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
孔子辞“大司寇”之职“周游列国”,寻找“有道”明君,施展“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的政治抱负……
当时天下著名的“隐士们”遇到孔子,无一例外都是风凉话。
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楚狂接舆这句话是说于孔子六十三岁时,“周游列国”的后期。
在宪问篇,14.36子曰:“贤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子曰:“作者七人矣。”包咸认为,孔子说的这七位辟世、辟地、辟色、辟言的“隐士”分别为:长沮,桀溺,丈人,石门,荷蒉,仪封人,楚狂接舆。王弼认为七人是: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郑康成则认为“七当为十字之误也”,十位隐士为:伯夷、叔齐、虞仲,辟世者;荷蓧、长沮、桀溺,辟地者;柳下惠、少连,辟色者;荷蒉、楚狂接舆,辟言者。
《论语集解》:接舆,楚人,佯狂辟世。夫子时将适楚,故接舆歌而过其车前也。凤有道则见,无道则隐,接舆以比孔子,而讥其不能隐为德衰也。来者可追,言及今尚可隐去。已,止也。而,语助辞。殆,危也。接舆盖知尊孔子而趋不同者也。辟,去声。孔子下车,盖欲告之以出处之意。接舆自以为是,故不欲闻而避之也。
《论语注疏》:此章记接舆佯狂感切孔子也。“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者,接舆,楚人,姓陆名通,字接舆也。昭王时,政令无常,乃被发佯狂,不仕,时人谓之楚狂也。时孔子适楚,与接舆相遇,而接舆行歌从孔子边过,欲感切孔子也。“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者,此其歌辞也。知孔子有圣德,故比孔子于凤。但凤鸟待圣君乃见,今孔子周行求合诸国,而每不合,是凤德之衰也。谏,止也。言已往所行者,不可复谏止也。自今已来,犹可追而自止。欲劝孔子辟乱隐居也。“已而,已而”者,言世乱已甚,不可复治也。再言之者,伤之深也。殆,危也。言今之从政者皆无德,自将危亡无日,故曰殆而。而皆语辞也。“孔子下,欲与之言”者,下,谓下车。孔子感其言,故下车,欲与语。“趋而辟之,不得与之言”者,趋,谓疾行也。疾行以辟孔子,故孔子不得与之言也。
上一句“孔子行”,发生在孔子54岁,这一句“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则发生孔子在63岁。中间十年发生了什么呢?楚狂接舆已经总结好了:“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孔子犹如一只凤凰,凤翔天下,却没有遇见“有道明君”给他得以栖息的“梧桐树”,所见所闻都是些唯利是图、唯权是图、唯色是图的有国之人。楚狂接舆的建议是,这个世界没有救了,今天没救,明天也没救,所以任何试图“改变、改善”的努力都是枉费心机、白白徒劳的,与其因为遇见“无道”而辟色、辟言、辟地,不如彻底的辟世。远离是非,别人愿意做君子,还是做小人,是喜好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悲天悯人,还是嗜好穷兵黩武、滥杀成性、呛天斗地,都由他去吧,爱咋咋地,世界变成这个样子,与一个有良知、有正义感的读书人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孔子下了“梅赛德斯”马车,想要和楚狂接舆好好“掰扯掰扯”,但是楚狂没有给孔子这个机会,一阵小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