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问你的立场和对落叶的态度，那说起来太宽泛了。我现在只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叶轻纱平静的望着槃游，“如果叶轻眠用复活九叶薰为筹码让你背叛落叶之纱，你会去做吗？”
槃游立即说道，“不会。”
“谁信？”叶轻纱反问。
“九叶薰已经死了，即使有复活的那一天，物质载体变了，非物质生命也变了，空有一段记忆的她，还是我的那个她吗？我曾经很期待那一天，但现在却很恐惧那一天，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对重生的她毫无保留。”槃游沉重的说道。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你需要让落叶之纱相信你。最近一段时间，落叶内部各种各样的谣言怎么都压不住，你的态度让很多人不安。”
槃游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呼出，但是没有做出解释。
槃游知道这里面确实有自己的问题，他不想欺骗任何人，但是很多事情连他自己都还没想好，所以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除此之外，在叶轻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落叶内部似乎也有某种力量在推波助澜的扩大矛盾，让自己和叶轻纱之间出现了间隙，让自己不能在拖延，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清楚。
联想起今天赵多情的态度，槃游只觉得全身无力，他那句挑拨直接把双方都在回避的矛盾摆上了明面上。
他不想对不起落叶之纱，可是他现在也无法对叶轻眠这样一个有恩于自己且许诺复活九叶薰的人报之以刀兵。
槃游觉得现在很乱，一个连自己的心都坚定不下来的人，又怎么能让别人坚定呢？一个落叶之纱就让他这么犹豫，那么叶轻眠撑着那么一大摊事，是怎么走下来的呢？难道有些人，注定是为乱世而生吗？
真的是那个灰宫告在各个势力间从中作梗么？还是说是叶轻眠，在逐步瓦解各个势力，最后把四方联盟变成一家，然后彻底掌控在自己手里？
自己现在是落叶之纱的首领之一，自己的态度和意志将决定落叶的未来，这种压力让槃游觉得有点难受，竟然忽然有一种怀念大学的时光。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完这句话，槃游走下了房车，早上清新的空气让他有一种逃离牢笼的自由。
不远处参商走来，“老大，赵多情和雪不决从车里出来后，在外面接触了几分钟，但是四周太空旷，我们的人没办法接近，不清楚说什么。不过有人看到雪不决回到自己的车里之后大发雷霆，而且一直在打电话。”
“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槃游烦躁道，那个赵多情平日里跟修仙一样，一副不问世事的懒样子，没想到全都是假象！
也是了，新破晓、黎明和半个落叶都是从原破晓分裂出来的，在原破晓那个庞然大物里就是核心人物的赵多情，能简单才怪了，也是自己之前一直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槃游现在觉得，之前赵多情当着几人的面说的那些话，八九成都不是猜测，他应该已经知道了灰宫告还活着的事，而且趁着叶轻眠离开的时候，已经在搅动暗流了。都是一帮什么人啊？整天勾心斗角的累不累？
“老大，你的意思是雪不决和赵多情能有私下里有什么动作？”参商问道。
槃游摇摇头，“暂时跟我们没关系，先把我们自己的麻烦解决了再说吧。最近落叶里的谣言很多，你是怎么想的？”
“这…”参商笑了笑，有些犹豫。
“说啊，你支支吾吾的什么意思？也对，你知道的比别人多，你知道暗影的存在，知道是绝杀了九叶薰，知道叶轻眠许诺会复活她。所以你也觉得我现在是他的走狗了？”
“可不是那话！”参商连忙道，“老大我可从来没那么想过。”
“那你有什么想法直说。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叶轻纱，而且在对叶轻眠的态度上我最近也确实有所动摇，所以你尽量客观的说吧。”
参商沉吟了一下，“老大你的心结是解开了，但是落叶里还有很多人没解开呢。落叶之纱建立的基础是大家对叶轻眠的不满和仇恨，老大你现在突然放下了，态度缓和了，很多人都害怕你会背叛。”
“但也有像我一样的人，当初加入落叶之纱纯粹是想找个势力以求庇护和自保，然后慢慢融了进去，喜欢上了这个家。所以想忘掉过去，守住未来。所以我们更重视的是落叶之纱本身的存续。老大，其实…在落叶的地下，还有另外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
“现在四方联盟共同进退，与叶轻眠的关系本应该缓和才对。但因为叶轻纱和于涵孜的存在，让仇视叶轻眠的意志一直占据着落叶的主流声音。有的人是真的痛恨叶轻眠，但又有多少人是本着政治正确的态度在随波逐流，甚至为了凸显自己而有意为之呢？”
槃游皱着眉头，他承认落叶之中确实有这种现象。毕竟叶轻纱这个首领是首当其冲的叶轻眠敌视者，在落叶庇护和领导下的候选者又怎么能不大声表达出支持的态度呢？
参商继续说道，“但如果老大您能彻底取叶轻纱而代之，成为落叶之纱唯一的领袖，那么整个落叶的舆论环境就都会为之一变。”
槃游微笑的点点头，“继续说说。”
参商似乎受到了鼓励，“我不是说叶轻纱和于涵孜不好，但她们确实不是合格的路领导者，她们太意气用事了。现在的落叶之纱完全就像一个热血没有理智的街头混混，这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或许没问题，但在轮回之中非常幼稚了。”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一定和叶轻眠对抗，他必杀的也只不过是叶轻纱而已，至于落叶其他人他还未必放在心上。其实落叶很多人并不想凭空给自己树立一个极有可能成真的假想敌，所以老大，让落叶的天变一变，或许对您和整个落叶都有好处。”
槃游脸上不动声色道，“但是叶轻纱在落叶的呼声很高，她和于涵孜占据着人心，我如果想要成为唯一的领导者，支持者可不会多。”
参商看了一眼叶轻纱所在的房车，低声说道，“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只要带头的人没了，那其他声音也就好办了。老大只要你有这个心思，我们就能成。”
“我们人数本就不多，再经历一次分裂，恐怕整体势力就要骤减了。”槃游说道。
“也不一定。”参商微微一笑，“如果有外部力量介入，能以雷霆之势完成变革呢？”
“这话怎么说？”
“叶轻纱是叶轻眠的目标，所以如果我们能给他制造机会，那叶轻纱的死就跟我们没关系了。至于她的支持者也好办，老大你应该知道有一种圣经叫做空白过去，只要我们的人遗忘了叶轻纱的存在，那您就是理所当然的唯一。”
槃游缓缓吐了一口浊气，“看来你和灰宫告的人接触过了。”
参商咬咬牙承认，“是的，就在昨天。”
“这个主意是你的，还是由你来传话的？”槃游问道。
“是我想的，灰宫告的人只是侧面透漏了想要合作的意图，但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什么。”
槃游继续问道，“但是誓约现在的约束怎么办？”
见槃游没有生气，参商也松了一口气，“誓约现在约束四方联盟彼此不能互相伤害，但我们内部的事情誓约现在管不到。像之前叶轻眠以第九战区的事逼死叶轻纱一次，不就是绕过了誓约吗？”
槃游点点头，“叶轻纱感性冲动，爱义气行事，所以有很多办法能让她死，而且空白过去不是伤害类的圣经，使用者灰宫告也并未在誓约现在的框架内，所以无需考虑誓约的限制。”
“就是这样。”参商微笑着看着槃游，已经准好了去迎接这场变革。
“跟你接触的人是谁？安排我们见一面吧？”槃游说道。
“老大，那人就是卜笙怡。”
“她不是叶轻纱的人吗？”槃游诧异道，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出自落叶内部，“是在初选围攻叶轻眠的时候差点一枪爆了他的头的那个人？”
“没错，她从来就是灰宫告的人。”
槃游皱眉道，“那我们落叶内部，现在已经被渗透的很严重了？”
“没有。”参商摇摇头，“我已经确认过了，除了她之外，并无第二人了。本来是有三人的，但在初选终轮的轮回大崩溃中，另外两人运气不好，没能活下来。”
“这样啊…”槃游沉吟着，叹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参商继续劝说，“老大，轮回从来只有强者和弱者，仁义和感性都是致命弱点。您就下决心吧，否则迟早有一天，落叶这两百多人会被叶轻纱带上绝路的，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所有兄弟。”
槃游拍了拍参商的肩膀，“我明白了，你去联络吧，我需要一个绝对可信并且足够有野心的班底。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是！”参商领命后，恭敬的退走，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