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萎靡倒地的钟晗看着唐子昔束手无策的模样,有心想指点一句,谁知一张嘴却再次吐出了一大口血,接着头一歪真正的昏了过去。一道绿光趁此机会无声无息地从他的鼻端钻了进去。
唐子昔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依旧拼命想着对策。
就在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一道细细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若想脱身就听我的指挥,先用尽全力对准你面前的石壁轰下去。”
她顾不上去想这个声音的来源,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毫不犹豫地对准前方的石壁猛然拍出一掌。
“左跨两步再轰一掌!”她毫不迟疑地继续照做。
“转身一掌!”
“右四一掌!”
“左一,转身!右三!”
……
虽然她接受了无名前辈的毕生功力,但是却根本不会运用,每一次都是以蛮力出掌,所以不到盏茶功夫便累得气喘吁吁,而四周却毫无变化。
在对方再一次下令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吼道:“有完没完!”右手却依旧乖乖地猛然拍了下去。
“完了!”那个声音随即消失了,果真没有再出现。
她愕然地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掌印,再看看自己红肿的双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听对方的指挥干了这么半天的蠢事。
“咔咔咔咔咔!”
怪笑声中,这声音并不明显,直到两侧的白玉石壁轰然倒塌露出空荡荡的一片她才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道:“我成功了!”
“这是什么地方?”钟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与她并肩而立。
“这是……”唐子昔只说了一半便顿住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待她看清二人所处的环境之时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眼,是以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石壁倒塌的同时那个怪笑声也跟着消失了,身旁钟晗的脸色也青中带灰,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脸色。
此刻他们所站立的地方乃是一个连接两座山体的石桥一端。
说是石桥其实并不十分准确,因为石桥非常的窄,而且两侧没有任何遮挡,上面更是生满了墨绿色的苔藓以及不知名的植物,看起来极为湿滑,一个不小心就会跌下桥去,所以叫做石梁可能更准确。眼尖的她还发现在那些过于茂盛的苔藓之中,不时有虫豸或者蜈蚣之类的东西钻进钻出,每一只看起来都肥硕异常。
在石梁的尽头,也就是另一座山体的峭壁之上生满了灰褐色的藤蔓,犹如挂上了一张巨型的大网。交错纠结的藤网上吊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布袋,远看去十分的壮观。
钟晗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响,看起来极为痛苦。
唐子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钟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唐子昔疑惑地再次朝对面看去,除了那些布袋跟藤蔓之外什么也没发现,正要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忽然眼角一跳,因为就在此时一阵风刚好刮过,拉扯着那些布袋随风飘荡,也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哪里是布袋,根本就是一具具尸体!而且这些干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她甚至还在中间见到了婴孩。
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里挂了多久,早就被风干了,那些本来合体的衣衫也变得肥大臃肿,所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只布袋挂在藤蔓间。
“呕——”唐子昔头一扭吐了起来。
呕吐物落在石梁上,顿时招来一大群肥大的爬虫,疯狂争抢着那一点秽物。
唐子昔看着这一幕胃里再次翻涌起来,却强忍着不敢再吐,直把小脸憋得通红。眼看着那群爬虫抢完了那堆东西,纷纷昂起头看向自己。
她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堆软绵的东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都爬满了虫子,顿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却忘记了这湿滑的石梁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又如何能这样乱蹦乱跳。所以直接脚下一滑,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下栽去。
石梁之下深不见底,也不知道有多深,更不知道下面还隐藏着什么。黑暗之中仿佛伸出了无数双干枯的手,急不可耐地朝她抓去。
她绝望地捂住双眼,不忍见到自己惨死的模样。
“抓住绳子!”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接着一根绳索便垂到了眼前,她来不及多想迅速抓住了绳子。
待到再次回到石梁之上,她才有些后怕地骂了一句:“该死的!”
钟晗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恶狠狠地道:“你跳下去干什么?”
“啊?”唐子昔愕然回过头,被对方凶狠的目光弄得愣了愣,嗫嚅着道,“有,有虫子。”顿了顿又补充道,“好多虫子。”说完还指了指某处,却发现之前遍地的虫子居然都不见了,慌忙又朝自己的脚上看去,居然一只也没有。
钟晗冷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
唐子昔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冒火,怒道:“你有用为什么也找不到出路?一个大男人只会对女人大吼大叫算什么本事?我呸!”
钟晗冷冷地看着她一语不发,唐子昔也毫不示弱地回瞪。
四周安静得可怕,连之前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也没有了。只有不时吹过的风,将那些干尸拨动得胡乱摇晃。
咚!
咚咚!
咚!
咚咚!
一阵古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唐子昔这才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收回目光,抬起头朝上看去。虽然这里的光线不太好,但是她还是能看出,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物体正缓缓从高空降落,最终悬停在了离二人不足十丈远的地方,古怪的咚咚声正是从那里面传出。
她看着这个犹如蚕茧一般的东西嘀咕道:“这是什么东西?”
几乎就在‘蚕茧’停住的同时,一直安静无比的黑暗里忽然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近,不足片刻功夫,一大群乌鸦便潮水般冲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几千只,也不知道这么大一群活物之前都藏在哪里。它们凶光毕露的眼珠配着锋利坚硬的喙,仿佛一群披着黑色盔甲的敌军正浩浩荡荡地冲杀而来。
唐子昔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待她反应过来想要避开的时候乌鸦群已经到了跟前,想要找地方躲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好匍匐在地以衣服抱住头部勉强护住最关键的部位,任由那些乌鸦尖叫着呼啸而过。
好在那群乌鸦志不在她,除了少数跑偏了撞在她身上之外,大部分径直朝着半空中那个巨大的蚕茧冲去,纷纷用那锥子一般的喙啄着蚕茧的外壳,发出令人麻痒的‘夺夺’声。
无数的羽毛跟鸟尸从空中落下,犹如急雨切切!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唐子昔的鼻腔,她摸了一把脸,却发现满手都是血,惊惧之下差点再次栽下去。
头顶的‘急雨’一直下个不停,石梁之上已经不能待了,她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风驰电掣一般朝对面飞掠而去。因为心里对钟晗还有怨气,所以并没有叫他一起。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快到尽头的时候她才发现石梁居然少了一截。此时离对面的藤蔓林还有数丈远的距离,按照她之前的那点武功是绝对跳不过去的,可下面就是黑不见底的深渊,若是不搏上一搏也是死路一条。
拼了!她来不及多想,硬着头皮用尽全力一跃。娇小的身躯高高弹起,如大鸟一般飞向对面的藤蔓林。
在这一刻似乎连时间都凝固了!
她感觉自己仿佛生了翅膀,就像鸟儿一般在空中飞翔。虽然以前苏璟经常带着她腾空飞掠,但是没有一次的感觉有这一次这般真切、这般让她畅快,连她心头的阴郁都驱散了。
强烈的风虽然吹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是一种莫名的、战栗的快感却从脚底迅速传遍全身。她忽然有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啊啊啊啊——”
高亢而兴奋的尖叫声冲口而出,犹如实质一般撞在山体上,又被山体反弹回来,一时间两个山体之间都回荡着她的尖叫声。
蚕茧也在尖叫声中发出‘嗒’的一声脆响裂开来,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具打造得极为精巧的白玉石棺,周身雕刻着繁复的铭文,在丝丝的白雾中显得神秘异常。石棺的四个角都被长长的铁链吊住,是以能悬停在半空。
在其出现的一瞬间,所有的乌鸦齐齐发出刺耳的叫声,黑色的身躯狠狠地撞在白玉石棺上。洁白的棺材很快便被染红了,暗红色的血迹如蚯蚓一般爬满了棺材的外层,看起来极为丑陋。
唐子昔早就从最初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抱住藤蔓紧张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石棺出现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就像很久以前曾经见过一般。可惜那种感觉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让她想多体会一下都没机会。
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口石棺上,丝毫没有注意她背后的干尸忽然动了,只剩一张皮包着的头颅机械地扭动了几下,鸡爪般的手缓缓朝她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