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的悬空演武场上,随着几声战鼓擂动,北方正位上,一位苍髯老者阔步走出,此人正是万剑阁之主,号称’万剑牧者’的盖狂生,也是盖洪,盖青竹几兄弟的父亲。
“各位大侠皆是剑道上的佼佼者,能给盖某面子,我万剑阁蓬荜生辉。今日论剑,前二十甲可入我万剑阁修行,前五甲,有我万剑阁新铸利剑相赠。”
盖狂生宣布着规则,水榭里的宾客们眼神放光。众所周知,万剑阁内的铸剑工艺天下无双,武林十大名剑,有六柄出自万剑阁。盖阁主也通过赠出名剑,与不少武林名宿交好,甚至一些隐世高人,也有来往。
而加入万剑阁,虽然必须上交自身所修剑谱,但也同时获得了修习万剑阁所收藏典籍的资格。千百年来,万剑阁以名剑吸引剑客入会,又通过收纳新成员功法的方式,扩充阁内的秘籍库。使得不少江湖中人,都对加入万剑阁修行颇为动心。
随着盖狂生宣布论剑会开始,第一轮比试进行,共计二百剑客,需角逐出前五十强者,方有资格进行下一轮比试。
“第一轮,比巧劲。”盖洪讲解道:“各位请在此处刺上一剑,纸上留下墨点,铜钱完好者,可进入下一轮。”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擂台中央架设了一张贴着白纸的木板,木板前用细线悬着一枚铜钱。使剑者用剑尖蘸一滴墨水,须在一念间用剑刺去,穿过铜钱中间的孔洞,在纸板上留下墨点。
铜钱完好,剑尖不可刺破白纸,否则木板上也会有痕迹。这对用剑者对劲气的控制以及精准度要求极高。
“我先来!”一声大叫,一名形貌粗豪的汉子冲将上来,抬剑一点,只听“呲”一声,纸板上倒是留下大大的墨痕了,但铜钱分成两半,散落在地。
“不知收力,淘汰!”盖洪皱了皱眉,大声喊道。那持剑汉子无奈地耷拉着脑袋走了下去。
“看我的。”这时台上又窜上了一名瘦子,此人看起来颇为精干,只是一头短发很是扎眼。
“此人是少林弃徒,江湖上诨名’土修罗’袁敬,善使达摩剑法,因犯色戒被逐出少林。”盖青竹陪着两位美女坐在亭子里,殷勤地向她们讲解着。
莎曼凝眸看去,只见袁敬将剑刃一旋,猛地扎向铜钱孔,一刺一收间,纸上留下了墨点,铜钱也未损坏,只是随着丝线剧烈摇摆了起来。
有庄客进前观察了一番,向盖洪耳语几句。盖洪点了点头,道:“纸背略有隆起,墨滴无漏,通过!”
场下一阵惊叹,袁敬挑着眉,面有得色地跳下了擂台。
“姐姐?”虞小南惊疑不定地看向莎曼,她虽也练剑,但兵家荆楚长剑胜在威势,这种精巧的手法她自问做不到。莎曼已经展示过不凡的剑艺了,她很好奇莎曼与薛君恒能否做到。
莎曼笑而不语,仍是一脸新奇地关注着台上的动静。接着,连续多名剑客参与挑战,有的将铜板击飞,有的将纸板刺透,甚至还有刺不中铜钱孔,因剑势太猛将整个剑靶击飞的……这些不用说,自是被无情淘汰,合格的不过二十多人。
直到一名华衣公子上台时,场下一阵唏嘘,众人显得十分期待,这位名列中原剑客榜第十三位的少年英才,万剑阁三少主盖文璋,不知能做到什么程度。
“嗡”一声剑鸣,剑尖微颤,盖文璋出剑极快,并迅速收剑回鞘。目力差些的人甚至不知道他已经刺出过一剑,因为悬着铜板的细线一动不动,若不是纸板上留下了小黑点,怕是会有不少人怀疑他根本没动过。
“三少爷好帅哦。”廊子里侍立的一些侍女们嬉笑着小声议论,台下赴会的数名女侠也是眼睛放光,一脸痴迷地看着傲然立于台上的三少主。
盖文璋并没有理会这些灼灼目光,而是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始终未发一言的莎曼,她似乎对自己展露出的这一手绝技并不在意。
“薛姑娘,期待你的表现。”盖文璋飞下擂台,再不看其他人,抱着剑在一旁发呆。
直至终于轮到莎曼上台时,盖文璋双眼睁大,紧盯向擂台。
只见一道惊鸿倩影翩翩落地,莎曼此时一身汉人女子装扮,紫纱衣,绣罗裙,飘发如瀑,凌空飞舞。
场下众人这才注意到此次论剑,竟有此等绝色女子参与,纷纷啧啧称奇,想到若能加入万剑阁与佳人成为同门,各自心中的狂热更是难以言表。
“华山派薛小妹,献丑了。”莎曼大方一笑,抽剑疾点过去,也不见她的动作有何特别之处,但胜在自然。就那么不经意间轻轻一刺,纸上瞬间留下墨点,且和盖文璋一样,铜板丝毫未动。
盖文璋眼前一亮,嘴角上扬,小声道:“有意思。”
主持比试的盖洪也是心中凛然,近年来赴会的剑客中,还不曾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这时,去检查纸板的庄客走向盖洪,报告了一番,盖洪蓦然一惊。原来莎曼比起盖文璋,尤胜一筹,她不仅在纸上留下了墨点,且纸面依旧平滑,没有被点出任何凹凸不平的印记。
“不愧是无极婆婆门下,果然不凡。此论比试,薛姑娘第一。”盖洪高声宣布道。
莎曼心中欢喜,但表面仍保持着镇定。只是盖洪说到“无极婆婆”时,让她愣了一瞬,所谓华山派,是她随便编出来的来历,听盖洪这么一说,倒是真有这么一方势力。也不知会不会因此得罪了正主。
回到亭中,盖青竹依旧殷勤地讨好着虞小南,虞小南心中嫌恶,但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直到看见莎曼下来,这才如蒙大赦,急忙撇开盖青竹,拉住莎曼一阵夸奖。
莎曼知她心思,遂笑着与她闲聊了起来,并不时朝东面天空中看去,始终毫无动静。从发现灰影潜入山庄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她不禁蹙眉,面露忧色。
原来那道灰影正是身法诡异无双的风六伯。王朗利用狼族天赋,嗅出虞小南祖父的位置后,偷偷在树上用银月王国的文字做了标记,而莎曼以美人计将盖青竹引出来,就是为了给风六伯制造机会,潜入东厢院,救出虞小南的爷爷奶奶。
只是过了许久,仍未见风六伯有任何动静。莎曼正忧虑间,忽见远处跑来一名下人,急匆匆朝盖青竹这边跑来,盖青竹暗笑了一声,伸手招呼他过来。
只见那下人在盖青竹身边耳语了几句,盖青竹点了点头,将他打发走后,突然狠狠一拍桌面,一脸义愤地冲着虞小南询问道:“师妹啊,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刚刚有个刺客,竟然潜入府里,要刺杀咱家阿翁,幸亏师兄谨慎,早设下陷阱捉了贼子,否则可真要抱憾终身啊。”
莎曼与虞小南对视一眼,脸色俱是一变,心道不妙。
“你把风爷爷怎么样了?”莎曼情急之下,不再掩饰,厉声问道。
“怎么,刺客是姑娘的熟人?”盖青竹故作懵懂,惊诧地反问道。
“哼,你还要继续装蒜?”莎曼想不到盖青竹表面上像个纨绔子弟,却颇有心机,如今已撕破脸皮,便也不再和他客气。
“哦。”盖青竹阴阳怪气地点了点头,嘻笑着看向虞小南:“师妹,我知道你们是故意支开我,师兄不在乎,师兄只是爱你爱得发疯。你的阿翁就是我的阿翁,住我这里不好么?”
虞小南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莎曼则是紧握剑柄,盘算着能否一招内将盖青竹活捉,只要挟持住他,也能救出二老。只是从未见此人出手过,搞不清他有几斤几两。
“第二轮比试开始!”莎曼正犹豫间,台上的盖洪再次高声呐喊。前二十甲的剑客已经被筛选出来,如今便要通过互相比斗的方式争夺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