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凶手杀人只是为了传递决斗信号,薛君恒坐不住了,坚持要去神农架赴约。他怕耽误久了会惹得歹徒继续开杀。
将县里政务托付给王朗与董祥,薛君恒只带着紫桐和雷浅轻装简行,直奔襄阳府西边的神农架山区。
一路快马加鞭,也没遇到什么阻隔,三人倒是很顺利抵达目标。所谓神农架,乃是一大片空旷山林,因地形险恶,多生蛇虫怪兽,千百年来鲜有人在此开荒樵采,是一处三不管地带,野趣天然而又充满神秘。
三人进入林区,地势凹凸不平,高岭低谷无规律分布着,让人走一步看三步,生怕不小心迷路或者堕入陷阱。
“大人,这里范围这么广,遇不到凶手怎么办?”雷浅皱着眉问道。
“敌暗我明,我们的行踪必定在其掌握之中,否则他们煞费苦心做下大案岂不是白费功夫?”薛君恒握紧了手中的魔剑,神色凝重。
“大人多加小心,这里可能有障气,一旦闻到异味要立刻闭气。”紫桐小心嘱咐。
“好,你们紧跟我身后。”薛君恒虽然心里恼火,却不敢托大,谨慎地四处观望,但见怪石嶙峋,异草氤氲,映入眼帘的是很多叫不上名的生物,偶尔能看到散落于草丛的骷髅碎骨,空旷的山野,处处透着诡异。
忽听一声哨响,一道黑影在树梢上闪过,身法极快。
“薛小贼,有胆就跟上。”阴狠的叫声传来,回声不绝,足见其人内力不俗。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些熟悉。”薛君恒心中暗忖,他虽有些着急,但并没有全速追赶,他怕与雷浅与紫桐分开后,二人被其他人偷袭。
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弩,薛君恒瞄准树影里飞窜的黑衣人,“嗖”一箭飞过,箭矢射在了远方的大树树干上,还钉住了一缕布片。
“卑鄙!”黑衣人又惊又怒,那枝小箭差点射中他,若非他轻功盖世,此刻只怕弄巧成拙了。薛君恒猎户出身,本就会射箭,又在儒门修习射艺,加之修为的提升,自是出手不凡。
“阁下约我决斗,难道只会逃跑不成?”薛君恒见没有射中他,出言相激。
黑衣人适才差点中箭,哪还敢分神答话,只顾闷着头飞跃于树稍间,心中丝毫不敢大意。
“小心!”薛君恒灵觉异于常人,突然止步,并伸手拦住了身后的雷浅与紫桐。
果然空中飞来了一张符纸,只听一声“敕”,符纸瞬间燃烧起来,且火焰升腾膨胀,化作漫天火海,扑向薛君恒三人,烈焰瞬时将三人淹没。
薛君恒急忙运转浩气决,浩然正气护住周身,又拉住雷浅与紫桐,纵身一跃,跳出火海。火势仍在蔓延,此处恰好是一片干燥的枯木林,利于火攻。
刚刚跳出火海,三人丝毫不敢大意,果然又见一股黑雾弥漫,被狂风卷向三人周身。
“大人快闭气,有毒。”紫桐急忙提醒。
薛君恒心中暗惊,这股毒雾他很熟悉,昔日在北极冰岛与杨一清以及北凉宫众人闯五瘴阵,封印魔界入口时,便有类似的黑雾。在鞑靼术法体系里,此法被称作“鼻瘴”,本质上是一种毒系攻击手段。
“难道是北凉宫的仇家?”薛君恒心中生疑:“但刚刚的朱砂符纸明明是道家符箓。”
不容得他多想,三人一边躲着毒烟,一边又得小心火势,各自提气凝神,万分小心。
还未缓过神来,又听“嗖嗖”声响,飞箭连发,三人纷纷拔出刀剑劈扫,好在射箭之人功力普通,倒也不难躲避。只是连番攻击,敌人虚实不明,薛君恒显得极为被动。
“敌暗我明,这次还是来的有些鲁莽了。”薛君恒暗叹:“只是杀手以平民的性命相要挟,有些事不得不为。”
凭着胸中的一点仁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然愚鲁,却不觉得后悔。想到这里,薛君恒心中一凛,肃穆非常,领悟到了“君子可欺之以方”,“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念头一旦通达,浩气诀功体沸腾,他的修为终于突破了“诚意”之境,体内浩气臻至“修身境”:整个四肢百骸内气流通,从筋骨到肌肉,经络澎湃,顿觉力量无穷,勇猛非常,有种万夫难当的英雄气概。
“哈哈哈哈。”薛君恒豪兴大发,冲着四周隐秘角落大声喊道:“宵小奸邪,放马过来吧,爷爷今日奉陪到底。”
融合了《般若众生相》的神识之力以及“山河怒啸”的声波攻击,这一声大喝震撼力极强,只听斜上方树梢里树叶沙沙作响,两道黑影从上面栽倒落地,被火海缠绕,发出了声声惨嚎。
暗处沉默了一阵,显然薛君恒的悍勇带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接着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诡异的笛音,随着笛音静下来,四周脚步声纷至沓来。薛君恒三人定睛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只见周围人影浮动,约有上百人环成一圈,从四周将薛君恒三人包围,并缓步朝他们走来,即使全身着火,也不管不顾,似乎没有任何痛觉。
待看清这些人相貌,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些人面无表情,有的皮肉溃烂,有的甚至就是穿衣的骷髅,这些人目光阴森,倒像是行尸走肉。还有些倒像是活人,只是披头散发,形貌奇怪,还生有爪牙,就像猛兽一般。
紫桐乍见这许多僵尸与野人,虽是江湖阅历丰富,到底是个女孩,心中害怕,忍不住凑近薛君恒身侧,浑身哆嗦着。
薛君恒镇定心神,拍了拍她肩膀,对着二人说道:“这些怪物模样可怕,本事并不大,你们紧跟我身后。”
薛君恒说罢,提剑冲入人群,他的剑势大力沉,有如虎入羊群,左右砍杀之下,头颅乱飞,群尸辟易。紫桐这才稍稍冷静了些,与雷浅背靠背,也跟了上去。
众僵尸及野人纷纷围上来,薛君恒剑势凶猛,砍倒了一大片。但除非将之切成碎末,否则有些僵尸被枭首后仍能继续跳起攻击,且他们还得分神应付四周的火花毒雾,待这些尸兵被杀伤了一半时,三人喘着气,已是疲惫不堪。
众僵尸之后的丛林深处,渐渐走出八个人,各据一方,排成了一个八卦阵。
更令薛君恒惊诧的是,这些人里有他的熟人,北凉宫玄鹰王,翰林院严嵩,通玄派玄真子赫然在列!
“薛大人,还记得小王否?”正北方,一名白净的小道士手执塵尾,缓步走出,乃是他前日在县衙里招待过的兴王世子朱厚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