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幽国国如其名,不管是白天黑夜总是一片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若非腓腓与她长得不像柳松那么黑不溜秋,不然两人处一块肯定会互相撞得体无完肤,只是在这么黑的环境下,总是很难不遭各种危险的袭击。此时,腓腓正摸着肿成猪头的脑袋瓜,与顾轻两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腮帮子鼓得瞧不出脸蛋的棱角,“都怪你,人家商公子好心给你送油灯,你偏偏不要,非要在这里摸黑爬行,你这不是犯贱吗?”
顾轻摸着红肿的额头,心情自然不比腓腓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商煜这种从小在商场和江湖打滚的人,更应该小心谨慎。于是,心情同样差到极点的顾轻仗着自己主子的身份,不悦地伸出长腿直接往腓腓的胖肚子踹上一脚,看着她摸着肚子在地面上打滚,心情稍稍舒畅些。
“你干嘛踹我?”腓腓恼怒地大吼,但又不敢踹回去,鼓着一肚子气,不满地质问道。
顾轻心胸不如别人宽广,窄得连蚂蚁都挤不过去,面对腓腓咆哮的质问,只是耸了耸肩膀,毫无愧疚之心地应道,“腓腓,你知道在府里骂主子,三姨娘是怎么做的吗?”
腓腓抽了抽嘴角,知道顾轻无赖心性又发作,于是只能将亏咽进肚子里,抬头瞧着黑漆漆的屋子,问道,“顾轻,我们就坐在这里发呆?”
顾轻鄙夷地横了她一记,听着外头的打更声响起,嘴角往上一扬,从空灵袋里取出一小瓶粉剂塞到腓腓的手中,贼兮兮道,“你现在就去取寒铁,取完后到大幽的后宫找我。”
“你还惦记着这个?”腓腓气呼呼地吼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不忘偷东西?”
“这怎么能算偷呢?”顾轻不悦地反问,“天降之物本就无主,本小姐不过是废物利用,不然埋在这里也是一种浪费!”
腓腓翻了翻白眼,明明就是不问自取,还理直气壮,天底下哪有这样无耻的人,这大幽国碰上她也真是倒霉透顶。
“你还不快点去!”顾轻催促道。
腓腓拍了拍屁股,沿着墙角一点一点地往外挪动,直到出了厢房的门,顺着廊道的烛光,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静悄悄地走回来时的路,而顾轻则毫不客气地在她后面叮咛,“千万不要走有灯的路。”腓腓身子一颤,回头瞥了她一眼,而后按着自己的做法继续向灯光明亮的地方走。
“顾轻,干嘛不让腓腓顺着灯光走?”东方晓鼠在空灵袋的小窗口看向一脸气闷的顾轻,不解的问道。
顾轻担忧地看着腓腓远处的方向,严肃地低语,“大幽国擅巫术,尤其喜欢用烛光之术来迷惑心神,腓腓意志不坚定,肯定不出百步就中了圈套。”
“那现在要怎么办?”东方晓鼠颇为担心道,虽然她不太喜欢腓腓那个胖家伙,不过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能让她毁了顾主子的谋划。
顾轻从袋子里将东方晓鼠抓出来放到地面上,再交给她一个黑色的小木棍,叮嘱,“你跟在腓腓的后面,一见到烛光就用这个木棍戳一下她的屁股。”
东方晓鼠看着黑乎乎的小木棍,表情扭曲地看着顾轻,“顾主子,您老人家怎么这么恶俗?居然让我这只斯文鼠干这种缺德事?”
顾轻翻了翻白眼,磨牙道,“本小姐只是让你戳她的屁股一下,让她不至于被巫术迷惑了心神,何况腓腓那屁股肥得只见到一大团的肉,你这小老鼠还能干啥事?”
东方晓鼠耸了耸肩,见顾轻脸上青筋已经快凸出来,拎着小木棍飞快地赶上腓腓的步伐,不然就是她的屁股要遭殃了。
……
大幽国的王宫不如上蜀国那般守卫森严,整座皇宫淡雅朴素,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擅于巫蛊之术的小国气派。顾轻秉着呼吸,蹑手蹑脚地沿着青石板铺成的院落廊道,一步一步地移动到灯火通明的宫苑,临近一座名唤“丝萝苑”的宫苑,一名白衣裹身的女子蒙着面纱,急匆匆地从里头冲了出来,随之一名大幽国装扮的侍从提着长刀从左侧跃出,一见从里头跑出来的侍从便挥刀砍下。顾轻哆嗦了身子,提心吊胆地阴在暗处,眼睛则一动不动地审视着宫苑前的厮杀。
这时,一身黑衣长袍的男子领着几个侍从从宫苑的右侧走来,青衣侍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地面上,惊恐道,“大王,桑姑娘不见了!”
大幽王脸色依旧,但手上的玉如意却被他的掌心握成了两段,目光则冷冷地盯着地面上伤痕累累的男子,森冷道,“公西无尘,你竟然敢放走若初,你以为她可以走出这大幽国吗?”
公西无尘默不作声,只从青石板上坐起来,冷笑着看着青筋凸出的大幽王。
“将巫王送回偏殿,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他出殿门半步!”大幽王气急道,随之又在贴身侍卫的耳边嘀咕了两句,接着黑衣侍从便循着宫门的方向消失不见。
顾轻绷紧了神经,见大幽王走远后才慢慢地从黑暗处踱步出来,心中纳闷,公西无尘不是夏国的巫王,怎么会被大幽王关在这里?
思索间,腓腓与东方晓鼠急匆匆地从幽都山的方向奔来,一见顾轻傻乎乎地站在丝萝苑前,腓腓小心地将她拉到廊道的暗处,气急道,“顾轻,你怎么站在这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顾轻摇了摇头,“你知道桑若初是谁吗?”
腓腓谨慎地四处环顾,压着嗓门低声细细道来,“桑若初是鄢国太尉的二女儿,长姐是夏国的皇后。桑若初小时候跟奶娘在峪谷住过一段时间,据说那时便跟夏国的巫王公西无尘相识,后来又嫁给了鄢国的国主,如今被废。现在外头的人都传言说大幽王新纳的妃子便是这位鄢国的废后。”言毕,腓腓又瞧了瞧丝萝苑的门匾一眼,在心中肯定了外头沸沸扬扬的传言。
“这个桑若初到底有多美呀?这么多人爱着她?”顾轻不解道。
腓腓耸了耸肩,“桑太尉的三个女儿中,长女艳丽妖媚,小女儿清丽脱俗,至于这个二女儿却无人问津,只不过后来被桑氏家族送进宮当了皇后才被世人所知晓。桑若初到底有多美,还真是不知道,但必定不如两个姐妹倾国倾城。”
“既然如此,还有那么多人爱她?”顾轻疑惑道,这些王族之人平生见过的美人比吃的米粒还多,若非天生尤物怎么会招惹这么多人娶她为后为妃?
腓腓瞪了她一眼,鄙夷道,“相貌不过皮囊,肤浅庸俗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博得巫王的倾心相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顾轻,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情爱之物,日后若是你也遇上喜欢的人自然会知晓其中的道理。”
顾轻扁了扁嘴,不满地一手用力拍了腓腓的头,“本小姐是不懂,不过本小姐要的开天寒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