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隶省易县地界的驰道上,一辆马车飞快疾驰,驾车的正是白莲教三大圣使之一的青莲使净相。其中另外两位圣使,白莲使净法已在飞来峰被叶雪城与孟楚客斩杀,红莲使净月尚在巴蜀辅佐副掌教朱无肆对抗叶雪城与蜀山派。
车里的朱蒙催促净相加快速度,此番来京猎艳他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被掳走的蒋莹莹不是一般人,其父蒋冕不仅是朝廷的翰林院大学士,更是当今儒门的第二号人物,无论武功还是术法修为,都是天下万教顶尖的存在。
“教主不必着急,儒门的人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我们敢在皇帝老儿眼皮子底下行动。等朝廷人马追到这里,只怕我们已经到了巴蜀总坛。”净相胸有成竹地说道。
“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也不可小觑啊。”朱蒙向来轻薄狂妄,眼下抓到了他垂涎的美人,心中反倒焦急谨慎了起来。
车里的蒋莹莹心中慌乱,他虽坚信薛大哥一定可以来救他们,但朱蒙狡诈,一路马不停蹄,万一真的到了他们的贼巢,只怕那时就是薛君恒赶到,也拿这些人没办法了。
“停一下,我要解手。”蒋莹莹大叫道。
净相仍不管不顾地驱赶着马车。
“喂,臭和尚,本公子要小解。”蒋莹莹故作急不可耐之状,脸涨的通红。
“快停下。”朱蒙也说话了:“可不能让小美人难堪。”他表情诡异,似乎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企图。
蒋莹莹下了车,净相念动咒语,给他在后身做了标记,这样他就是跑了,净相也能凭借灵识感应追踪其位置。
谁知蒋莹莹刚下车不久,那朱蒙嘱咐净相一句“看好这老头”后,也蹑手蹑脚地跟着下车了,净相摇了摇头,也不好说什么。
蒋莹莹一头扎进密林中,小步前行着,朱蒙笑吟吟地偷偷跟踪。直走到一颗大松树下,蒋莹莹突然回身,嫣然一笑,好似那含苞的芙蓉乍然绽开,令那满池的春光都黯然失色。
朱蒙顿时被迷住了,他的眼睛笑成一条缝,咽了口唾沫后,他摇着折扇跨步走出了藏身的草丛。
“教主好生无赖,岂不闻非礼勿视?”莹莹虽口吐怨言,小脸却含着笑意,娇羞可人,把那朱蒙看的是满眼桃花,忘乎所以了。
“无赖好啊,你以后跟着本座,我会让你知道坏男人的妙处。”那朱蒙笑得更加淫邪。
蒋莹莹被他猥琐而又邪魅的表情吓得心头发麻,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强颜欢笑道:“莹莹平生无所长,只爱些琴箫丝竹,这易水河畔乃是古迹,愿奏《易水寒》一曲,不知公子愿做知音否?”
“四下无人,你我孤男寡女,与其听曲儿,还不如在这天地间双修,以身奏乐,岂不是有情调多了?”朱蒙放肆地大笑道。
蒋莹莹心头一紧,几乎要给吓哭了,强忍着心头的恐惧与愤怒,他含笑嗔道:“公子若总是这般性急便没意思了,莹莹有个规矩,能为知音者方得委身,否则公子如要用强,我……只能鱼死网破了。”语气虽柔,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难不倒本座,你奏吧,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朱蒙略为不快,席地而坐,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蒋莹莹见朱蒙坐下了,从袖中取出一支碧绿色的竹笛,悠然吹奏了起来。谁知他奏得并非是《易水寒》,而是梦竹曾教他的《黯然销魂曲》。
此曲乃是一种攻击性的音乐。乐声哀柔而迷惘,闻者容易抑郁且丧失斗志。以朱蒙的根基,蒋莹莹的笛声本不能奈何得了他。可偏偏莹莹那一句“能为知音方得委身”把朱蒙给馋坏了,故而这乐声他听得特别认真,以至于神识盘旋,堕入曲中的境界里了。
朱蒙神态逐渐颓靡,莫名其妙地烦闷了起来,情绪越来越低落。蒋莹莹再次将音符一转,改奏《安神曲》。朱蒙本就意志颓废,再经《安神曲》这么一安抚,不觉倦意极盛,几欲熟睡过去。蒋莹莹心头一喜,曲调又放缓,放低了一分,朱蒙终于闭上眼倒在了树干上。
“哼,什么教主,一只色魔而已。”蒋莹莹舒了一口气,小心地走近朱蒙。他恨极了朱蒙方才的猥亵之语,见他真的睡着了,于是悄悄搬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对准朱蒙,兜头砸去。
只听“咚”一声,大石爆裂,朱蒙突然惊醒,竟是毫发未损。原来他虽然睡着了,但其所修的妙法莲华如意通功体一直在体内运转着,护体意念波环绕周身,大石被这股能量反弹,爆裂飞溅。
朱蒙睁开眼,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蒋莹莹,咧嘴笑了:“还真是个野性难驯的主,本想绅士一点,可你不知趣,那便只有霸王硬上弓了。”
蒋莹莹花容失色,颤抖着不断后退。他转身就要跑,可是只见人影一闪,朱蒙已经站在他前方了。
蒋莹莹暗自叫苦,他武功很弱,只跟梦竹学过乐道。可乐之一道用在临阵对敌方面,只能作为一种辅助攻击,手脚上若无一定手段,只凭音波是奈何不了高手的。
朱蒙随手抛出两枚石子,击中了蒋莹莹脚踝,蒋莹莹娇呼一声,吃痛跌倒。朱蒙奸笑着,一步步走了过来。
“你别过来。”蒋莹莹带着哭腔哀求道。
“现在你说什么都不行了,咬舌自尽吗?没用的,本座的手段……是可以让你死去活来的。”朱蒙笑得更加狰狞。
“薛君恒,薛大哥!!”蒋莹莹尖叫着,面临今生最为恐怖的一幕,他忍不住拼尽全力,喊出了今生最为想念之人。
“我早晚会杀掉这个人。”闻得此名,朱蒙的眼神变得狠毒起来。
说罢,朱蒙再次走了过来,蒋莹莹正泪眼模糊时分,突听一声呼啸,朱蒙顿住了脚步。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意,杀意森寒彻骨,仿佛来自岩浆炼狱,令他整个人都忍不住为之战栗。
是一柄飞剑破空而来,锐利的锋刃,加上古怪的纹路,仿佛内中禁锢着强大的生命气息,这是一柄剑,也是一头古魔。
朱蒙惊得魂飞魄散,急忙闪身跳开,那柄剑正好插在他适才落脚之处,贯地三尺。
接着空中一道身影随着飞剑乘风落地,此人身长八尺,剑眉朗目,头束方巾,着一身宽大直身道袍。虽是书生打扮,却不怒自威,不逊于三军将帅。
“薛大哥。”蒋莹莹破涕为笑,惊喜地叫出身来。薛君恒拔出魔剑,快步走到蒋莹莹身边,将他扶起。
“你再不来,就再也见不到人家了。”蒋莹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头扎进薛君恒怀里,粉拳轻轻地捶打着君恒胸膛。
“贤弟受苦,是君恒来迟了。”薛君恒顺势抱紧了他,轻抚着蒋莹莹柔软的后背。
“刚刚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蒋莹莹涕泪纵横,头脸紧贴在薛君恒胸膛,光洁的面颊上泪光闪动,如同诗中说的那样“梨花一枝春带雨”,令人生爱生怜。
薛君恒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安慰道:“好了别怕,以后有哥哥在身边,绝不让贤弟犯险。”
“这是你说的,不准失言。”蒋莹莹娇哼一声,仍是不依不饶地抓紧他衣襟。怕他一眨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