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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李彦病逝(下)

熹平六年,公元一七七年,正月一日。

九原城外的矮山上,吕强、高德两对父子守卫在山路上,目光来回游弋警戒着。忽然,吕强快步走到吕布和高顺的身旁,狠狠的拍了下他们低垂的脑袋,没好气的训斥道,“汝二人!给我好好警戒!万一出现什么野兽飞鸟惊扰了老家主和家主,汝二人就给我回家种地去吧!”

“可……可是……”吕布和高顺闻言,抬起头看着吕强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好半响,却也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因为此时的他们,早已经泪流满面,只能死死的咬住嘴唇,生怕一个没忍住哭出声来。

看到两人那红肿的双眼,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来的模样,吕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无奈的长叹道,“阿布、阿顺,我知道汝二人现在非常伤心,为父与阿德也同样很是伤心。但我等既然身为老家主和家主的护卫,那么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必须保持沉稳冷静的情绪!不然,又如何去应对那些突发的危机?”

“唯!!”闻言,吕布和高顺胡乱的抹掉脸上泪水,声音嘶哑的坚定喊道。

山顶上。

李彦穿着一身华美的衣服,须发打理得异常整洁,脸色苍白,看不出半分的血色。他靠在颜云的墓碑前,目光注视着李义,不断说着过往的那些事情。不时,端起羽觞往嘴里倒着酒,只是那颤颤巍巍的手,让他在每次喝酒的时候,都会有许多酒水撒在地上或者他的衣服上。

只是对此,他却丝毫没有在意,依然自顾自的说着、喝着。

而在李彦的对面,李义盘膝而坐,面前虽然摆满了酒菜,但他却根本没有心思去吃喝。他的双眼红肿,脸色更是充满了疲惫和悲伤,但每次李彦那虚弱的声音响起时,他依然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作为回应。

不时,李义的目光就会落在颜云的那块墓碑上。墓碑上,原本“李彦爱妻颜云”这几个字的左边,如今又多了“九原李彦李子文”这么一行字,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羽觞从李彦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整个人更是伏在颜云的墓碑上不断大喘气着。见状,李义连忙上前扶住李彦。

“阿翁……”李义看着李彦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刚开口,就被李彦阻止了。

“子康……如果有……机会的话……记得……重振……我李氏之名……”

“记得多纳几个妾室……为我李氏多添一些人口……”

“汝出仕后……切记不可强出头……朝廷之中的争斗……可比书籍上记载的更加黑暗……”

“抱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

李彦的嘴唇不断张合,声音渐渐变得细不可闻,最终……彻底没有了声息。

“阿翁……阿翁!!!!”李义抱着李彦的身子仰天长啸着,声音中充满了悲伤与愤恨,虽然李义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应该去恨谁……

“老家主……”

“家主……”

听到李义的声音,吕强四人喃喃低语着。低下头,泪水从脸上划过,吕布和高顺更是一个蹒跚,直接跪倒在了山道上。

“阿布、阿顺,给我站好了!”见状,吕强发出了一声近乎咆哮般的低吼。

“唯!!”

闻言,吕布和高顺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大声应道,只是泪水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止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义这才从悲痛中恢复过来,随后喊来吕强四人,让他们挖开颜云的坟墓和棺木,将李彦放了进去,这是李彦的要求,李义也相信,自己的阿母是不会怪自己和阿翁惊扰到她的。

忙完这一切,李义这才对四人挥了挥手道,“汝等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

“这……那仆等就在山道上守……”闻言,吕强犹豫了一下说道。只是不等他说完,就被李义直接打断了。

“不用,汝等回去休息吧……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李义摆了摆手,随后就直接向那间木屋走去。

“家主,那就让阿布和阿顺留……”高德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李义根本没有理会。摆了摆手,就消失在木屋之中了。

见状,吕强四人呆立原地,好半响后,吕布才叹息一声道,“阿翁,孩儿与阿顺留在这里吧。”

“唉,也好。”吕强和高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隔天一早,李义在祭拜了李彦夫妻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缓缓向山下走去。悲伤、难过……种种神情早已经从他的脸上消失。或许在昨日,他已经将那些情绪,全部都埋在了木屋之中吧?

不过刚走到山道上,他就抬起头没好气的笑骂道,“阿布!阿顺!不是让汝二人回去吗?!”

“家……家主……”看到李义发现了自己,躲在树上的吕布两人显得有些慌乱,连忙从树上爬了下来,小跑到了李义的面前一脸阿谀的讪笑道,“仆二人不是担心家主突然想起什么要事嘛……”

“汝二人啊……”李义闻言,看了看两人那一脸疲倦的模样,想要开口叱责两句,但最终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算了,汝二人去将那间木屋烧了,我先回去了。”

“烧了?!”吕布和高顺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义。

“嗯,这等伤心之地,留着干什么?”李义点了点头,说完,就直接向山下走去。

“怎么办?”看着李义渐行渐远的身影,高顺有些犹豫的看着吕布。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吕布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注视着李义的背影长叹道。

就在吕布和高顺小心翼翼的焚烧木屋时,那边李义也回到了家中。刚推开门,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呼痛声,低头看去,却见貂蝉正坐在门框不远处的地上,有些迷糊的揉着小脑袋。

“怎么,汝在等我吗?”李义走到貂蝉的身旁将她扶起,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问道。

“奴怕家主回来时饿了……”反应过来的貂蝉,讪笑的说着相当蹩脚的借口,随后就有些慌乱的说道,“家主一定饿了吧,奴去为家主准备吃的。”说完,就急匆匆的向里屋跑去了。

“汝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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