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织和佘璇上车后就同时关掉了手机，两人驱车一路赶回了佘璇的别墅。根据山香爱的建议，两人需要切断和叶轻眠的联系，晾他几天让他‘反省’一下。
佘璇家里是极简风，看起来有些缺少生活气息，不过花织觉得这倒也符合佘璇的性格。厨房的餐具和厨具一应俱全，但似乎从来没有动用过的迹象。
在厨房转了转，花织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军火库，烤箱里装着几把手枪，微波炉里放着几颗手榴弹，冰箱上层塞满了分门别类整齐排放的匕首，很显然这绝对不是切菜用的。
“这些小瓶是什么？”花织从冰箱下面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好奇的问道。
“VX。”佘璇有些尴尬的从花织手里拿回小瓶，重新放回冰箱，“一种神经性毒剂，让你见笑了。”
花织惊讶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一句，酝酿了半天也没挤出了半个字。
佘璇有些脸红，她也明白，自己和普通女孩的生活差距太大了，“以后如果我和叶轻眠在一起，一定不会这样。”
花织倒也没在意佘璇的话，因为自己本来也没多久好活，自己死后，叶轻眠迟早会属于佘璇吧，“但是你这也太夸张了。”
“都是金秀什弄的。”佘璇说道，反正金秀什不在，干脆送她一口黑锅吧。
花织离开厨房，穿过一条不短的走廊来到客厅，指了指，“你家沙发安全吗？”
本来花织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佘璇还真的摇摇头，“不能坐，有压力传感器，连着一个TNT炸药包。”
花织手僵在半空，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佘璇，后者只能异常尴尬的笑了笑。“跟我来，我们到书房谈吧。”
两人来到书房，花织观察了一下，所谓的书房一本书都没有，书架上全是道具书，空壳而已。好奇的抽下来一本，才看到书架后面似乎有隔层。
“都是武器。”佘璇解释了一句，同时拉上了书房的窗帘，“其实这都是为了防备暗血门的刺杀，同时也为了能快速的武装支援。”
“暗血门的刺杀有时间限制吗？你也不能一直这么担惊受怕的防着啊，以后生活怎么办？”
“不清楚，但总归不是一辈子，我觉得最多也就两三年吧？”佘璇不确定道，“我自己就是金牌杀手出身，算是有点经验，实际上也不像你看到的这么紧张。”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这个恐怕你帮不上。”
“好吧。那第九战区的事呢？你遇到什么问题了？”
说起正事，佘璇的表情严肃了一些，“长孙涟儿可能目的不单纯。她…”
正要说话，佘璇的手机突然响了，定睛一看，竟然是夜不归，诧异之下接起手机。默默的听了几分钟，佘璇挂掉了电话，“现在证据更充分了。”
“怎么回事？”
“我怀疑长孙涟儿请求我们的支援，并不单单想要除掉那两兄弟。之前在她说过，在第九战区现实世界，曜日联邦有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势力团体，可是这次我去的时候，了解到能掣肘长孙涟儿的势力几乎不存在了，而曾经对她有着明显敌对倾向的组织和势力在近几个月内已经接连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会消失？”
“光影和暗影。这是那两兄弟的名字，他们创建的流浪者联盟，在最近几个月，依靠武装袭击，暴力渗透等手段，将这些个反对长孙涟儿的团体高层接连斩首，而长孙涟儿则凭借铁腕顺势将其连根拔起。”
“你觉得这不是巧合吗？”花织问道。
“如果是巧合的话，流浪者联盟的行动精准性就太可怕了。长孙涟儿在第九战区的地位远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危机，我看即使饥荒真的爆发，第九战区底层社会秩序彻底崩溃，似乎也无法撼动她的地位，以她当下的统御力，绝对不会没有办法对付那两兄弟。”
花织打断了佘璇，“她不是说过第九战区的能力者并不愿意干涉她和那两兄弟的斗争，所以才需要依靠我们来除掉他们吗？”
“即使没有能力者的支持，她想要杀人也并不难，我觉得就看她愿不愿意而已。我之前没去第九战区之前，对那里的状况了解的并不直观，但是这次亲自看过之后才发现，那里其实远比地球要发达，她能调动的资源和使用的手段也非常丰富。”
花织琢磨了一下，问道，“你觉得她其实在利用流浪者联盟？可是她怎么能确定他们的攻击目标是自己的敌对势力？”
“我之前就有过猜测，觉得长孙涟儿和流浪者联盟或许有着某种交易，不过刚才夜不归的电话里跟我说了一件事。我在进入第九战区之后，参加了长孙涟儿为我举办的欢迎酒会，那时我让夜不归附着在了她的影子里，结果夜不归发现，长孙涟儿变装之后去见了光影和暗影，她一直在以另一个身份和流浪者联盟有联系。”
“可是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以前跟叶轻眠也聊过长孙涟儿，他当时说过，长孙涟儿必定会有着自己的小算计，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他也不会管第九战区的死活，只要完成了协议，达成了联盟就好。叶轻眠要的是第九战区对外公开联盟信息的事实，是给其他所有战区看的，甚至第九战区的忠诚度都不重要。”花织转述了叶轻眠的话道。
“我明白。”佘璇点点头，“但是凡事都要做最坏的考虑，排除最危险的因素，而我有理由认为长孙涟儿会给叶轻眠带来危险。”
“你仔细说说，我分析一下。”
“首先一点，长孙涟儿能成为第九战区现实世界和能力者群体的领袖，全都仰仗曾经的监察者希。那时希为了对付叶轻眠，无论是眼前还是未来都在布局，她在初选就整合了第九战区，而且把看中的长孙涟儿推上了大位。”
花织点点头，“没错，这件事她之前就有跟叶轻眠说过，不过现在监察者希已经死了，她曾经的依仗已经没了。”
“是的，你继续听我说。我有打听过，在初选阶段，那两兄弟就是站在长孙涟儿的对立面的，只不过摄于监察者希的积威才没有公开掀起暴乱。我听闻，监察者希曾询问长孙涟儿是否要帮忙除掉这二人，长孙涟儿表示她会自己处理。”
佘璇继续说道，“轮回初选阶段，大家都处于对这个新世界观的摸索过程，可以说几乎全部候选者都处于一个担忧、惊惧、迷茫的时期，甚至即使到了现在，绝大多数人对轮回游戏的理解也不是十分透彻。”
“我们都是走过了天路的人，天路很难，但它的难度并不是第一道门槛，想走过天路，首先要知道如何开启天路。而我和点燃有关天路的信息，全部来自叶轻眠。槃游能踏进探路是因为监察者希的引导。那么作为第九战区核心圈的局外人，光影和暗影是从何得知开启天路的方法的呢？”
“前任监察者希扶植长孙涟儿，也只跟她联系，所以她能知道天路不奇怪，但是偏偏是光影和暗影走了天路，这就奇怪了。那两兄弟能知道这件事的唯一途径，我觉得也就是长孙涟儿了。”
花织问道，“为什么不会是监察者希说的？”
“不可能。”佘璇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次选的第二阶段是战区一对一淘汰，监察者希想要的是一个统一的第九战区，以便在次选对抗叶轻眠，所以她不会愿意看到第九战区内斗。而且以她的分量，对第九战区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所以绝对不会去搞什么多方平衡的策略。她只会竖起长孙涟儿一个大旗，然后要求所有人臣服，以统一的意志去执行她的计划。”
花织觉得听下来，觉得佘璇说的有些道理，“那么长孙涟儿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我记得就是她把那两兄弟逼上了绝路，让他们不得不走上天路寻求生机。”
“叶轻眠还把叶轻纱逼出家门了呢，结果还不是为了保护她？而且现在叶轻纱在落叶不也是如鱼得水？所以表面的现象，我都不愿意去信，我只看结果，而第九战区的结果是，那两兄弟获得了过去圣经，而且拥有了流浪者联盟，同时打击了长孙涟儿的敌对势力。”
花织仍旧有些不理解，“可是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为什么长孙涟儿要求我们杀死他们？狡兔死走狗烹？还是另有目的？”
“夜不归在长孙涟儿的影子里，看到她和光影暗影会面，他们之间关系很密切，不是纯粹的敌对关系。如果长孙涟儿纯粹是在利用他们，那一切倒还是好说。那么她要求我们出手的理由就很充分了。”
“没错。”花织附和道，“她是曜日联邦的首领，如果让人知道她利用流浪者联盟清除异己，恐怕地位不稳，如果她亲自出手，在后续调查中难免后暴露一些东西被人攻击，但是借我们的手，她会少很多麻烦，而且第九战区的能力者对联盟的倾向很强烈，我们介入之后，她可以打着我们的旗号名正言顺的在一些行动力越线。”
“这是一种可能，然而我担心的是另一种猜测。”佘璇说道。
“是什么？”
“如果长孙涟儿根本不想那两兄弟死呢？”
“怎么可能？！”
“没准。”佘璇冷笑一声，“长孙涟儿之前变装去见光影，就是警告他我的到来，让他小心防备。而且夜不归看到了槃游，对于槃游的目的，夜不归是知道的，但是无论是长孙涟儿还是光影暗影，却都好像并不意外他的出现。所以…如果长孙涟儿就等着第一战区有人去救光影和暗影呢？你觉得这样一来，会发生什么？”
花织推测道，“长孙涟儿并不知道叶轻眠对叶轻纱的真实态度，也不知道我们实际上就是等着槃游去救那两兄弟，所以在她看来，结果会是…在叶轻眠和我们认知中的两个死人，隐姓埋名的进入落叶之纱，成为我们视线外的棋子，两颗对叶轻眠和我们有着仇视情绪的棋子。”
“没错，那么我们再做一个假设，假设长孙涟儿和光影暗影的敌对关系如果一直都是演的呢？假设他们一直都是监察者希的人呢？那么这两个人就是看不见的威胁。想要在轮回游戏中杀死叶轻眠太难了，但是在现实里就更难了，因为敌人很难跨越战区进入第一战区，但我们现在的行动，看起来就好像是帮光影和暗影解决这个第一步的问题，而且就连帮他们掩护和给予支持的组织都顺便有了，那就是落叶之纱。”
“可是，如果槃游没去救人呢？长孙涟儿应该无法确定落叶之纱的行动吧？”
“难道她不会主动去联系？第一战区的信息是所有战区的焦点，落叶之纱成立的目的就是除掉叶轻眠，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次选变成了世界性淘汰，也不会出现四方联盟的整合。在外人看来，我们第一战区远没有实际这么稳定，而落叶之纱也是时刻准备反咬一口的毒蛇，所以如果光影和暗影真的去接触，有很大概率会成功。”
花织深吸了一口气，“你这种谨慎是对的，但我们和叶轻眠可以不讲道理不讲证据，可这件事可不能仅凭臆想。”
“长孙涟儿送我和金秀什到达晨之国首都后，以为我们会展开对那两兄弟的行动，或者开始组织计划，但我只是派金秀什去做了这件事，我本人则是偷偷返回了她的大本营天空森林。”
“等等。”花织打断了一下，“你返回去了？那要怎么跟她解释？”
“她那时应该在去见光影的路上呢吧。”
“但是她迟早会知道。”
“她不会知道。”佘璇诡异的一笑，“我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跟着她的节奏走，好不容易动一次，难道我就是要去当个杀手帮她除掉两个能力者吗？”
“那你…？”
“我在悄悄接手第九战区的政治力量。”佘璇说着，展开了自己的现在圣经，“第九战区的阶级划分明显，顶层肮脏丑陋的事情太多，腐朽、贪婪，这样的环境正适合心灵现在的发挥。只要几句简单的试探，就能捏住一个人的把柄。对那些蛀虫和软蛋的贵族能力者来说，向强者臣服，没那么难。”
“你厉害…”花织想了想，这种事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或许都很难办到，但是对于能看破人心的佘璇来说，还真是游刃有余。
“我之前听说，长孙涟儿和光影暗影的矛盾，来自于一年前的一次饥荒，长孙涟儿那时候刚刚上台，为了整合粮食资源，夺走了那两兄弟父母所在的城镇的粮食。不过经我调查，当时在那附近，有两座城市化程度更高的市区，但长孙涟儿都没有去，这不奇怪吗？缺钱了就去抢银行，抢个早点摊算怎么回事？之后我通过曜日联邦粮食管理局局长，调出了当年的行动日志，那段时间，长孙涟儿曾支取了大批的物资外出，而几天之后，出现了同一批物资的返还记录。”
花织立即听懂了，“她不是去抢粮食，而是带着粮食去救灾的？”
“没错，但是似乎完了一步，她去的时候已经迟了，所以只能无功而返。但是外界传言的则是那里因为她的掠夺才导致了全城饿死的悲剧。长孙涟儿去救光影和暗影的父母，又帮他们走过天路成为能力者，又在他们组建了流浪者联盟后给他们提供信息，现在又即将借槃游的手把他们送到第一战区，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和计划，我绝对不信，他们费这个大工夫演了一场苦肉计，不是针对叶轻眠，我更不信。还有，她从头到尾都在阻止我看她的想法，而且成功做到了。”
花织说道，“说长孙涟儿帮他们走过天路这有点不合情理了吧，天路我们都走过，难度我们都清楚，说是死路一条也不为过，如果长孙涟儿真的不想他们死，就绝对不会把他们逼上天路。”
“你说的是通常情况的天路，但是你忘了一个监察者希。”佘璇提醒花织道，“落叶之纱的槃游就是在希的指导下，轻松的走过天路的，而且据槃游所说，他走过了不止一次，只不过是希一直在挑选她认为合适的能力，槃游说自己最初觉醒的本应该是过去阵营的能力，但是却被希利用天路重走改成了现在阵营的命运现在。所以你觉得，作为同样被希当做重点培养的长孙涟儿，真的会不知道天路的秘密吗？”
花织沉默了，佘璇说的太有可能了，而且都不是胡乱的猜想，“我们可以问问监察者绝，这件事她或许知道一些。”
佘璇皱了下眉，有些犹豫，“监察者绝是和叶轻眠单线联系的…”
花织想了想，“现在打给叶轻眠不合适是吧？”
“我觉得不合适吧？山香爱不是说等他自己着急了主动找我们么…”
“那我们自己想办法吧。”花织无奈道，“对了，那你这次回来打算和叶轻眠商量什么？”
“先告诉他这件事，然后问问，如果最后真的证明长孙涟儿对他有不轨的计划，要怎么处理。”
花织低头沉思了片刻，属于青城雨天的那种果决气势出现，“联盟的大局不能受影响，这是做给其他战区看的，所以先利用你的能力暗中掌控第九战区的能力者和政治高层吧，我这里有很多誓约卷轴你拿去用。另外，如果长孙涟儿真的有所图谋，就必定有能吃掉你的隐藏力量，所以你的安全问题也要考虑，我让庄严和他的小队去支援你一下吧。”
“好的。对了，你不打算过去看看么？”
花织摇摇头，“我要去一趟天蛮山跟方青柠见一面，那里可能有辉煌网络的线索。”
“那里有辉煌网络的线索？！青城雨天通过风和信雪留的那个信息？”佘璇大惊。
“嗯，不过这件事我不打算现在告诉叶轻眠，我先去看看，等有了结果再跟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