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落在程将军两步之处站定,没等开口程将军躬身道:“程挚见过永宁王。”
白离落赶紧回礼:“程将军如此可算折煞子遇了,家母说过程将军曾救过子遇的命,子遇一直铭记在心,将军乃是我大启开国功臣,如不弃,将军当我个晚辈喊我子遇便好。”
十五年前,程将军奉命护送刚出月子的昭阳公主去陵州的时候,路遇劫匪,小凌子遇差点被砍死,程将军一把握住劫匪的剑,救了她一命。
不知是不是被白离落的平易近人所感,程将军听了她的话颇为动容。
“多少年前的小事,难为公主还记得,那是末将的职责当不得恩情,只望子遇以后顺风顺水一生无忧。”
“借将军吉言,子遇准备回城将军是否一起?”
“末将还想再留一会儿,不知子遇容许否?”程将军眼有希翼。
他是臣子,皇家陵园没有圣令或者皇室人员准予臣子不能进入皇陵。
白离落看了眼公主母亲的墓碑目光转到程将军面上道:“将军请随意,家母曾说过: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当继续活人的事。”
说罢一颔首转身大步离去,暮春的风掀起素白的衣角,于山花舞柳间翩然若飞。
回到城中已近傍晚,刚踏进府门管家上来禀报,宫中传旨请永安王进宫见驾。
可怜刚下车活动两步的白离落不得不再次踏上马车,所幸永宁王府离皇城不远,一柱香后人已出现在勤政殿门口。
待听到里面宣进的声音于卿安抬步进入殿内。
昶嘉帝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了眼立在殿中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行礼。
白离落也不客气,自顾找了空闲的椅子坐下,伶俐的宫女适时奉上茶盏。
自上次菡贵嫔的事后白离落一改之前的小心谨慎模样,完全恢复了随心所欲的纨绔子弟脾性。
既然怎么样都是别人的眼中钉,干嘛不让自己活得逍遥自在些。
昶嘉帝以为她是被人冤枉后心里不舒服叛逆劲上来了。
想想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受了那么大委屈,也没个可以诉委屈的人,才不得不装作满不在乎坚不可摧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柔软。
白离落扫了眼桌上的茶盏,从皇陵回来的路上喝了一肚子茶汤,此刻就是极品仙茶放在她面前她也没兴趣。
骨肉匀称的指头旋转拨弄着杯盖,细细研究上面的花纹,碗盖摩|擦的咕咕声在静谧的大殿中格外清晰,听得满殿的太监宫女头皮发麻。
偏偏那两位似无知无觉般,神色不动。
“听说你将匾额换了?”昶嘉帝合上书放到一旁开口问道。
掂起的杯盖旋一圈落在茶杯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白离落抬起头朝上面的昶嘉帝露齿一笑:“早晚都要换,趁着下人撤换白幕一起换了,省的再麻烦一次。”
“你这般惫懒王府里的一大堆事务岂不是被你弄的一塌糊涂。”昶嘉帝睨了一眼揶揄道。
“怎么会?我有先见之明,已经将李林从陵州叫过来帮我管理王府了。”白离落一脸得意。
“下人是可以帮你管理,但你也要心里有个数。”
“那些家长里短人际应酬,我看到就头疼。”白离落揉揉脑子,愁眉苦脸,“皇上日后可要帮我寻个漂浪又能干的媳妇。”
十五岁的少年举手投足、眉目之间都是生动的色|彩,恰似初春第一支摇曳在风中的繁花,摇摇灼人心神。
昶嘉帝目光微闪,移开眼。
招她进宫是听说她前几日处置了一批府里的下人,正想从内务府给她指派个管事的照应府里,没想到她已经办妥,他也不好再塞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