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瓦得的喉结在皱巴巴的脖子上跳动,他慌张的说道:“孩子,你没事吧。”
亚历克斯以头撞击面前的垃圾堆,狠命撞击才缓解了头部的爆裂感。
“我没事,呼,呼……”亚历克斯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的应道。
看到亚历克斯精神回转后,西瓦得把自己脏兮兮的手从亚历克斯的沾满黏液的乱糟糟长发上挪开。
“那种感觉,如坠地狱,我当时仿佛被杀戮意识所支配,我的所作所为在当时看了仿佛再正常不过。即使现在,我也没有太大的惊讶感,仿佛那种能力就是我本身拥有……”
还未等西瓦得发问,亚历克斯便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真的,现在回想起来,杀人也不过如此,那种杀戮意识还停留在我的脑海。”
西瓦得以手捻着白花花的胡子,闭目思度,说道:“你与晶兽接触过吗?晶兽的血液之类有没有进入你的身体?”
亚历克斯听到西瓦得这样说,猜想眼前这个老者似乎是知道些事情,便如实答道:“我前一段时间还是卡农帝国公基德爵家的奴隶,我的刻印仪式上由新手仆人执行……”说道这里,亚历克斯顿了一下,他回想起那日的痛楚,接着说道,“那个人,只是新手,所以刻印失败,漆黑的血液从额头流进我的身体。”
说完亚历克斯撩起瀑布般紫发刘海。
光洁滑嫩的额头暴露在恶臭与寒气交加的阴暗巷子中。
借助微弱的银色月光,西瓦得看清了亚历克斯额头上的黑玫瑰纹章。
在各个国家,奴隶都是随处可见,在大街上游荡,在农田工作,每天都能见到形形色色的奴隶,以及他们所携带的各式各样的家族纹章。
所以西瓦得对这种以生命为担保的纹章见怪不怪,他只是惊讶于亚历克斯额头的纹章来自卡农帝国的基德家族。
当年卡农帝国皇室式微,国内动荡迭起,就在百年前险些因邻国威尔基帝国入侵亡国,好在帝国的宰相公爵尤里·基德力挽狂澜。
卡农帝国皇室姓氏均为基德,掌权后的尤里·基德以宰相自居,现年一百三十岁的尤里·基德已经掌控卡农帝国接近百年。皇帝在百年前的战争中威严扫地,加之尤里亲王也属于基德家族,国内也极少有人对其抵触。
西瓦得稍稍镇定后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来自那个家族。”大陆上的强国贵族西瓦得都曾研习,因此这些在各个大陆翻云覆雨的家族纹章他都了然于胸。
卡农帝国地处西大陆中部,却使卡农语能在西大陆传播,并且在极西地区都得到承认,足见卡农帝国与基德家族的强盛。
“您不要这样说,显得我好像是基德家族的人一样,我只是一个奴隶,奴隶算不得人类。”
亚历克斯听到西瓦得诧异语气后自嘲的说道。说罢,他将刘海落下,瀑布般的紫发再次垂落眼前,遮蔽了这个令亚历克斯耻辱,痛苦的印记。
“你在刻印仪式上出了意外,但是活了下来是吗?”
“对。”
“你的身体当时出现异样了吗?”
“当时只有剧痛缠身,我的头脑,身心,骨髓都被痛苦缠绕着,我昏睡了三天才清醒过来。”
西瓦得不顾忌自己尊贵的身份,一屁股坐在垃圾堆上,竹竿般的手臂,鸟爪一样的手来回折腾。
亚历克斯见西瓦得做出这匪夷所思的动作后,轻声问道:“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
还没有等西瓦得解释,西瓦得从背部抓出几个匍匐与体表的虫子,虫子结实的爪子勾在西瓦得苍老皮肤的褶皱中,他揪下虫子时的表情一阵满足。亚历克斯见后浑身颤抖,他听说过不少老头与年轻少年的传闻。
西瓦得听后嘿嘿一笑,说道:“别看大陆人都喊我先生,其实我喜欢折腾,只是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我跟你说,私下里我喜欢那些骑士小说。”
亚历克斯听到西瓦得这个令大陆都尊崇的人竟然说喜欢禁书,着实意外。
“怎么说到别的地方了?我们不是在说你的事情吗。”
听到西瓦得的抱怨,亚历克斯才反应过来:“对啊。”他回想三年前那个阴沉夜晚中苏甲城堡中的一切,突然感到心底一阵颤抖。
“我醒来后,发现他们正要给我收尸,说是收尸,不过是把我草草掩埋一番罢了。”
西瓦得听得开始屏息起来——他只是被恶臭熏的。
“公爵府的人见我活了下来,都十分吃惊,那几个给我刻印的仆人吓得把管家找了过来。”
“管家来了后,找了医师给我检查,我在等医师来时,撞到后面的墙壁,我当时感受到了墙壁的凹陷,我知道不能把这件事暴露出来,我要装成普通人。要是知道我不仅没有被晶兽血液抹杀,还获得了惊人力量,我肯定不得安宁。”
西瓦得听到亚历克斯的自述后,发出感慨:“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小就知道明哲保身。我见过不少和你一样大的小伙子,拼了命在我面前炫耀自己,想得到我的赏识出人头地。”
亚历克斯苦笑道:“什么明哲保身,就是没有胆子而已,外面的侍卫磨刀霍霍,我要是暴露自己的实力,要么成了试验品,要么成了外面打手的一员。可能是我看的书比较多,对贵族的阴谋论自行体会。”
平民阶层与贵族的矛盾在共和国势力出现后愈发不可调和,本作为禁书的骑士小说,阴谋论书籍在帝国无力管辖的现在,如同泉水,喷薄而出。
毕竟这些创作者也是平民阶层一员。
让亚历克斯意外的是,他竟然和西瓦得相谈甚欢,他还以为自己在这个长者面前会语无伦次,没想到这个老者令人如沐春风,因此亚历克斯也就放开话匣子。
“我掩藏的十分成功,医师多次检查我都混了过去,管家见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也就任我在公爵府里晃荡,也没有把我像同期成为奴隶的那些女人一样分配做苦工。”
西瓦得说道:“毕竟能在晶兽血液侵蚀下幸存的人寥寥无几。我现在似乎得出了一个结论,但是……”
亚历克斯听到西瓦得有了想法,十分激动,他攥住西瓦得干枯粗糙得像树皮一样的手说道:“先生!您想到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