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本岛上布满岩石,到处是海豹、蛇和其他动物。曼德拉被关在总集中营的一个“锌皮房”,白天打石头,将采石场的大石块碎成石料。他有时要下到冰冷的海水里捞海带,有时干采石灰的活儿——每天早晨排队到采石场,然后被解开脚镣,在一个很大的石灰石场里,用尖镐和铁锹挖石灰石。因为曼德拉是要犯,看管他的看守就有3个人。他们对他并不友好,1991年曼德拉出狱当选总统以后,他在就职典礼上的一个举动震惊了整个世界。
总统就职仪式开始后,曼德拉起身致辞,欢迎来宾。他依次介绍了来自世界各国的政要,然后他说,能接待这么多尊贵的客人,他深感荣幸,但他最高兴的是,当初在罗本岛监狱看守他的3名狱警也能到场。随即他邀请他们起立,并把他们介绍给大家。
曼德拉的博大胸襟和宽容精神,令那些残酷虐待了他27年的白人汗颜,也让所有到场的人肃然起敬。看着年迈的曼德拉缓缓站起来,恭敬地向3个曾关押他的看守致敬,在场的所有来宾以至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后来,曼德拉向朋友们解释说,自己年轻时性子很急,脾气暴躁,正是狱中生活使他学会了控制情绪,因此才活了下来。牢狱岁月给了他时间与激励,也使他学会了如何处理自己遭遇的痛苦。
冤家和朋友
只有身在邻居嘈杂的聚会中,你才会有很大的耐性。
——琼斯
路易斯·迪克森的祖母有一个名叫威尔克斯太太的敌人。迪克森的祖母和威尔克斯太太都还是在做新娘的时候就搬到了这座小镇的主街上,她们成了隔壁邻居,都想在这条街上住一辈子。
迪克森不知道她们之间“战争”开始的原因是什么——那已是在他出生之前很久的事情了——但迪克森多次目睹她们进行激烈的“战斗”。
毫无疑问,这根本不是有风度、有节制的“战争”,这是女士们之间的“战争”,是全面的“战争”,镇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能引起她们的反应。
威尔克斯太太赢得了公共图书馆之战,使她的侄女格茹德当上了馆员,挤下了迪克森的姑姑菲丽丝。格茹德上班的那天,就是迪克森的祖母停止阅读图书馆中书刊的那天——它们一夜之间变成了“满是细菌的脏东西”——迪克森的祖母从此自己买书来读。
除了这些主要的“战争”以外,时常还会爆发或者衍生出一些新的导火线。当时还是孩子的迪克森,去拜访祖母时的乐趣之一,就是向威尔克斯太太那不会做鬼脸的孙子们做鬼脸;还有就是偷摘两家花园之间的、威尔克斯家篱芭一侧的葡萄。迪克森和弟兄们还追打威尔克斯家的母鸡;引燃在国庆节那天省下来的雷管,把它们放到威尔克斯家门前,那声爆炸就足以把威尔克斯太太吓昏。
有一次,迪克林和弟兄们把一条蛇放进了威尔克斯家的雨水桶中,祖母只是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反对,但他们领会到的是对这件事的默许。她的反对和迪克森妈妈说的“不行”的含义大相径庭,而且她对孩子们的惹是生非竟还显得挺高兴。
即使在没有风的洗衣日,晾衣绳也会被神秘地弄断的,那些床单在泥地上打滚,只好重洗。这些事有些时候是上帝干的,但更多时候都能认定是威尔克斯家孩子们干的。
迪克森简直不知道祖母怎样才能受得住这些骚扰——如果不是她每天读的《波士顿新闻报》上有一个家庭版的话。
这页家庭版很精彩,除了日常的烹饪知识和卫生知识以外,它还有一个专栏,由读者之间的通信组成。方式是这样的——如果你有问题——或者只是想发发怨气——你写信给这家报纸,署上一个化名,例如杨梅树,这就是祖母的化名。然后另一位与你有同样烦恼的女士会回信给你,并告诉你她是如何处理此类事情的。署名为“你知道的人”或者“泼妇”之类。常常是问题已经处理掉了,你们仍然通过报纸专栏保持数年的联系,你对她讲你的孩子、你如何做罐头食品乃至你卧室里的新家具。
迪克森的祖母因此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和一位化名为海欧的女士保持了25年的通信联系,迪克森的祖母曾把从没对第二个人讲过的东西都告诉了海欧——例如那回她想再要个孩子却没有要成的事;那次史帝文叔叔把“笨蛋”一词放到头发上带到学校里,令她感到很丢脸,虽然事情在引起镇上人们的猜测之前就已经被处理掉了。海欧是迪克森的祖母真正的知心朋友。
在迪克森16岁的时候,威尔克斯太太死了。按当地的风俗,同住在一个小镇上,不管你曾对你的隔壁邻居有多么憎恶,从道义上讲还是应当过去看看能不能帮死者家属做点什么。
迪克森的祖母穿了一件干净的棉花围裙,以此表明她想要帮助做点事情。穿过了两块草坪来到威尔克斯家,威家的女儿让她去打扫本来已经很干净的前厅,以备葬礼时占用。在前厅的桌子上,有一个巨大的剪贴簿,在剪贴簿里,整整齐齐贴在并排的栏目里的,是多年来迪克林的祖母写给海欧和海欧写给她的回信。迪克森的祖母的死对头竟也是她的好朋友!
那是迪克森唯一一次看到祖母放声大哭。当时,他还不能确切地知道她为什么哭,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她在哭那些再也不能补救回来的,被浪费掉了的时光。
爱的力量
母亲不是赖以依靠的人,而是使依靠成为不必要的人。
——菲席尔
晚饭后丽贝卡在厨房洗碗,双手浸在洗碗水里。7岁大的儿子罗勃在浴室里喊她。他在浴缸里,跪在水龙头前,在冒泡的瀑布下挥舞他的塑胶蛙人。水从水龙头汩汩地流出,整个屋子都是带着肥皂香的蒸气。
“有什么事吗?”丽贝卡在门口问他。
“没什么,”他说,一边把水龙头关了。“我只是想让你来跟我聊一会儿。”他笑笑,张开脱落了两颗门牙的小嘴,那真挚的笑容使丽贝卡动容。他小心翼翼地把瘦削的身躯、四肢和圆球般的膝头滑下水里。罗勃喜欢浸在热肥皂水里的时候,把一般男孩子通常会有的想法和幻想向她尽情倾诉。
他平常不大说话,人很沉静。他是那种会把在街上遇到的小生物——特别是那些需要照顾的——统统带回家去的男孩;那种会花上整个下午去画印第安人、金字塔、蛇神和战士的男孩。如果有人给他最后一片蛋糕,他会抬起头来老实地看着对方,说出叫人难以相信的话:“我已吃了我那一份。”他就是那种男孩。
丽贝卡把浴室内唯一的座位的上盖放下,坐下来,等他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能站在地球上吗?”他眼睛发光地问道,一边咧嘴笑,一边用毛巾擦手臂。
“那你知道吗?”丽贝卡假装很诧异地问他。
“那是由于地心吸力,”他解释说,“那是一种力量,把东西吸到地球来,但那是很难解释的。”
他像只小水獭般动作优美地滑进水里,头发浮在水面,随水波漂动,只露出双眼、鼻子和嘴巴。“没有地心吸力,”他凝视着天花板说道,“我们就会飘来飘去,食物不能好好的放在盘子里,连盘子也会飞到天花板上……星球会在太空里乱窜,互相碰撞。”罗勃眼睛睁得大大的,对于自己创造的混乱景象也感到十分惊奇。
他坐起来,把洗头水涂到头发上,同时告诉丽贝卡太空人在太空如何吃东西、睡觉和上厕所。“老师在学校里有一本关于太空人的书,”他说,然后又滑进水里,冲洗最后一次。
丽贝卡张开浴巾等他,然后把他裹起来,这是个老习惯,他还是婴儿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了。即使隔着厚厚的浴巾,丽贝卡仍可感到他那薄薄的肩胛骨,她取笑他背后凸出一双天使的翅膀,但她只是轻轻一拥他就放开了,他不再允许丽贝卡像以前那样把他紧搂在怀里,那时一条浴巾就可把他整个裹起来。
在那一刹那间,丽贝卡联想到浴帘拉上,浴室门紧锁的一天。他的世界会不断扩大,不再以家庭和家人为中心,逐渐向外伸展。但现在,就在这一刻,在肥皂和洗头水、温暖湿润的皮肤和干净湿发的香气中,另一股无须多加解释的力量正把她俩紧连在一起。
紫色的菊花
儿童是进入天堂的钥匙。
——理·斯托达德
当时露西在新泽西州庞姆特湖的圣玛丽教堂教书。10月份,在一次宗教课上,露西向班上8岁的学生宣布了她的计划:“我希望所有的同学能在学校附近做些额外的工作,挣些钱。”她说,“然后用这些钱买些感恩节晚餐用的食品,送给那些可能连顿像样的晚餐都吃不上的人。”
露西想让孩子们自己去体验书上所讲的:给予比接受更能使人愉快。并想让他们明白,信仰可不光是知道和说一些悦耳动听的美妙思想言词,更重要的是人们应该做些什么,使它变成活生生的现实。露西希望他们能够切身感受到自己具有能使生活发生变化的力量。
在感恩节的那个星期里,男孩子和女孩子们早早就来到班上,他们得意地攥着自己挣来的辛苦钱。他们为此去耙过树叶,这从他们手上起的水泡可以看出来。他们摆过餐桌,涮洗过碗碟,帮助看护过小弟小妹们。现在呢,他们可真等不及了,只想赶快去买东西。
当他们在超级市场里的过道上穿梭般地跑来跑去时,露西负责照管他们。最后,当他们推着满载着火鸡和花色配菜的小车向结账处走去时,忽然,一个孩子又发现了“新大陆”,这又使他们飞奔起来。
“看!花!”克瑞斯汀大喊起来,紧跟着是孩子们旋风般的飞跑,冲向节日植物陈列处。
露西极力劝说他们要实际一些,用余下的钱再多买些主食多好,这样可以多吃几顿。结果白费了一番口舌,最后露西只好说:“花又不能吃。”
“可是,露西小姐,”回答她的是一片尖细的叫嚷声,“我们就想买花!”
面对眼前这些排列整齐的鲜花,露西终于让步了。很多花瓶里插着五颜六色的大朵儿的鲜花,有赭色的、金黄的,还有像葡萄酒一样的红色的。而镶嵌在众多陈列品正中的,是一盆与其他花色不协调的紫色的菊花。“她一定会喜欢这盆花的。” 当孩子们把一盆紫色的植物费力地搬到小车上时,他们一致这样认为。
镇上办事处已经给了他们一个人名和地址,这是一位已经孤独地生活了许多年的、穷苦的老奶奶。不一会儿,他们就颠簸在一条坎坷不平的土路上,去寻找老奶奶的住处了。这时车厢里可没有那种紧张的气氛。“你挤着我了。”一个声音大喊。“我可害怕见陌生人!”另一个说。在这些不停动弹、咯咯发笑和你推我挤的孩子们,还有那盆不起眼的紫色菊花中,露西真怀疑,那些“给予”和“接受”的说教是否能起点作用,为孩子们所接受。
最后,他们终于在一座淹没在树林中的小房子前停了下来。一个身材瘦小、满脸倦容的老妇人来到门口,迎接他们。
那群孩子们急匆匆地去搬运食物,当一个个盒子被搬进去时,老奶奶“噢啊”的惊叹声,使小客人们兴奋极了。当埃米把那盆菊花放在柜子上时,老奶奶大吃一惊。露西想,她一定在想这要是一盒麦片或是一袋面粉该有多好啊。
“您喜欢在这儿看到这么一盆花吗?”迈克尔问,“我的意思是说在这个树林里。”
老奶奶高兴起来,给孩子们讲了许多生活在她周围的动物的故事,还告诉孩子们,小鸟怎样成群飞来吃她放在地上的面包屑。“可能因为这样,上帝才派你们给我送来吃的。”她说,“因为我用自己的食物喂小鸟。”
他们回到了车上,在系安全带的时候,可以透过厨房的窗户直接看到屋子里,老妇人在屋子里向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她转过身去,穿过房间,绕过那一盒盒的食物,绕过他们送给她的火鸡,绕过那些花色配菜,径直走到那盆菊花前,把脸埋在了花瓣里。
当抬起头时,嘴边挂着一丝微笑。此时,她脸上的倦容一下子不见了,在人们眼里,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头一次,孩子们变得那么安静。就在那一瞬间,他们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力量,这力量可以使别人的生活变得更美好。
而露西自己,也从中明白了些什么。
未告白的爱
对别人述说自己,这是一种天性;因此,认真对待别人向你述说的他自己的事,这是一种教养。
——歌德
寒冷的春雨敲打着窗子。本来马莎的情绪就因手术后长期恢复不好而压抑,这样一来就更加低落了。四周沉寂无人,马莎油然产生一种孤独感,仿佛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这时,邮递员来了,带来一张纸条。这是一位老师写的,马莎每天早晨都会在去学校的路上遇到她,后来相识了。
“亲爱的马莎,”她写道,“我的班级,马上就要上课了,但在我的学生来到之前我必须写上几句话。今天早晨我没见到你的微笑和招手致意,自从你病了之后一直如此。我祝愿你早日恢复健康。收到这个条子你可能很惊讶。但是没有你,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就失去了快乐。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知道吗?”
一下子,马莎那因绝望而麻痹了的感觉消失了。有人想念她,有人需要她。这个想法比医生所能开的任何药物都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