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颜部确实声势浩大,他们的帐篷数量是格桑他们这些人的好几倍。且有不少武士背着弓箭、弯刀,骑着高头大马来回逡巡。
朵颜不花,乃是部落中的少主。他身材高大,脸上生了一副卷曲的小胡子,如今正大摇大摆地过来巡视。
捻着小胡子,朵颜不花大声嚷道:“这次还是老规矩,肉干,奶酪,马奶酒,草料,羊皮按户上缴。”他目露凶光,朝所有人扫视过来,一旦有人反对,其下场将会极为难看。
他扫来扫去,眼神突然一亮,朵颜不花看到了卓妮。卓妮生了一张丰润的俏脸蛋,十分纯朴可爱。朵颜不花心中暗道:“昨天那个小娘子火辣撩人,但又碰不得,惹得老子一身火无处消。偏偏今天有这么个小妞送上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朵颜的凶相立刻转为了淫笑,他策马至卓妮身前,笑吟吟地说:“小美人,今晚来我的帐篷安歇吧,我那里宽敞。”
卓妮俏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呼呼地看着他,想骂他淫贼但又不敢说出来。
“今天我们不用缴纳任何东西,倒是你嘴巴太臭,不赔点东西说不过去。”朵颜一直没注意,卓妮身旁还有个书生打扮的薛君恒,他气宇轩昂,体态魁梧,腰间挂着长剑,仪态很是不凡。
“你找死。”朵颜拔出弯刀就剁向薛君恒,薛君恒并没有动弹,只是看了朵颜的马一眼,四目交错。朵颜的马突然奋起前蹄,发疯似得窜跳,朵颜不花反应不及,被一下子甩下马,头朝地脚在上,摔了个鼻青脸肿。
格桑等牧民个个捂住嘴,他们太想笑了,只是强忍着。薛君恒走到朵颜不花身前,一脚踏在他胸膛,骂道:“我说你该赔偿,你是耳聋听不见吗?”
朵颜不花怒极,暗道真是邪门,但他被薛君恒踩在脚下又动弹不得,只得勉强谄笑道:“壮士饶命啊,您说怎样就怎样。”
薛君恒移开脚,将朵颜踹开,怒喝了一声“滚”。朵颜颤颤巍巍地爬起身,躲到他的卫士们身后,突然叫道:“所有人给我上,打死他。”
众打手闻言,纷纷提着弯刀簇拥上来,薛君恒拔剑,他以攀云步法腾挪,使出刚猛霸道的仲夫子剑诀,众兵哪里是对手,被一连砍倒好几个后,他们却连薛君恒的衣角都摸不到。
众人知道厉害,纷纷避开不敢靠近。薛君恒冷眼看了下朵颜不花,他吓得立刻跪下了:“壮士恕我眼拙,我这就回去把我们的食物衣物资源送过来。”
“这回份量要加倍。”薛君恒伸出两个手指,不带一丝表情地看着他。
朵颜不花哪敢不从,连忙告饶,灰溜溜地带头跑了回去。
“薛大哥好厉害啊。”卓妮蹦蹦跳跳地拍手叫好,眼神里充满了仰慕崇拜。
“小兄弟,你这次有点鲁莽了。”格桑却没有那么开心。
薛君恒谨慎地看了他一眼,格桑继续说:“朵颜部势力很大的,今天这样对待他,以后难保继续找我们麻烦。”
薛君恒皱了皱眉,似在思考什么,顿了顿,他问道:“大叔,鞑靼国都崇敬长生天对吧。”
格桑点点头,薛君恒乃道:“那么北凉宫的门徒,在鞑靼国地位很高吧。”
“是啊薛大哥,北凉宫的仙人都是神之使者,连大汗都很尊敬他们。”卓妮始终盯着薛君恒,目光炙热。
“我保证可以在北凉宫所谓神使面前帮你们申诉,朵颜部再跋扈,敢和北凉宫对抗吗?”薛君恒豪气干云地承诺:“若他们不管,我亲自去朵颜部,杀到他们服了为止。”
“我相信薛大哥。”卓妮笑靥如花,她挽着格桑的胳膊娇声道:“阿爸,相信薛大哥吧,薛大哥会仙法,还认识北凉宫的大护法呢。”
格桑笑着摇摇头:“你呀,才认识几天,就这么外向了。”
“人家说的实话嘛。”卓妮一脸娇羞,跺着脚跑到一边,拉着薛君恒要他一起去生火。
薛君恒望着卓妮,心中出神,此刻他竟莫名想起了蒋莹莹。“奇怪,为什么我会感觉卓妮这丫头身上,有蒋贤弟的影子。”一想到蒋莹莹,薛君恒心中的思念抑制不住地涌流,仿佛自己离京出关了十年百年之久。
沉静很快被打破,外面又起喧哗之声。薛君恒正与卓妮、风六伯一起搭柴生火,突然隔壁帐篷的小孩阿龙慌张地跑了进来喊道:“不好了,那朵颜又来了。”他脸蛋红通通的,不停地扑哧着喘着粗气。
“怎么啦阿龙。”卓妮摸摸他的头,轻声问道。
“那个坏人朵颜……找来了两个很凶的帮手,说要来找薛大哥报仇。”阿龙一脸焦急。
“六伯,交给你了,这帮人实在聒噪。”薛君恒已是很不耐烦。
“嘿嘿,看老头子的吧。”风六伯捏了捏拳头,大步出帐。
“卓妮,我们在后面瞧瞧,今天让你见识下老伯的身手。”薛君恒站在帘子门口偷看,并笑着冲卓妮招手。
“好啊好啊。”卓妮兴致勃勃走了过来,挨着薛君恒站定,沿着帘子缝口,向外观瞧。
只见远处朵颜一脸谄笑,带着一群仆从,恭敬地引着一男一女向这边走来。男的大斗篷内是一副汉人装束,儒巾长衫,下巴一撮短须,显得文质彬彬。女的身着紧身劲装,手执长鞭,身材高挑修长,肤白貌美,如画的美目中却尽是冷冷的杀意,令人联想到一种花,便是蔷薇,虽是极美,却非一般人可以触碰。
“是他们。”薛君恒目光一滞,这两人他再熟悉不过,是北凉宫的莎蔓与儒门里总是陷害他的严嵩。“如此看来,杨大人和玄鹰王也在这边,他们怕是寄宿在朵颜部。”薛君恒心中暗想。
“我还是先不要露面,暗中调查一下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薛君恒那日身陷法炎宗的包围圈,严嵩竟然在危急关头暗算自己,且严嵩刚偷袭过自己就被玄鹰王救走,这一切令他怀疑严嵩暗中与鞑靼人勾结,谋害自己。
风六伯大摇大摆地出帐,冲着朵颜他们嚷道:“怎么,小子皮又痒了?你三番两次找事,薛公子能饶你,老头子可忍不了。”
朵颜有些慌张,以求救的眼神看向严嵩与莎蔓。严嵩有意在莎蔓面前表现一番,于是跨步走到前面,高声问道:“是哪个恃武行凶,欺压良善啊。”
“是你老子我。”风六伯一脸挑衅地看着他,好久没有打架,风六伯早就手痒痒了,逮着机会就放肆地拉起了仇恨。
“你找死。”严嵩语毕出剑,剑尖如蛇头,咬向风六伯。风六伯一声呼啸,突然窜开,形如鬼魅。严嵩一击落空,又将软剑一撩,侧扫向风六伯,风六伯身法如闪电般迅速,严嵩一连数招都落了空。他心中焦急,正待使用暗器。风六伯却突然瞬移到严嵩身前,五指如钩,一爪划来,严嵩急忙躲闪,虽避过要害,胸前仍是衣袍碎裂,被拉了三道口子。
莎蔓见严嵩要落败,轻哼一声“废材”,便舞动长鞭上前助阵,直取风六伯而来,风六伯哇哇怪叫一声,窜到半空,探爪攻向莎蔓头顶。莎蔓将鞭稍上扬,护住头顶。风六伯又疾闪到莎蔓的侧身,利爪正要探向她肩头时,风六伯愣住了。他这一愣,莎蔓立时抓住机会,一鞭扫来,风六伯被抽中倒地,口吐鲜血。
“小公主住手。”风六伯边咳嗽,边大声喊着。莎蔓欲待挥出的鞭影被硬生生拉回,她止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风六伯,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小公主,我可找到你了。”风六伯不顾自身伤势,“哇”地哭出声来。他看到了莎蔓粉颈之侧的胎记,那是一枚月牙。银月王族身上都会有。
“我是六伯,六伯啊,公主殿下小时候,老臣还抱过你呀。”风六伯扒拉开他披散着的白色乱发,露出五官,旋即他又放下手,自嘲式地耸耸肩:“公主那时还小,怕也记不得老头子了。”
莎蔓一脸懵懂,那年王宫被劫,她虽不过三四岁,但还是能记得自己曾是一个王国里的公主,这一点玄鹰王也没有隐瞒。可对于风六伯,她确实是没什么印象了。但知道她公主身份的人又不多,因而她也不知要不要相信风六伯的话。
莎蔓正迷茫间,一道剑气突然袭来,她急忙回身去看,只见一名戴着面具的魁梧剑客挥剑杀来,她连忙挥鞭抵挡,剑鞭相交,一股无与伦比的剑意挟着一股霸道的剑气激荡而来,她持鞭的手一颤,长鞭被击落,她也被这股余劲震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好强的剑意。”莎蔓大骇,这面具男子看起来好像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但除了本门绝世天骄小王子,年轻一代她想不起谁会有这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