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兵营的路上,麟儿与沈星执没有再说话。
这兵营的房子都差不多,麟儿仔细辨别了下,顺着记忆朝一个房间走去。
房门大敞,应该有回来人了,麟儿向里看去,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那牛大力还有其他与他同行的几个人正在坐在地上聊天,见麟儿走进来,对方显然也吃了一惊,牛大力不客气地说。
“呦!真是冤家路窄啊。”
麟儿皱了皱眉头,靠在门前,双手环在胸前。
“咱俩打个赌如何?”
牛大力看着麟儿,不屑地笑着。
“你说吧,赌什么?”
麟儿一字一眼的回道:“如果你输了,便永远不得违逆我的命令,不管你在军中是何官职,都得听我的。”
牛大力听后有些迟疑,下意识地看向别人,其中一人说道。
“你都在军营里呆多久了,啥阵仗没有见过,今日你还怕他一个小娘们不成?”
牛大力听罢,如梦初醒,一拍大腿。
“说的对!我怕甚啊!你若输了,便当众向我下跪道歉,以后听我使唤,永远不得违逆!”
麟儿秋水眸子带着一丝凶光,她冷冷地回道:“一言为定。”
时间过了许久,看着外面已接近戌时,有不少的人开始往校场的方向走去。
作为事件的主角,麟儿与牛大力也开始往校场的方向走去。
夕阳已落,皎月攀升,银辉洒在这荒漠边城,增添几分凄凉,炭盆里烟火袅袅,烧的噼啪作响。
人们往往对看热闹这种事情有独钟,比武台的周围已站满了人,只等战局开场。
“这开局的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说那个前凸后翘,长的跟个小娘们似的?“
“对啊……”
“那个人是大人从羁縻镇带过来的人,新兵牙子一个。”
听到这话,那人睁大了眼睛。
“那牛大力在先锋队里可号称‘百人敌’,在军营中摸爬滚打许多年,这小子怎么赢得过他?”
“呵呵,初生牛犊不怕虎呗!”
麟儿与牛大力双双挑了个趁手的兵器便走上了比武台。
牛大力敛起一杆长枪,跳上了比武台,站在麟儿的对面试了试手,长枪在手,耍得虎虎生威。
“好!”
周围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与之相比,麟儿便显得单调了许多,选了两把短匕,慢慢走上了上去。
牛大力嗤嗤地笑了笑,懒散地站在那里冲麟儿摆了摆手。
“你先来吧,我让你两招。”
站在台下的沈星执听了之后嘴角微微上扬,麟儿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牛大力给出的优越条件,麟儿至少是不过放过任何机会的,这是在如同炼狱的赌场里得到的生存技能。
“莫要后悔!”
言罢,麟儿双臂一展,双手中的短匕如乱舞盘花,直接欺近牛大力。
麟儿快速扑到了牛大力的身前,牛大力有些目瞪口呆,显然被麟儿那灵巧敏捷的速度吓了一跳。
“哎呀,这小娘们有两下子啊,这牛大力可要吃苦头了啊。”
“放心吧,牛大哥方才答应那小娘们让她两招,如今一招已出,看看她下一招怎么出吧!”
麟儿轻蔑地嗤笑一声,比斗上没有情面可言,麟儿短匕灵巧且刁钻,专向要害出击刺。
牛大力慌忙躲闪,有些乱了方寸,刚刚的威风荡然无存。
麟儿下定决心,今日断要挫挫那牛大力的锐气,一丝喘息的时间都没给他留,左手右手轮番攻击,麟儿只恨这长决斗不能见血,比武台上切磋招数只能点到为止。
周围的人个个目瞪口呆,只有沈星执与钟莫言没有惊讶,淡定地看着台上。
“两招已过!方才是我小瞧了你,接下来我不会在让着你了!”
牛大力此时说这番话,也只是给自己壮壮胆子,结果眼前的‘男子’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铁了心的要将自己击败。
牛大力将长枪笔直一端,进进出出,如条条出渊游龙,上上下下,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这边军的战斗力极为强悍,十八般武器几乎是样样精通,尤其是这种大开大合又不失灵巧的长枪,最为擅长。
麟儿看着那锋利的枪尖不断地朝自己周身猛刺过来,麟儿左右闪躲,一时间竟近不了身。
“好!”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
这个声音好像似曾相识,是鹰眼赌坊里的看客们的喝彩声?
台下的喝彩声,刺激着麟儿的每一根神经。
麟儿粉面生煞,眸子中满是杀意。
“这牛大力的枪法有点道道,我使用短兵器必须得近身,方能给予他致命一击!”麟儿心中笃定。
牛大力抖擞精神,端枪又朝麟儿胸口处刺过来,面对这一刺,麟儿没有闪躲,而是迎了上去。
台下爆发一阵惊呼。
“这小娘们不要命了吧!”
麟儿见那枪尖即将接近胸口前,突然扭身躲过,然后用一个胳膊夹住长枪。
牛大力见长枪被夹住,连退两步,双臂肌肉瞬间血管暴涨,用尽力气,想要把长枪抽出来。
牛大力拉着枪尾端,振臂一抽,那长枪犹如泥牛入海,居然纹丝不动。
“有点力气啊!”牛大力惊讶道。
麟儿见挚住长枪,一边夹紧枪端,一边不断旋转欺身,每旋转一下便用换着胳膊夹住长枪,然后挥动手中匕首,近身刺牛大力。
牛大力见麟儿一直在控制着长枪,自己只得用枪尾来格挡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匕首,牛大力憋屈的握着枪把,被麟儿逼的几乎要脱手。长兵器的优势在此时仿佛失去了优势。
“在如此下去,我长枪一旦脱手,就再无反抗之力!”牛大力心中急火万焚。
牛大力也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士兵,他突然想到了掣法。
身体向后猛地一拽,那股借着惯力的力道麟儿一介女流,是无论如何也挚不住的,长枪果然与麟儿拉开了一段距离。
牛大力定眼一看,那麟儿仍死死地夹着枪尖的位置,长枪依旧在二人手中来回争夺。
牛大力见状,双臂奋力,古铜色的肌肉瞬间爆涨,他奋力将长枪向下一压,麟儿在另一端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千钧重的下压力道,那种力道如同一座铜鼎压在自己的背上。
“这牛大力好生的怪力!”
麟儿银牙一咬,扛着那千钧之力,却仍然想近身,牛大力不给任何机会,立马将一只脚搭在长枪上,用力一踩,将长枪另一侧的麟儿压在长枪下面。
麟儿单膝跪地,苦苦支撑着。
“没听过,一寸长,一寸强么!”牛大力颇为得意的说道。
麟儿没有听牛大力说的那些废话,一个灵巧的翻身,她双腿勾住枪尖,猛地向一侧翻滚。
牛大力醒悟过来,立即松开脚,用双手死死攥住枪把,想保住长枪不脱身。
那长枪经过麟儿那股翻身的惯力,传递到枪的尾端,已是十倍之力。
牛大力不卸下这股力道,反而强行拿枪,结果力道过来,牛大力的双臂上的衣服瞬间崩裂。
“啊!”伴随着一丝惨叫声。
长枪从牛大力的双手中脱离了,牛大力双手颤抖,虎口处已经开始流血。
麟儿眯起了眼睛,向牛大力丢出一把匕首,牛大力惊慌万分,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匕首没有刺到牛大力,而是应声落地。
等牛大力睁开眼睛时,发现前方的对手早已不在。
正当牛大力惊慌诧异之时,突然感觉喉咙处横着一把冰冷的刀刃。
“前辈,小弟在这……”
牛大力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不住地哆嗦,此时地麟儿好似毒蛇缠在他的身上,沾满毒液的獠牙正伺机咬向他的脖颈……
牛大力眼神流露出惶恐之色,一动也不敢动。
麟儿眼中突然失去了猎人对待猎物的那种趣味,她放开了牛大力,牛大力慌忙跑出了几米远,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向旁边抓起一把大刀欲要冲麟儿砍来。
“玛德,你找死!”
“住手!”
牛大力寻声看去,只见副将苏子扶正朝着这边走来,牛大力见状,恨恨地丢下了手中的长刀。
“今日比武到此为止,胜方是李麟儿。”
麟儿拱手对着牛大力抱了一拳。
“前辈承让”
此时的牛大力虽惊慌恼怒到了极点,却也无可奈何。
牛大力虎着脸,拨开人群,便径直走了……苏子扶走上前来看了看麟儿,并没有说什么。
“大家都散了吧。”
闻言后,四周的人便慢慢的散开了。
“哎……走了走了。”
麟儿朝着苏子扶作了一揖。
“苏将军。”
苏子扶摆了摆手。
“免礼免礼。”
沈星执与钟莫言两人并肩走了上来。苏子扶抬头看了看月色,继而看向我,似笑非笑地说。
“你不适合呆在军中。”
麟儿有些诧异,她问道。
“那我应去往何处?”
“你适合做个杀手,你有着先天的灵敏与身手,招招致命,像战场这种地方,你施展不开的。”
说完,便走了,并无褒贬,可能只是说了对一个人的意见。
沈星执与钟莫言也并没有说话,一路静默。
麟儿也感觉苏子扶说的对,战场这种地方并不适合她,但是麟儿现在需要做的,便是一点一点向上爬。
自己身在底层,谁也接触不到,想要解开当年的灭门惨案,只得身居高位,方能探知.......
麟儿回到兵营,告别了钟莫言,与沈星执一同走进了屋中。
此时屋内的其他八个人已经入睡,看来,谁也不想再惹是生非。
麟儿也正好落的清闲,简单地洗漱过,便躺了下来,沈星执躺在麟儿的旁边依旧没有言语,呼吸均匀,似是入睡。
劳累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一夜浅眠,总是谁不安稳,到了第二日,天还没有放亮,麟儿便早早地起来了。趁同寝的士兵都在休息,便悄声出去准备去四周转转,麟儿刚出军营,便看到了那个忙碌瘦弱的身影,那身影回身,刚好也瞧见了麟儿。
“早啊。”
晨起的离月正在准备士兵们的炊事,她看着麟儿,笑的特别开心。
“早啊,离月姑娘。”
离月歪了歪脑袋,看着麟儿。
麟儿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你今年多大?”
离月的脸好似被朝阳映红。
“我今年应是十七了……怎么了……”
“没....没事,我今年十五。”
离月双手不停地在扯着围裙的一角,低着头,瞄着麟儿,吞吞吐吐的,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怎么了,离月姑娘,你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离月听后,忙地摇摇头,她说道:“那个....那个谢谢你帮我,我身边没有亲人,我...我可以叫你一声哥哥吗?”
麟儿看着离月眼中满是期待的样子,不由有些心软。
那凄酸苦楚的模样,不就是自己么?
人的就是一面镜子,镜子前面会出现很多与自己命运相同的人。命运如此,同样都是女人,那种无助感和孤独感,麟儿深有体会。麟儿看着离月,幽幽道。
“可以。”
离月听到这两个字,如获至宝,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激动的回道:“真的嘛!太好了,太好了!那...我以后就叫你麟哥哥好么?”
麟儿欣然一笑。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