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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离去

“所以说……”在听着少女絮絮叨叨了半天后,凌飞眼中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神情,“你父亲为了更好的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并不允许你私自在外面兼职?”

“算是吧……”上官婉儿低着头,她把双手背负于身后交叉,如同孩子玩闹一般一扭一歪的踩着地面上的积雪。

然而,她此时的心情却远远并不如她表现出的那般轻快、开朗。

失去妈妈的那时候,她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出来,她不记得了,也不想去记……

………………

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睛。

少女刚半眯睁开的眼睛,就感觉被一丝很强烈的光线,照的有些刺眼,她皱了皱眉头,慢慢的尝试着睁开双眼。

就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她那么熟悉的画面,还有那熟悉的纱帘,熟悉的味道,那么熟悉的房间,还有身边熟悉的小艾姐,只见对面双眼里含着泪光,站在床头目不转望着着她,手里还捧着一杯热乎乎茶水,而却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见她醒了过来,强硬的挤出一抹笑意,声音微颤道: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

说完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少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小艾姐搀扶下缓缓坐起来,轻轻侧过沉重的脸看上小艾姐。这个只比她年长五岁的正值花季少女时期的漂亮的小艾姐。

只见她哭的梨花带泪,穿着的那一身明晃晃的白色孝服,晃的她眼睛疼,晃的她心一直在颤,那阵阵的酸楚好似带有传染性一般的让鼻子,眼睛都跟着酸酸的感觉,她张开有些干涩的嘴唇,轻轻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穿着一身白色孝服……”

她的声音有些结巴还有些颤抖,她还在抱着一丝丝的幻想,那一丝丝母亲还活着的幻想,就在她再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母亲还活着,还活着的时候,小艾姐却没有控制住情绪。

“扑通”一声。

跪在了地上,哭了起来,她从小就跟在大奶奶的身边,一直照顾着她的起居,她的一切一步不曾离开过,上官家如同她的家,大奶奶和小姐就如同是她的亲人,大奶奶遇害她真的很伤心,现在又看着小姐压抑着自己,不愿面对夫人离开,一时间失了控。

她这一哭就像一个小孩一样,瞬间让躺在床上的女孩泪眼婆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心里却已经像明镜般,小艾姐的眼泪和悲伤已经证明了一切。

她失去了母亲,彻底的失去了母亲,就她越来越颤抖的声音,嘴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带走母亲!

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我!

为什么啊!

我明明已经是个没用的废人了!

为什么要救我啊!

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她恨呐!

恨自己,恨那个在她身上下了寒毒的魔鬼,恨自己无能为力,也更恨那群二话不多就直接对他们发起攻击的蒙面人,这种恨意让她紧紧的攥住了裹着纱布的手,她很用力很用力的攥着,就如所有力量都聚到了手上,一不小心就会瞬间爆炸。

“小姐!

你不要这样,不要吓小艾!”

她这个样子吓到了身旁的小艾姐,小艾姐一边抽泣一边说,手还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试图让她放松下来,而她怎么能放松下来,那颗心在揪着她,揪的整个人从脚尖到发梢都在疼,就连呼吸都是疼的。

房间里明明还有母亲的味道,还残留着母亲的气息,不相信,真的不相信母亲就这样离开她了,明明上一秒母亲还在身边,为什么她只昏迷睡了一觉,就失去了母亲,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控制不住眼泪倾盆而下。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把母亲从我身边带走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把母亲从我身边带走啊!!!

为什么啊!!!

悲痛欲绝的哽咽着,嘴里不停的问着为什么,鼻子里发出轻轻的抽泣声,双肩晃动,手狠狠攥着盖在腿上的被褥,身体不断的抽搐着,渐渐看见纱布被红色血迹慢慢渗透,双手上的伤口在此裂开。

“小姐!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小艾姐流着泪,声音有些哽咽,心疼着她这个样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伤口。

只见上官婉儿的目光呆滞一动也不动,没有撕心裂肺,疯狂发泄的哭喊声,只有悄然无息拼命往下掉的眼泪,任凭鲜红的血把白色纱裙澿透,任凭伤口崩裂,透过纱布,透过纱裙染红了被褥。

此刻她手心那种阵阵的疼痛,却无法掩盖那心如刀绞般疼痛,僵硬的五官没有一点血色,没有束起的长发散落在耳边,遮挡着她半张脸,整个身体就像抽搐紧紧的崩在一起。

没有人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现在的感受,她恨自己应该更多余恨那个叫鬼影的吧!虽恨鬼影杀了母亲,可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母亲,以她的性格,会把最多的责任怪在自己头上,为自己的过错而感到愧疚。

事实也果然如此……

从醒来到夜幕降临一直都沉浸在痛苦和愧疚中,不说话,不喝水,不吃东西,不理人,甚至没有下床,这是不知不觉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靠在了床铺里面。

黑夜降临……

就在小艾姐出去给她添水之际

身上还缠着一大片绷带的上官浩然踏着月光站在了她的房门前,这位父亲现在面色复杂。

他没有直接推开门,在门口停顿了一小会,心中思绪万千,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的父亲走了,兄长走了,母亲走了,现如今就连他自己的妻子也……亲人接二连三的被害,他做为上官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也是整个人上官家族的顶梁柱,谁都可以乱了分寸,唯独他不能,谁都有资格说受不了,他却没有资格说这三个字,也不允许他说这三个字。

所以为了保护好上官家的每一个人,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消灭族内那个狗娘养的奸细的办法。

咯吱

门被他推开。

第一眼就看见了,她在床铺里面双手紧紧抱着双腿,蜷缩成了一团,长长的黑色秀发,遮盖整个深深埋在腿上的脸,他看不见她的脸,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蜷缩一团的女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轻轻的走到床铺跟前,皱起了那两条黑黑的眉毛,看见她这个样子,眼睛里仿佛有了一丝丝的心疼,就听他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你就打算一直这个样子了?如果你母亲看见,她怎么能放心……”

他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完全没有察觉。

听见了他说的话,没有抬起头,没有做出任何想回应他的举动,依然保持着原来样子,此刻的她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整个人都已经变的麻木。

上官浩然见她没有一点反应,也看出她没有要回应自己的意思,再次开口对她说:“你真打算一直这样了,是嘛?”

他的语气虽然平稳,但依稀感觉到里面有一丝质问的口吻。

这几年家主的资历,已经让他在说话时浑然天真一般的作为压迫方。

依然没有回应他,上官婉儿嘴上虽然没有回答这位她的亲生父亲,可在心里却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她不这个样子,还能怎么样呢!连母亲都保护不了,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面对那个魔鬼甚至连反击能力都没有,没有了母亲,没有了亲人,还能怎么样?

母亲死了,把她的一切都带走了一样,未来的路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要怎么生活,想着想着就感觉生无可恋了……

裹着纱布的双手,用力的抓住了双腿,非常的用力,仿佛听见她用力抓纱裙发出的滋滋声,唉!内心深处的痛苦,全发泄在了这双现如今布满疮痍手上,不知这双手怎么得罪了她,如此受折磨。

他看着被她双手染红的纱裙,床角一边带着血迹的被褥,眉头紧紧一皱,心宛如被无数根针扎了一般,丝丝疼痛感匆匆闪过,快的他刚要感觉到就已经消失了,在这种时候他的心已经不允许他痛了……

这个需要承担起太多太多责任的男人知道,现在并没有什么空闲时间可以让他与其他人一样哭泣,一样悲伤,一样……低沉。

上官浩然慢慢的转过身,不动声色的背对着她坐了下来,将好像进了沙子一般难受的眼睛闭起,又鼻子轻轻吐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妈妈的离开对你打击很大,我也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也知道你的心很痛,很痛,更知道没能救下母亲,你很愧疚,你的所有感受,我都明白!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能挽回些什么呢?”

父亲的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割在上官婉儿心头上,割的她血肉模糊,割的她麻木身体,神经都是痛的,瞬间泪水就像哪天空中的雨一样,无声无息倾盆而下,忍也忍不住,止也止不住,低着头任凭泪水肆无忌惮打湿白色纱裙上,浸湿整片膝盖。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算把自己折磨死,你母亲也不会回来了

,你真的要让呢母亲看见你这幅模样,要让你母亲走的不安心嘛!”

上官浩然的声音略有一点高却带着安慰,他不奢望她马上就振作起来,马上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来,只是不要在背负着愧疚感,不要在折磨自己,不要把母亲的死,强加在自己身上。

“如果你不是家主就好了……”少女第一次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上官浩然原本湛黑色的眸子,顿时暗了暗。

是啊……如果他不是族长,也不是族长之子的话,父亲、母亲和兄长他们恐怕也就不会……

凄白的月光落在了那苍白的脸上,上官浩然摇了摇头,忽然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但有的事情,却必须有人去承担啊……

他起身缓缓离去,当走到房门口时,上官婉儿看着他,那个原本挺拔,一直顶天立地,让她从小羡慕崇拜的身影,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很多。

她的眸子里,顿时也恢复了黯淡无光。

她知道自己只是在将自己的悲愤发泄给了父亲,她其实只是想……一家人好好生活……而已。

那天后……

她谁都没告诉,一个人默默离开了这个她从小到大的地方,这个充满着回忆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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