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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光怪陆离 唯有今朝(上)

直至此刻,苏逆才终于明白了一切。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一”一直都在默默注视着自己的成长。

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听到一位混元大罗金仙的赞扬更美妙了。先前压在苏逆心头的阴霾,此时也被一扫而空。

“一”这一番话,将苏逆心底最大的恐惧,彻底地打消了。

苏逆最害怕的是什么?不是死亡,也不是失败,他最害怕的,是自己的一切努力失去价值。所以在他听到自己是“一”的转世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算计了,他以为“一”会为了成功转世,夺舍自己的身体,他害怕自己费尽心血却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害怕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拼搏,一夕之间便变得毫无意义。

但还好,“一”的话语,不仅打消了他的顾虑,让他看明白了对方的善意,更是让这么多年来,压在他肩头的负担,无形之中消弭了几分。

当初轩辕壹曾经告诉过苏逆,说他是很特别的,因为他的因果线无法预测,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命运不定之人,是真正有机会超越因果,带领反抗军走向胜利的人。这一番话,曾经给了苏逆站上领袖位置的勇气,给了他带领反抗军继续战斗的信心,但也正是因为这番话,苏逆也背负了沉重的压力,他害怕自己对不起轩辕壹的信任,害怕自己辜负了这独特的命格,害怕自己担不起命运的看重。

但此刻,“一”却告诉他,他并没有那么特别,古往今来,还有很多人,作为“一”选定的转世者,和他拥有一样的命格,和他一样有着无法预测的因果线。他的命格不再特别,他并不是那个被上天宠幸的幸运儿,不是被世界钦定的主角,但这反而让苏逆如释重负。

因为他的命格虽然不再特别,但他的努力却变得更有价值。在他看来,依靠自己的力量站上这样的位置,靠着自己的拼搏让世界聚焦于自己,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这故事的主角,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最有价值的!

是的,这个世界没有天生的幸运儿,即使机会放在面前,也需要靠着自己去夺取!

真正的幸运儿,靠的是血与汗铺成的道路,而不是天赐的虚假王冠!

一行清泪,从苏逆的眼角落下。

他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着“一”鞠了一躬。

“冕下,谢谢您。”

这是他这一生,最恭敬、最诚心的一次致谢。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这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对他而言,究竟是多么重要。

“好了,坐下吧。”

“一”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苏逆不必在意,同时提醒道:“我们还要一些事情没有说完呢,时间可已经剩的不多了。”

苏逆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他回身看了看,小舟已经距离星海深渊非常近了,二人的对话,应该只剩下一点点的时间了。

他立刻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重新坐回甲板上,迅速地调整了一下心情后,便抓紧机会,继续发问道:“冕下,您刚刚说了,除我之外还有很多待定的继承者,那些人都还在吗?”

“一”的回答十分干脆利落:“都死了,一个都没留下。我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命运轨迹,可惜,没有一个能走得远一些。现在的九洲世界,就只有你一个因果不定之人了,这一点你不必怀疑。”

苏逆心下明了,随即继续追问道:“那……您刚才所说的,我作为您的转世,当我的因果线延伸到足以和您的圣痕相交后,最终交汇的结果,会由我来决定,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轻抚着胡须,回答道:“这个……当我说完后,你可要立刻做出选择。一定要考虑清楚了,接下来你的选择,将会决定你从今往后的人生。”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后极为严肃地对苏逆讲起了这最关键的讯息:“当转世者的因果线,足以和大罗金仙的圣痕交汇时,转世者便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是直接继承大罗金仙的力量,还是只传承圣痕,今后以自己的力量,慢慢突破到混元大罗金仙境界。”

“如果你选择直接继承我的力量,那么你将会立刻获得混元大罗金仙境界的实力,只需要短时间的适应,就可以成为一名完整的混元大罗金仙。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你我融合后,将会以我的意识为主导,这并不代表着你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只是意味着我们的意识合二为一后,受到我的影响会更大一些。你的一切思想、情绪、信念、愿望都会保留,只不过行事风格,可能会逐渐转变成我的样子。”

“而如果你选择以自己的能力,突破到混元大罗金仙的话,这个过程无疑会慢上许多,在这期间若是你身死,我也会一同消亡,圣痕也将不复存在。甚至于……即使你不死,但最终能否成功突破,也是未知数,只能说是机会大了很多,但或许会需要上百年、上千年。这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努力,相当于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圣痕的坐标,相要抵达坐标的位置,还需要你自己去想尽办法才行。以这种方式突破的话,你所获得的成就,应该会更高,在有了更加深刻的领悟后再突破,那时候你所具备的实力也会更加坚实,更加稳定而强大。同时,继承了我的意志后,你的身躯依然会由你的意识作为主导,行事风格会更为贴近你现在的样子。”

“简而言之,第一种选择,你的境界提升更快,能在最短时间里成为混元大罗金仙;第二种选择,晋升速度较慢,但胜在最终的成果会更为稳定,并且更有机会取得更好的突破。这是两者之间最主要的差别,至于传承后,你的意识由哪一方为主导,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影响,这种意识的融合是非常温和的,不会抹杀我们双方任何一人原本的意志,也不会产生人格分裂、争夺身体主控权的情况。无论你选择哪一种方式,最终我们二人都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无论是记忆、信念、理想都不会有任何缺失,你所预想的糟糕情况都是不会发生的。”

将这一切说完后,“一”才郑重其事地看着苏逆,一字一句地问到:“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你想选择哪一种方式接受我的传承?”

苏逆笑了笑,那一抹笑容,是如此的洒脱,如此的自信,仿佛那个答案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冕下,以您对我的了解,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到我的选择。”苏逆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做出了回答,“我选第二种方式,我是依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到今天的,我也一样会依靠自己的能力,突破到混元大罗金仙境界。”

苏逆的回答很坚决,“一”听完后,也同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这个答案,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这就是苏逆的风格。

“真的想清楚了?你可还背负着振兴反抗军的职责,能早日获得大罗金仙境界的力量,对整个反抗军都是有利的。选择第二种方式,可就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突破了。”

“一”笑着打趣道,其实他很清楚,根本就不需要再向苏逆确认一遍,苏逆的答案绝对不可能更改。

“我能在二十多岁就站在神王境的门槛前,我也自然有信心,在最短时间里,踏入到那个传奇的境界当中去。”苏逆毫不掩饰自己的自信与骄傲。

“我已经创造过不少的奇迹了,再多一个也无妨。”

何等的狂傲,何等的嚣张?

但若是没有这份狂傲与嚣张,他就不是苏逆了!

他本身就是一把锋锐至极的剑,平日里一直潜藏在名为“温润冷静”的剑鞘之下,但当面对艰险与挑战时,此剑出鞘,此时他的为人处世,就应当如剑锋一般所向披靡!

“好,好,好!”

“一”大笑着拍起了手,毫不吝惜自己的欣赏与赞扬:“很好,真的很好,苏逆,你果然值得这份独一无二的命运,你果然配当这世界的主角!”

“那就准备吧!星空就在我们的面前,把你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当我们落入星空之后,我便会调用源质,来辅佐我们俩人的融合。”

说着,“一”大袖一挥,气宇轩昂地站起身来,站到了苏逆的身边,二人一同遥望着那横贯千万里的滔滔星海,看着那无边无际的星光伴随着黑潮化为瀑布,灌入无底的深渊,一同准备着迎接这命运转折点的到来。

一叶轻舟已经来到了瀑布的边缘,在湍急的黑海浪涌之下,二人马上就要随着小船和船底的星光,一道坠入深邃的星空之中了。留给两人的,只有最后几句话的时间了。

就在这最后的时刻,苏逆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他赶忙用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向“一”问到:“对了,冕下,我师父他当年,是不是也是您的转世?他究竟是怎么突破到混元大罗金仙境界的?”

“一”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他轻叹了口气,回答道:“这就要说到我还没说完的另一件事了。”

“记得吗?我刚刚说了,为了摆脱肉身被毁,意识被星空囚禁的状况,我一共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就是转世重生,利用这种方式来摆脱束缚,重回九洲。”

“而第二件事,就是创造出了这副空壳躯体,作为我本源意识在因果线上陷入沉睡后,代替我观察九洲世界状况的'眼睛'!”

“当时的我无法创造出肉身承载我的意识,能够借用转世时的那一丝机会,调用源质凝成一个简单的空壳,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原来如此!

苏逆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一”的真实身份!原来他们所了解的“一”,只是这位混元大罗金仙创造出的一个傀儡,是他用源质凝成的工具,得以让他在转世未完成之前,能够观察到九洲世界的状况。

难怪当初的“一”不仅没有任何自我意识,还完全无法探查他体内的情况,原来他根本就是由最纯净的源质组成的傀儡,当时的他们连源质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不可能明白“一”的特别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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