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翁海明便将昨日在暗东城之事告知季夏,季夏此时正在翻阅一本古籍,头也没抬说道:杀了便杀了,怕他做甚,我们碧海君郎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杀人还需要理由吗?若是道理能讲得通,现在也不是乱世当道了。
欧念如这时也来到乾坤阁,她想看看其他哥哥姐姐们有没有回来,来到乾坤阁,推开府门,乾坤阁和别的府邸不一样,别的君郎的府邸都是前院,主屋,后庭这种构造,而乾坤阁只有前院,乾坤阁却有两层,别的府邸只是一层。
欧念如来到前院,此时她看见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拿扫帚清扫庭院,这时碧海潭正值炎夏,而那少年则是在清扫树上飘下来的落花。
少年看见欧念如,忙将扫帚横于胸前摆出架势一脸惊恐得看向欧念如。
这位少年乃是孤儿,从小被遗弃在街边,若非一位老乞丐善心大发,收留了他,他恐怕早已夭折,但在四岁那年老乞丐得了恶疾而死,他少了老乞丐的庇护,自然受到别的乞丐赖子的排挤,受尽了白眼,自此在楷土城无依无靠,终日捡些残羹冷饭果腹,一次季夏前去楷土城执行要务,恰巧看见他被一个赖子拳打脚踢,而他却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主,抓住赖子手就是一口狠咬,死不住口。最后那赖子疼痛难忍只得求饶,他才作罢。
季夏见他虽为乞丐但却没失了本身的骨胆,自对他欣赏了几分。
于是便将他带回碧海潭收做徒弟,因他无名无姓,季夏便取封茗为姓,碧海潭君郎多叫他封茗子。
封茗子见欧念如前来心中自怕三分,只因他刚来时,欧念如便经常戏耍于他,武功上封茗子又打不过欧念如,若论鬼点子,碧海潭还没有人能比得过欧念如,所以封茗子才摆出如此阵势,实是真的被她整怕了。
欧念如看着封茗子俊俏青涩的小脸上尽是决绝与凝重。不禁噗嗤一笑,身形一动便来到封茗子身旁,封茗子一惊,扫帚一挥,一阵落花如雨一般朝欧念如打去,此乃落花式。
欧念如见封茗子招式摆的不错,心想这小家伙平日没少苦练功,不如自己试他一试,想到此处,欧念如便甩出紫鞭将落花雨尽皆打散。
封茗子一看欧念如拿出紫鞭,口中清脆叫道:八姐姐,你不过是想进去,我让与你便是,何必拿出洛神鞭唬我!
欧念如一听乐道:你这小家伙,翅膀硬了,连师叔也不叫了?真是讨打,说罢紫鞭如穿花蝶一般向封茗子抽来。
封茗子见那紫影一来,忙向右就势一滚,那鞭抽在地上,刚打扫好的花堆又被鞭子带出来,挥撒的到处都是。
封茗子长呼一口气,这要是抽到身上,不躺一个月肯定好不了,此时他也不甘似弱,手中扫帚也舞得如风轮一般,紫鞭影打在扫帚上又被弹将了回去。这又是第二式破花式。
欧念如见紫鞭奈何不了封茗子,知道若不拿出一两分实力,以后拿什么来维持师叔的“威信”。
想到这,欧念如手中紫鞭一转,紫鞭却是愈来愈快,快到封茗子眼都不知道该如何辨别众多鞭影中有哪一鞭会落下来,只得将手中扫帚硬碰硬,而这正中欧念如下怀,只见那鞭便绕住那扫帚将其夺走,下一刻便缠住封茗子将其甩挂在树上,然后对封茗子吐吐舌头,头也不回得向二楼楼阁走去,只留下一脸认命的封茗子。
在与封茗子对峙中,欧念如用了洛神鞭法第一式云之蔽月,就是使其发出万千鞭影让对手看不出虚实,只得以手中兵器硬抗,而欧念如再将其兵器夺下,令其失去依仗。
上到二层阁楼,见季夏和翁海明都在里面饮茶,欧念如也就位坐下,抓起一块荷花饼往口中塞去。
季夏无奈看了欧念如一眼,嘴中啧啧说道:欺负我徒弟也就算了,还用洛神鞭法才摆平,若我是你,早就掩面而逃,哪似你一般厚脸皮来这蹭吃蹭喝。
欧念如一听哼道:谁说我摆不平他,只是若是这么平平淡淡得打败他,他肯定不服气,不如让他见见师叔的厉害。
好好好,师叔最厉害了,喝口茶吧,翁海明倒上一碗桂花茶递给欧念如说道。
欧念如拿起桂花茶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把他挂树上了。
季夏漫不经心说道:挂着好,上面风景不错。
翁海明说道:他做你徒弟绝对是倒八辈子血霉,你果然有病。
话语刚落,又是熟悉的鹰啸,又是熟悉的风景大好。
季夏抿了一口桂花茶哼道:真是没有点闲情雅致。
欧念如一听直接噗嗤一口将桂花茶喷了出来。
封茗子挂到夕阳落晖时,他都是一副悲壮的面容,而季夏将他带下来时,他才哇的一声哭将出来,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季夏见他哭得如此伤心,将一块荷花饼递给封茗子说道:好啦,不过是被挂了一天罢,大不了下次再比试过。
封茗子接过荷花饼哽咽道:季夏,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季夏:叫师傅。
封茗子说道:好的!季夏。
季夏拿过封茗子手中的荷花饼咬了一口说道:你只是学艺不精,看来是地扫的不够多。多扫几次没准就可以打过了呢。
那我要到什么水平才能在碧海潭称“君”呢?封茗子问道。
季夏瞥了一眼封茗子将剩下的荷花饼塞入口中含糊得说道:嗯。。容为师想想,如果你能达到江湖二流顶峰水平,应该可以勉勉强强称君了吧。
那我到达什么水平了,这十年我可是勤学落花功法,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扫地,刷地以及洗师傅你几十年没洗的臭鞋,我可是很认真的!封茗子满眼放光问道。
季夏摸了摸封茗子的根骨,又看了看封茗子的内力,最后啧啧说道:应该能杀只鸡了。
啊~鸡啊!封茗子耸拉脸道。
没错!季夏从未如此郑重的说道。
季夏,我先去静静,地你自己解决吧,封茗子将扫帚扔给季夏郁闷得走开了。
季夏拿起扫帚在院子扫了一阵子,这才感觉不对劲,将扫帚折成两段对房内喊叫道:喂!臭小子,我可是你师傅啊!
过了几日,有了巫君的药,欧念如手上的伤痕竟没留下一点。足以看出药之奇特。但季夏却没将欧念如派出去,只是叮嘱她看好封茗子让他好好扫地,别想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而此时翁海明却是出了碧海潭,来到了暗东城,依旧是灰衣纸扇,前几日他在城中杀戮数十人,虽惊动了城主府,也的确加强了警戒,并找寻凶手,但暗东城一天来往的游人客商何其多,人海茫茫如何找得?
翁海明倒也潇洒的走在街道上,仿佛那数十人不是他杀的一般,路上行人倒认为是从哪里来的公子哥,就算有识得他的人也赶紧低头装作不识,至于说协助城主府抓人,不说有没有好处,即便有那也是小命重要,那公子哥看起来斯斯文文,一旦杀起人来就是个出世的魔头,谁愿惹祸水上身,除非脑子秀逗。而且巡逻队在百姓中积怨极多,杀了他们,百姓反而觉得翁海明做了件痛快事,怎么会告知城主府。
翁海明从二哥那得知,吴君回来了,但也引来了一群不该来的“尾巴”所以他要协助吴君将这些尾巴赶走!
但翁海明却犯了难,暗东城这么大,他怎么找到吴君,恐怕找到,天都要黑了。
翁海明苦恼间,一位担着酒坛的卖酒人路过,此时他灵光一闪,忙敲了敲自己不开窍的脑子,吴君最好酒,而暗东城哪里的酒最好,不就是醉花居啊。
知道了地方,翁海明便慢慢往醉花居方向走去。
醉花居开设于暗东城三里外的小山坡,名字虽好听,却只是一家茅草屋,里面只有店主和伙计两人,而茅草屋外遍山种满了桃树,用桃花和鲜桃酿成的酒却是最让人回味无穷,茅草屋外有四酒桌,其中一桌坐着一位高大的和尚。
说来奇怪,那和尚滴溜溜光头,上面八个戒疤,手上戴着念珠,却身穿朴素黑衣,桌上却是一坛满满的桃花酿,烧鸡烧肉自不必说。
这和尚怎得说,长相实在太俊郎,一对桃花眼里尽是不羁,若是一般寻常女子见到定会羞红脸。
而那酒桌旁则是横放着一跟漆黑的棍子,若细看,棍中还刻着一朵朵奇异的紫色纹花。这和尚虽看起来是和尚模样,但任谁都能看出这绝不是吃斋念佛人。
那和尚此时脸颊微红,俊朗的面容上更是点上两抹红霞。
那伙计见了那和尚微醺模样,竟觉得额外好看,随即又是一阵恶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龙阳之癖。
那和尚虽长得俊美,举止却一点也无斯文优雅,手抓起烧鸡就是吃,油水蘸得嘴角上也不顾,再喝上一口桃花酿,却是如仙人一般。
伙计见他和尚模样,酒量却着实惊人,从日出打起到正午竟喝了十七坛酒,八只烧鸡,烧肉鲜果不计其数,可那和尚小腹却是平平坦坦。
明明是个和尚,怎吃得比七八个大汉还多,若不是事先给了好大一锭银子,我还以为是吃霸王餐。店主心中暗想道。
桃花酿虽醇香无比,前面完全可以当甘水喝,但后劲一来,任你熊狼虎豹之辈皆长醉不起,反观这和尚别说长醉了,就脸红了一点以示尊重,看他架势还能再喝一倍。这确定不是酒仙转世,怕是生错胎了吧。
先不论店主心中小九九。此刻却也让那和尚停下了口中酒,手中肉。
不远处,约三四十个手持杖棍叉棒的和尚忽得从小路而来,直奔醉花居而去。
店家只道一句:娘也。
随即锁紧店门只留下那美和尚一人在外饮酒。
那三四十个和尚打扮模样的人走到美和尚十步以外便停了下来,这群和尚与中原的和尚却是不同,袍还是一样,但每人头带一个铁箍,而且满脸凶神恶煞,却和一般和尚宁静祥和无一处相同。这却是一群西域的蕃僧。
只见这群蕃僧中走出一位身穿红袍头戴赤铁箍的蕃僧,那铁箍中央却是一个火焰模样,而此蕃僧手中并无兵器,长相凶悍,人高马大,裸露的手臂上尽是一条条如蚯蚓般的青筋遍布。
那蕃僧见那美和尚在吃酒,深提一口气大吼道:神佛子!吾乃炎揭明王,武尊请你回僧门一趟。如若不然,可别怪本明王不客气!
那美和尚依旧拿起酒坛灌了口酒悠悠说道:与我何关?我是碧海潭青的吴君,甚么神佛子?不认识。
炎揭明王一听吴君此言,冷笑道:那你一旁的棍是什么,这可是僧门神佛子的信物―无名神佛棍。你还说你不是神佛子。
神佛子还是跟本明王回去罢,莫伤了禅佛两宗的和气。
吴君听罢,突得大笑起来,待笑罢,才对炎揭明王说道:十二年前若不是你们佛宗暗算于我,我岂会不回僧门,也好,若不是你们佛宗等人围攻于我,我才知道武尊的诡计,说什么请?少假惺惺的,我若是与你回了僧门,还有命在!
从哪里来便滚回哪里去!别妨碍老子喝酒。
炎揭明王本就脾气火爆,一听吴君如此言语,更是火冒三丈,只听炎揭明王大喝道:休得含血喷人,堂堂神佛子,竟沦为叛徒潜逃十二年,还毫无悔意,还不乖乖束手就擒,交出无名神佛棍,本明王还可向武尊请示饶你这厮一命。如若不然,恐怕留不得你全尸。
吴君只是笑道:真是不要脸皮,僧门什么时候成为武尊的了,说到底还不是要我的命和我手中的无名神佛棍,想要神佛子的位,你倒是来拿啊。
我倒要看看,今日你炎揭能不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