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比试,乃是一对一用木剑比试,胜者晋级,决出前五甲后,败者还有一次向未曾交手过的前五甲剑客挑战的机会。
莎曼本就是混进来找人的,对此无心旁顾,然而不巧的是,盖洪首先宣布的对战者便是她。
“第一场,华山薛小妹对阵岭南海沧月。”对面虽也是个女子,但一身短衣劲装,皮肤略黑,看起来倒是颇为精悍。
莎曼失神了一刹那,就在此时,心机深沉的盖青竹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竟迅速离开席位,走出水榭,好几名剑客立刻挡在他身前,这下莎曼想瞬间制住他,已是不可能的了。
虞小南与王朗也意识到了不妙,二人双双看向莎曼,指望她能拿个主意。
“我先去比试,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莎曼吩咐了一声,再次登上擂台。
“可是……”虞小南心里着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
王朗轻声安慰道:“虞小姐,你放心,我们公主向来机敏,此事她必有主意的。”顿了顿他又分析道:“况且那盖青竹只为纠缠你,暂时不会伤害二老的。”
“嗯。”虞小南点点头,一双秀目殷切地关注着台上的动静,此刻她关心则乱,只能依赖这位神秘的公主,心中的感激自不必说。
只见台上剑影纷飞,数招过后,莎曼手里的木剑不知何时已经点在海沧月的咽喉前,胜负立判。
“薛女侠胜,晋级前十甲。”盖洪朗声宣布。
海沧月心有不甘地看了莎曼一眼,失落地走下擂台。
“公主姐姐。”见莎曼面无表情地走下来,虞小南喊了一声,欲待要问话,被莎曼抬手阻止。
“如今那淫贼已经有了防备,只能明着向阁主要人了,我若拿了论剑会第一名,万众瞩目之下,想必那时他们也不好耍无赖。”莎曼看出了虞小南的心思,遂低声解释道。
接着,第二场第三场比试逐渐展开,到了盖文璋上台时,他有意无意地朝莎曼这边看了一眼,面含微笑,只不过公主似乎没看到,并未给予回应。
盖文璋心中暗自怅然,然而不多久,他大感释怀,十甲进五,五甲进三,再到三甲对决时,他与莎曼最终对上。
两名青年才俊,容貌气质俱佳,又各自展露过强大的实力,场下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二人身上。
“薛小姐的风采,文璋十分仰慕,然刀剑无眼,姑娘小心了。”盖文璋礼貌地执了一礼,抱剑而立。
“少废话,看剑。”莎曼回礼后,一声娇叱,身与剑融为一体,剑意浩大苍茫的剑神绝式如狂沙席卷,对敌之际,似能笼罩其周身每一处破绽,动则必中,出则必杀。
盖文璋凝神静气,谨慎地护住周身。他虽自负,但也看出来,莎曼的剑术极为玄妙,已然突破了后天武术的极限,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先天之境,足以与剑仙异人之流抗衡。
莎曼也没有贸然进攻,她发现盖文璋的剑势很特别,如果说银月剑法是无所不入的进攻的话,盖文璋此刻的状态,就像一面宽阔的巨盾。
他横剑抬在身前腰际,无论哪个角度,都可及时救援,得益于万剑阁千百年来收集到的无数秘籍,盖文璋的优势可以用两个字概括:全面,他练过不同风格的剑谱,可根据攻守之势的变化,转换不同的剑招应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莎曼心中念头急转,最强的剑面临最强之盾,唯有通过试探寻找突破点。
“唰”一道寒芒射向盖文璋上三路,盖文璋一记’横桨击流’紧紧护住,莎曼这一剑看似剑意浩荡,实则暗含变数,她抖腕一甩,剑花纷飞,如雨点般,以快剑连击盖文璋数处要穴。表面上看似乎她只出了一剑,实则将盖文璋不同角度的防守劲道都试探了一遍。
“荡剑破挑剑,劈剑破点剑,其发劲在右肩井处尤其薄弱。”莎曼暗自思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当初薛君恒在古国遗迹里,因触摸那一道剑痕,感悟出了银月剑法并传授给莎曼。但此剑术并没有固定招式,它更多的是一缕剑意,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韵,从中感悟发劲,角度和身心协调之法。
薛君恒将之融入到了至刚至阳的仲夫子剑诀里,则大开大合,攻无不克。
而莎曼将剑意与北凉宫的鞭术结合,则又是另一种风格,招数轻巧快捷,却又不失穿透力。
试探出了盖文璋的薄弱点,莎曼立刻收拢剑意,以挑剑和点剑的技法,刺向盖文璋的右肩井处。
盖文璋心中一凛,此处相对薄弱,但他掩饰的很好,不曾想仍被看破。他不敢大意,急忙翻腕撤步,欲以一记荡剑式,将莎曼的剑尖撞开。
“呲”一声,虽皆是木剑,磕在一处时声音依旧尖锐。盖文璋勉力防住了这一剑,可左半边身子的破绽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虽只是一瞬,可对于身怀银月剑术的莎曼来说,良机难再,她即刻将收拢的剑势散开,快剑再次连攻三处,盖文璋不及回防,左臂被刺中。此处并非要害,但中了一击后,盖文璋绵密的守势有些乱了。
莎曼手中木剑又是重重一抖,这一次出剑,汇千波于一浪,瞅准了盖文璋右肩的破绽,势无可当,盖文璋的’盾’已非最初的完美状态,在这凌厉的一击下,轰然破裂!
身形连退,盖文璋面色惨白,他呆呆地看向莎曼,呢喃道:“意与气合,心神如一,我输了,我输了……”
莎曼也不禁大口喘着粗气,看起来她好似只出了三剑就决出了身负,实则在以快剑试探的过程中,神魂与剑锋融合,感察对方不同角度细微的差别,十分耗费精力,她赢了,但三剑下来,心力憔悴,也是颇不容易的。
也唯有遇到盖文璋这种顶尖的高手,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薛小妹胜,为此次论剑榜首!”盖洪朗声宣布这儿,心里却十分震惊,这是三少主盖文璋第一次参加论剑会,此前他们所有人都坚信,榜首是为盖文璋准备的,谁知他首战折戟,也不知是否会对心境产生影响。
优胜决出,场下一阵雷动。此刻的莎曼以无敌之姿,玉立群颠之极,成为了整个万剑阁最耀眼的明星,盖文璋呆滞地仰望着她,眼神里除了仰慕,更多了一丝钦佩。
此刻坐在最上首,苍髯虬结的盖狂生难以保持淡定,他阅剑无数,自是一眼看出莎曼剑法的奇妙。若能招此人入阁,得到她的剑谱,他修行至今的桎梏,说不定可以得到突破,其对万剑阁的意义,自也不必多说。
“薛姑娘,不知可愿入我万剑阁?”盖狂生眼里难掩狂热,声音发颤地说道。
“小女子已是华山弟子,岂可改换门庭。”莎曼皱了皱眉,她来此的目的,既非为了名剑,至于加入万剑阁,更是毫不稀罕。
“哈哈哈哈,无极婆婆与老夫是熟人,你不必骗我。”盖狂生有些得意地说道:“你冒用华山圣母宫的名头,说不定会惹来灾祸。可若是入老夫门下,无极道友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的,不仅如此,我万剑阁的名剑与秘籍,任你挑选。”
莎曼心头一惊,但她也非怕事之人,遂开门见山地说道:“盖阁主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我今日前来,只是来找人的。”
将盖青竹掳掠虞小南爷爷奶奶一事说出后,盖狂生皱了皱眉,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倒是盖文璋忍不住狠狠瞪向盖青竹,对他的做法十分不齿。
“若二老在我庄里,老夫自会训导犬子。只是现在论剑会上,不宜讨论私事,姑娘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是否愿意入我门下。”盖狂生此刻关心的,仍是他能不能得到莎曼所修的剑法。
莎曼脸色变了变,他不经意间向背后瞥了一眼,发现出庄的通路上,新添了不少剑客把守,其他参加论剑会的人,此刻也虎视眈眈地看向她。似乎这万剑阁,她入也得入,不加入,也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