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这么热切地想让我重拾旧业,是看不惯我尸位素餐的样子了?”女人忽地语气一转,透出上位者的凌厉来。
“才没有呢。”江阮笑嘻嘻地给她倒了杯水,“我很喜欢琳姐,也很感激您,所以,我更希望您能做让您高兴的事。”
纵使因此吃了许多苦头,但雪中送炭的温情不敢忘,这是为人的原则。
薛琳眼中有些情绪隐动,勾起嘴角,依旧不依不饶:“哦,那杨乔是不是不想每个月给我发工资了?”
“这个嘛……也有可能。我上回去看她,她头发乱糟糟地,穿着宽大的睡衣,跟我抱怨您把她吃穷了,没准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回头我帮您问问?”一脸正经地卖老板。
薛琳被她逗笑了,挑了挑眉:“那这样的话,我就不走了,拿着低收入的工资创业,好像更有保障一些。”
“真的?”江阮眼睛又亮了起来,“那我以后就天天让您来给我讲戏……”
她扶额,看着小丫头闪闪发光的眼神,开始思忖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
“琳姐,孟总喊您去一趟。”一个工作人员站在门口扣了扣门,将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2
“孟总,找我什么事?”薛琳心情正佳,推门进去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孟知北看着她上弯的嘴角更觉得心烦意乱。
这个薛琳,也是杨乔那丫头带进公司的,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本事,手底下没培养出一个能上台面的,怎么竟还有胆量越过公司给江阮那丫头接戏?
她越想越生气,扬手将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甩到她身上:“把这个东西拿回去,公司不准。”
薛琳被砸得有些懵,打开发现,正是她上午让人送到孟知北办公室,需要她盖章的江阮与华伦天空合作录歌的协议。
在天兴,经纪人没有什么实权,艺人的一切事务都需要经过高层过目盖章,江阮的这份音乐协议,今天就被指名要求送到孟知北这里来。
她从文件上抬起眼,一字一顿道:“这是和剧组的正常合作,圈内惯例不少,为什么不通过?”
孟知北被她的语气激怒,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说不通过,就是不通过。”
“随意推掉艺人原定的行程或是剧组方面要求的争议性不大的事务,按照公司规定,是要受处罚的。孟总不是经常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吗?”她毫不退让。
她没料到她会拿自己定的规矩来驳斥她,冷静了片刻,道:“话是不错,不过,你不知道,这个规定,是针对于公司给艺人接的戏吗?”
薛琳一滞。
她帮江阮接了那个戏之后,侯栗就找她谈过一次话,也是敲打了她,没想到如今江阮都杀青了,她还要再挨一次骂……
“这个事情虽说是我的不对,但事后,公司不也是乐见其成地顺水推舟了吗?怎么,如今觉得戏演了就可以了,这些都是无关大局的旁枝侧叶了?”她瞥了她一眼,嘲讽道。
刻意打压了江阮一年,确实是她的意思,侯栗手里实权不大,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自讨没趣。但对韩尔珍的倾心培养不仅没有见效,甚至还给公司惹了一身骚,就是她这个当姑母的,那会听到江阮接了郑新城的戏时,愤怒的同时,也隐隐有些期待:如果能有些水花就好了……
所以公司没有把这个角色推掉,跟她的默许关系也很大。
她允许江阮顺顺利利地把戏拍完,现在又因为和杨乔的个人恩怨迁怒于她,如今片子的后期工作刚刚开始,导演要是因为这个删减江阮的戏份也说不准……
这样近乎隐秘的心思被薛琳当场戳破让她十分恼怒,就带了些破管破摔的心思:管她呢,反正她又不是她的人!
“这件事你无权再问,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公司看来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了。”她眼中透出狠厉,对方诧异的眼神在她心中形成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让她畅快不已。
“你要开除我?”薛琳疑心是自己听岔了。
“是啊,留着你这样大牌的员工,我怕把我自己折进去。”孟知北笑吟吟地拨弄了下自己的耳环,犹如吐着蛇信的美人蛇。
“凭什么?”
“凭你对我出言不逊,凭你一个小小的经纪人,竟敢越权处理事务……”
“不是。”薛琳伸出一只手打断了她,缓缓地道,“我不是问你理由,我是问,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
“资格?”她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我是这个公司的老大。”
薛琳的目光变得匪夷所思起来:“老大?天兴上市了?您确保您手里有最多的股份了?哦,这些好像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说,我的工资,一向是杨乔给我开的,至于你,好像并没有权利开除我。”
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您的情绪看起来不太好,这个东西,我就送到侯总那里去盖章了。”
“你给我站住!”孟知北大怒,不过在她的话出口之前,径直往门那边走的薛琳就已经停住了脚步。
她微笑着回身,走到办公桌前,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小卡片,放到桌上:“也没事,我就是想跟您介绍个人,这样可能更方便我们以后的沟通。”
孟知北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动作粗暴地拿起那张烫金的小卡片,神情立马从愤怒转为错愕。
卡片的排版近乎空白,上面除了花纹,只有五个字:导演:周立元。
怎么回事?
她脑子里乱哄哄地。
周立元,是她想的那个周立元吗?
一定是,对,她在酒会上看见过他的名片,就是长这样的。
据说圈内至今有他的名片的人,不超过双手之数,薛琳怎么会有,一个小小的没本事的经纪人而已……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拨打了一个号码,过了片刻,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对方嘲讽的语气说的一连串的话她都已经听不见,脑子里只循环着一句话。
“她是周立元的外甥女,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