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志袖中手指紧握,眼底寒光聚起。
因为他是借郁人杰之口,约的郁娇,没法去询问郁娇为何爽约,只好忍怒离开,回到了桃园小院东厢房。
他的护卫冷义从侧间走出来。
睡好了觉的他刚要伸个惬意的懒腰,却瞥见裴元志一脸寒霜的进了正屋,吓得忙规矩的跟上前,诧异问道,“世子爷?”
世子爷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不是去约会小姑娘了吗?约会还会心情不好?
“去将那个双贵找来,立刻,马上!”裴元志将沾了露水的披风,恨恨地扔到椅子上,怒道。
冷义一怔,马上回道,“是!”快步出了屋子,去找人去了。
郁家别庄占地面积不小,庄子里有大片的竹林,桃林,还有一大块水塘,屋舍建得借落有致,偏偏人又不多。
冷义找了大半个时辰,才在一条旱沟里,找到了昏睡的双贵。
双贵被带到裴元志的面前,正要行礼,就被裴元志一脚踹倒在地。
“昨晚上,你没有去传话?”
双贵一头雾水,忍着痛,跪着行了礼,“传了呀,世子爷,当面传的话呢!您的吩咐,小的哪敢不听?”
“传?哼,人根本没去!”裴元志冷笑,“是不是你喝醉了,掉到了沟里,撒谎骗本世子,坏本世子的好事?”
郁娇今天就会回京城,进了郁府,他不一定有机会接触她。
他刚刚得到密报,郁娇的手里,有平南王留下的一支私军。而且,那支队伍的人数还不少。
那么,她就更加不能落入楚誉的手里了。
他要先下手为强!
裴元志想到这里,恨不得踹死这个仆人,居然坏了他的好事?
仆人吓得直磕头,“没有喝酒呀,世子,真没有,小人亲口传了话,四小姐没去吗?”
裴元志更怒了,去了,他还会生气吗?“她没去!你一声的酒气,还说没喝酒?冷义,掌嘴!”
“是!”
双贵的脸,被冷义打成了猪头样,可他还是不明白,他的身上,为什么有酒气?
他是偷偷的在替裴元志办事,因此,挨了打也不敢跟郁人杰说。
郁人杰见他回来,只当他是走路摔了,随口问了句,没放在心上。
想着还要回京筹集银子还给丰台县令,郁人杰便命双贵快些收拾行李,早些赶往京城,又叫了个院中扫地的仆人,去催郁娇。
……
庄子里的管事朱家娘子,得知郁娇就要回京城了,不敢像以往那般怠慢她,早早的带着厨娘端来三人的早点,和各种吃食用品来送行。
“四小姐,这是我今天亲自下厨做的肉饼,馅料是一大早到集市上买的新鲜肉,这是莲子粥,这是牛肉干,这是白切鸡……。这是些新炒的干果,留着路上解个馋……,这是新酿的果子酒……,这是……”朱娘子甚是热情的奉上食物。
琳琅满目,十一二个盘碗,摆了一桌子。
这些食物,在郁娇的记忆中,是朱娘子常吃的,而郁娇主仆三人,只有瞧的份。
七年了,她们没有吃上任何一样。
桃枝和柳叶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郁娇却是淡淡然一笑。
她来了这里七年,郁家连句问的话都没有,朱娘子一定以为,她再回不去了,所以,郁人杰来抓她送给丰台县令的时候,朱娘子是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
现在她回京,身份会大变样,朱娘子这么做,是怕她回京城郁家告庄子的状。
必竟,庄子虽处贫乡,但朱娘子这几年,身材却长翻了一倍,身上的金饰品,也是多了一堆又一堆,要说朱娘子没赚到钱,郁娇是不相信的。
朱娘子叹了一声,“四小姐,你也别怪我平时对你苛待,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也只是个当差的。”
“……”
“小姐七年前来庄子上,锦夫人一文钱也没有拨下来,我这等于白白贴补了七年啊。”
“……”
“庄子上每年的收成,还要交往锦夫人手里,还有定数,少了,一整个庄子的人,都要挨罚的。四小姐,我真没办法。”
这朱娘子也是个滑头之人,将她们三人当苦力使唤了七年,现在她们回京了,又将所有的责任往郁人杰母亲锦夫人头上一推了事。
锦夫人也不是善茬,迟早有一日要跟她对抗上。
因此,郁娇没有拆穿朱娘子的虚伪,便一笑置之。
再说了,指不定哪天,她还要利用一把朱娘子。
原主虽然看着混沌,但只是胆小,并不是傻子,已察觉了朱娘子跟锦夫人在做假帐,合伙赚郁家公帐的银子。
不过,她现在紧要的事是,为林婉音洗冤,查父亲死因的真相,郁家的事,且先撇开到一旁。
“有劳朱婶了。”她淡淡然一笑。
摆好了吃的,朱娘子又递上一个大大的锦盒给郁娇,“四小姐,这是裴世子送来的,说是小姐穿得太简单了,特意差人去县城里最好的绣庄里买的。”
“裴世子?”郁娇眯了下眼。
“是呀,他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呀。看,连珠花都买了,同这裙子的颜色,还真配呢。”朱娘子打开锦盒,指着一只发钗并一对粉色珠子做的耳环说道。
发钗是赤金的,顶端雕刻成两朵桃花,镶着粉色的玉石。
的确配得上这身粉色的衣裙。
不过,喜欢桃花,喜欢粉色的是林婉音。
她是郁娇。
朱娘子见她脸色讪讪的,怕她恼,推说去看马车,离开了。
等着朱娘子一走,郁娇将那身衣衫连着锦盒往窗外扬手一扔。
砰——
落入窗外的一堆荒草里。
柳叶和桃枝不解,“小姐,为何扔了呀?”
郁娇肃然看着二人,“记着,嗟来之食,永远不要接受!会低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