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红墙外春色正浓,幽幽细雨压不住莺啼婉转。
我骑马路逢此门,长途奔波盖不了少年面上意气风发。
墙内隐隐约约传出吟唱与泠泠琴音相奏,我痴痴停留不前。
因迫切想知道是谁能拥有这么动听的嗓音,我踩在马背上,狼狈地翻上墙头。
老来回首,也是令人谈笑取乐的一件趣事。
在红墙上,我见到了那个让我动心一辈子的女子。
再也描摹不出初见时温婉的模样。只记得她用宽袖捂嘴偷笑,到最后掩不住笑出声来。
离地一丈高,我在墙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十分窘迫地望着她,“姑娘唱歌真好听。”
她又是嫣然一笑,“公子已不是第一个夸赞奴家的了。”
我知道她是误了我的意思,便着急要做解释,却不料这瓦上青苔经春雨滋润,脚下一滑,重重摔下了高墙。
待我于晨曦中苏醒,折了一条腿,已是一个礼拜后了。
下人将我接回府中,休养调息了一个月,我派人去查那女子来历,他们却说沿途从未见过什么一丈高的红墙,更未曾听见歌声或琴音,但奇的是,江南废墟却时常飘着花香。
“她的容姿算不上倾国倾城,但笑的时候着实让人倾心。我还记得那天她身着一…”
后来我仍年少,惟余孤寒。
我奉命去外地办事,途经江南。这一带的建筑都以红色为主,陷入回忆之际,不慎被贼人窃去了钱袋与马匹。
我身上只剩了些笔、墨、纸,有个小姑娘请我在墙上画花,笔尖蘸着墨在墙上一点一勾,泥红色的背景衬得粉红甚是好看,像极了她那天穿的罗裙的颜色,桃之夭夭。
装满了囊包,购置了好马,我披上斗笠继续赶路。天又下起幽幽细雨,恍惚之间又听到了拂琴声。
琴声空灵,和着女子低吟,悠悠我心。
几十年后,我鬓角染白,膝下有一养女。重来我亦为行人,长忘曾经过此门,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