手中的瓦罐去了。
倒是李渔红着脸道:“这位前辈说得对,其实孩儿知道小昔心中的那个人并不是我,娘你愿意出手相救自然是最好,可千万别强迫她。”
风姝闻言怒道:“我儿哪里差了?能嫁给你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那人是谁,让娘去把他杀了。”
“娘!”李渔闻言有些无奈。
“最毒妇人心!”一旁又不咸不淡地飘来一句。
风姝霍地扭头看去,看着老道恶狠狠地道:“臭道士,你说谁?”
“啊?老道刚刚说话了吗?”百里孤鸿抹了抹嘴,一脸无辜地道,“哦,对了。我方才说街口卖白糖糕的朱大婶,上回我就吃了她一块糕,那个胖妇人愣是提着笤帚追得老道跑了三条街,连酒葫芦都洒了。真是最毒妇人心呐!”他一边说一边啧啧有声地摇头晃脑,脸上还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欠揍神情。
风姝见状越发生气,但是对方又没明着跟她对着来,要是她发作了反而显得自己心虚,只好冷哼一声不跟他计较。
李渔看着二人针锋相对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前辈下回可以试试往房顶上跑。”
“对极!”百里孤鸿猛然拍了一下手掌,哈哈笑道,“老道怎么就没想到,要是当时跳上房顶可不就跑掉了吗?还是你们年轻人脑袋瓜子好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对了,荆公子,老道多嘴问一句,你可还记得打伤你的是什么人?”
“打伤我的人?”
李渔顿时警惕起来,目光看向风姝,见对方缓缓点了点头,这才答道:“不瞒前辈,当时光线实在太暗,而且对方人数不少,我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其中最醒目的三个人,一个是一位红光满面的老者,似乎行动不太方便,一直拄着双拐。还有一个是一名白发老妪,使用的兵器是一把短刀。最后一位全身裹着黑袍我没看清模样,只记得他好像没有右手,那件奇怪的兵刃正是他的。对了,我出剑的时候,那个老妪见到我使的招式似乎很惊讶。娘,你不是说这《燕归翎》是《轮回诀》里独有的剑术,天下间并无几人识得的吗?”
“对方认识《燕归翎》?”风姝闻言眉头紧紧蹙起,目光中神色闪烁不定,显然是在努力搜寻着记忆。
百里孤鸿眉头皱起,显然同样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风姝将目光转向百里孤鸿,面色凝重地道:“这次恐怕咱们的麻烦大了。”
百里孤鸿也缓缓点头道:“我跟你想的一样,怕是那三个老怪物来了。不过有一点老道百思不得其解,依照荆公子的身手,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易地将他击毙,却为何偏偏让他给逃了出来。”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渔,似乎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丝端倪。
风姝冷哼一声道:“这个我倒是知道!”
“为何?”百里孤鸿闻言凑了过来,一脸的好奇之色。
风姝嫌弃地侧了侧身,道:“莫非兄长忘了,本教的镇教之宝——《山河图》?”
“《山河图》?”百里孤鸿惊呼道,“你不是说那东西遗失好多年了吗?”
“是遗失了不假!”风姝点头道,“但是那些人怕是以为那东西还在我手里。算起来,他们几位如今已近百岁高龄,不各自安心修炼却反而来找煦儿的晦气,怕是已经到了那临门一脚,想借用《山河图》的威力突破最后一步。若我所料不差,他们重伤煦儿却不取他性命,应该是想引我出来。”
百里孤鸿面有忧色地道:“这下可就真麻烦了,就算你我二人合力也未必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对手,怕是要早做打算。”
“我也是这么想。”风姝点头赞同道。
李渔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说的《山河图》,到底是什么东西?”
风姝想了想,还是回答他道:“也罢,若我不幸死于他们之手,你就是下一任的教主,这些事你早晚要知道。”
李渔急道:“娘你别胡说,孩儿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护娘周全。”
风姝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道:“传闻这《山河图》乃是一副蕴含着天地真理的画卷,是我们天罡教的立教之本。”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李渔道,“你所修习的《轮回诀》便是本教第一任教主从《山河图》中悟出来的高深武学。”
“这么厉害!”李渔忍不住咋舌,“这位教主能从一幅画卷中悟出这么厉害的武学,还真是一位奇人。”说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惊讶地道,“莫非娘也没见过《山河图》?”
“没有!早在百年前的那场大乱中,《山河图》就遗失了。”风姝摇头道:“而且这《山河图》的玄妙之处远不止于此。据教义中记载,当年那位教主曾留下口训——凡我教中人,非修习至《轮回诀》大成之辈不得窥探《山河图》,否则必将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我推测,这图中必然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除了修炼《轮回诀》之人不可承受。可惜,这《轮回诀》修习的要求极为苛刻,全教上下除了你,也就只有樊先生能勉强修炼。就是连为娘也没办法承受其中的反噬之力。”
李渔奇道:“娘你武功这么高都没办法?可是孩儿修炼起来除了觉得辛苦一些,进度慢一些,并没有其他的反应。”说到这里忽地灵光一闪,“莫非这《轮回诀》是武功低微之人才能修炼?”
“这个可能我也想过!”风姝点头道,“当年我曾找了一批天资聪颖的少年修炼,但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而且他们每一个人的死状都极为古怪,有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有些则像是见到了什么让他们极为兴奋的事情一样大笑而亡,还有一少部分则是自己活生生咬下身上的肉,最后流尽鲜血而死……”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有意无意地瞟了旁边凝神细听的百里孤鸿一眼。
百里孤鸿觉察到了她的目光,牙疼般地吸了口气道:“你别这样看我,老道连自己的武功都没练明白呢,对那劳什子《轮回诀》可没半分兴趣!”
李渔咽了口口水,一脸后怕地道:“那孩儿,孩儿……”这会他的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打死他也不修炼了,没想到这门武功居然这么可怕,不仅对敌威力巨大,伤己也这么凶残。
风姝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煦儿不必担忧,经过高人指点,娘已经知道怎么避免功法反噬了。而且樊先生的修炼进度比你快,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前提醒你。”说到这里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接着道,“待你开始修炼第二重的时候,每日抄写念诵此经,必能安然渡过心魔滋扰。”说完郑重地将盒子递了过去。
李渔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线装的小册子,泛黄的宣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三个大字,他疑惑地抬头道:“清心咒?”
谁知,他话刚落音盒子便被人抢了去。
百里孤鸿捧着木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本小册子,激动得嘴唇都有些哆嗦:“莫非这就是万佛寺珍藏的那本无相大师的手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