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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诛逆臣宦海滔天

一番长谈,钱宁愈发欣赏起董祥这个狗头军师,遂直接收为幕僚,并定下了此案的处理结果。

一个月后,朝廷诏告天下:

“湖北布政使常欢,受朱蒙贿赂,勾结白莲教逆党,欲谋害钟祥县令,残戮良民,罪不容赦。

幸得薛爱卿机警过人,反戈一击,诛除叛臣,朕心甚慰。擢升安陆知州,以为群臣表率,钦此。”

一时间,天下震动,薛君恒区区一县令,竟敢斩杀堂堂一省布政使,再次为国立功。佩服者有之,惊叹者有之,然而在士大夫的圈子里,众人更多的是诟病,听闻薛君恒之名,则敬而远之。

因为在此时的儒门,比较讲求尊师重道和礼仪尊卑,常欢纵有过错,仍是他的前辈和上级,他检举或弹劾倒也罢了,竟然动手杀人,此举在士子们的眼里不仅粗野,且目无尊上,与草莽匪类有何区别?

紫禁城内,御书房。朱厚照一边品茗,一边听着钱宁的汇报,脸上逐渐绽露出笑意。

“哈哈哈哈,我儿做的很好。从此薛爱卿将永远不招那群老家伙待见了,他不为朕效力,又能去哪里?”朱厚照连连夸奖。

“父皇,那常欢之死似乎另有蹊跷,儿臣在神农架发现了道门修行者的尸体,似乎还有些江湖人,甚至有僵尸,符箓。不当查明么?”钱宁谨慎地请示道。

“你以为吏部将薛君恒下放到湖北,朕不知道是谁在兴风作浪?”朱厚照冷哼一声:“严嵩和常欢都是那蒋老头的门生,如今将所有线索归结到一起,神农架所发生之事不难预料。”

“会是蒋冕在背后指使么?”

“那倒不至于,蒋老头迂腐不堪,向来瞧不起佛道中人,倒是那严嵩心思活泛,恐怕结识了不少异人呐。”朱厚照眼泛厉光:“朕只是在等,等此子越轨。一旦有了把柄,敲山震虎,定教这帮士大夫服服贴贴。”

薛君恒一行人则赶往安陆州,如今升为知州,他将雷浅也一起带走,只是到任的接风宴上,好多同僚皆找了个理由推脱不来,只有寥寥数人,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王总兵,安陆的同僚们可是对薛某有什么意见?”薛君恒居首坐下,为数不多来接风的,倒有三个是武官,剩下的则是他直接下属,不得不来。

“一些腐儒,贪生怕死,大人不必计较。”王总兵宽慰了几句,举杯致意。

薛君恒虽向来豪爽,但被这般对待,到底还是有些不爽,与众人一一见礼后,略饮些薄酒,便早早散去,打道回府了。侍立在他身侧的紫桐则愁眉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些什么。

回到府衙,一切安顿妥当后,薛君恒在凉亭中闷坐,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一道亮丽的身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她一副汉人宫妆女子打扮,显得格外妩媚,且有一股独特的异域飒爽风姿,乃是前银月王朝公主莎蔓。

“薛大哥,你看我这样穿好看不?”莎蔓撩了撩袖摆,明媚一笑。来到比钟祥县城繁华不少的安陆州,免不了与卓妮结伴游逛一番,购置了几件新衣后,便兴冲冲在薛君恒面前显摆了起来。

“嗯,气质卓绝,宛如月宫仙娥。要是被当今圣上看到,恐怕六宫粉黛无颜色咯。”薛君恒手托下巴,含笑打趣着。

“去你的。”莎蔓剜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们的那个圣上就是个变态,我听说他建了’豹房’,把嫔妃和野兽关在一起,还强抢良家孕妇,他若敢起意,休怪我……”说着动手扶了扶腰间宝剑。

薛君恒惊愕地怔住,随即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外人,这才松了口气,轻声责怪道:“公主慎言,若给人听到,则是无妄之灾。”

莎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仍有些不服气地道:“那又怎样,难道你会坐视我被治罪不成?”

“有公子在,千军万马不足道,就是反了,也不会让公主有一点事的。”紫桐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封书信,应和着莎曼的话。她本是细柳宫杀手出身,只因感恩侍奉梦竹左右,对皇权倒是没有太多敬畏心。

“嘿嘿,一个个胆大包天。”薛君恒不禁被她们给气乐了,他寻思兴许是不是自己对她们太好了,换作别人府里的女眷,哪有这般光景。

“大人不高兴就将我们拿下,打入天牢好了。”莎曼伸出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明眸眨动,毫不在意地走开了。

“紫桐,连你也学坏了。”薛君恒看着亭外远去的那道倩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紫桐跟他们熟络后,也不拘束,正想反驳他两句,忽然想起了什么,遂收了玩心,将手里书信递给薛君恒,道:“大人,我家小姐来信。”

薛君恒忙接过信封,拆开看去,面色逐渐变得凝重,直至看到最后,他长吁一口气,表情很是复杂。

“看来我的猜测果然不错,只是不知是否会连累到梦竹老师。”薛君恒感慨道。

“小姐怎说?”紫桐好奇地问道。

“常欢虽结党营私,却绝不会与白莲教朱蒙勾结。圣上给他扣上这顶帽子,显然是为了给我免罪。”薛君恒转头看着紫桐,神色严肃。

“既然要保大人,何必彻查常欢被杀一案?而且依我看,他们根本没太多证据,就贸然将大人指定为凶手。”紫桐既愤慨又疑惑。

“因为圣上想要我得罪群臣,从此只能为皇家效命,成为商鞅,张汤那样的孤臣。”薛君恒语气有些低沉,这一点他倒是想不到,是梦竹在信中提示,他虽不愿相信,但情理如此,不由得他固执。

商鞅,张汤皆是古代的酷吏,他们以严刑峻法威慑百官,维护天子威严,但也得罪了所有的同僚,君王一旦驾崩,这些人则会成为众矢之的,因此古来酷吏难有好下场。

“难怪都说伴君如伴虎。”紫桐也有些吃惊,她眸光冷峻,心中不平:“大人行事坦荡,天子却这般玩弄心机,还敢指望朝中有忠臣?”

薛君恒摆摆手,豁达一笑:“无妨,既然被同僚们疏远,我倒是少了很多应酬,以后可以多陪你们修行。”

紫桐知他是在宽慰自己,但听他这么说,心里也颇开心。

两天后,知州府门口,数人大步走出,直奔城郊。这些人皆是一身寻常百姓装扮,为首一名书生气宇轩昂,体态魁梧,赫然乃是薛君恒。左右男女皆容貌不俗,自是莎曼紫桐王朗等人。

原来近日无甚公务,也不用应酬同僚,薛君恒在莎曼的建议下,决定微服私访,去乡间探查民情。

来到南山小道,王朗当先探路,风六伯好奇地四处打量,莎曼卓妮等凑在一起,有说有笑,似乎在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好不热闹。

这时,马蹄声响,一群服色统一的庄客纵马驰过,这些人虬须赤膊,看起来皆颇为悍勇,薛君恒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大人,这些人身法沉稳,呼吸粗浊而不急促,看起来很不简单。”雷浅低声对薛君恒耳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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