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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记忆会偷懒

还在穆源县中学的时候,有一天吕舒雅刚到教室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背着上午英语老师教的新单词。突然坐在她前面的李凌枫轩转过来往她桌子上放了一个新的密码笔记本,轻声而又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没有等到吕舒雅说话,他就已经转过身挠挠头腼腆地走出了教室。

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李凌枫轩才走进教室,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那本密码笔记本静静地在他桌子上躺着,他是第一个敢跟吕舒雅说“我喜欢你”的人,但也因为这样,他成为了吕舒雅第一个拒绝的人。

吕舒雅的拒绝很简单,不是恶言相向,也不是纸条,而是将东西原封不动地还回去,然后就再也不会和对方搭话。

表白的那个人,从说出那句“我喜欢你”的那一刻起,就会和吕舒雅陌生。有些话未说出口时,即使再不爱说话,但她会温柔却不带微笑地回答对方的问题。可是一旦脱口,只能领受到她的沉默,应该是自内向外散发出来的“冷”。

一直到吕舒雅转学,她都再也没有理过李凌枫轩。尽管李凌枫轩从那时起便对她穷追不舍,有好吃的好玩的,女孩子用的好看的东西,他都会带到学校给她。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接受过,总是一言不发地还回去。唯一不同的是,刚上初一的时候,李凌枫轩送了她一艘木制的帆船,可是被她当场就扔到了地上,这是她的狠心和冷漠表现得最明显的一次。因为在李凌枫轩送来帆船之前,刚走到教室门口的吕舒雅便看见黎远和他们班的一个女孩子在走廊上说笑玩闹。

春天的阳光没有夏季那么灼热,却比冬季多了一点热情。略带寒意的微风吹拂着窗外的梧桐树,芽孢还没有完全展开成为绿叶,更不会是秋季干枯的萧瑟之态,因此没有秋季里沙沙作响的声音萦绕在耳畔。

“嘿,你看什么呢?”赵奕雯突然从教室外走进来看见吕舒雅盯着窗外发呆,便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吓唬吓唬她。

吕舒雅的确是被吓了一跳,然后一看是赵奕雯才说:“真是的,居然吓我!”

赵奕雯得意地笑笑,继续问:“你在看什么?叶子都没有完全长出来的梧桐树有什么好看的?”

吕舒雅看着窗外的梧桐树,轻叹了一口气才说:“穆源县中学也有几棵很大的梧桐树,就和时光街口的老路上的梧桐树一样高大,可是我再也看不到了。”

赵奕雯有些疑惑,问道:“你可以放假了回去看看啊!”

吕舒雅打开文具盒,看着底部的纸条,说:“回不去了。”

她文具盒底部的纸条是曾经她在穆源县中学上初一的时候,一个晚自习课后,她在教室继续学习而没有回宿舍,黎远写给她的,那是她收到的第一张来自黎远的字条。上面写着:“早点回去,注意身体,也要注意安全!喜欢你。”

“我喜欢你”,就是因为这四个字,吕舒雅等了黎远一整个初中,却没有换来青春时期的恋爱关系。但是在吕舒雅的心里,她觉得黎远就是她第一个倾慕之心萌动的人。有时候班里的同学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会说有,在穆源县中学。在城文中学就读的两年半里,吕舒雅尽管在与好友的电话联系中得知黎远的一段又一段新的感情,但她还是说服自己,等到了高中见面就好了!

初二的一个周末晚上,爸爸和妈妈去大舅家串门了,只有吕舒雅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因为上高中的哥哥周末晚上也得上课。突然,吕舒雅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吕舒雅接了电话却在大概三十秒后才说话:“喂?”

对方也在听到吕舒雅的声音后才回答了一句:“喂,我找吕舒雅。”

“我就是吕舒雅。请问你是?”

“我是易尚,你还记得我吗?”对方的声音显得有些胆怯又羞涩。

“我记得你。”吕舒雅不喜不冷地说道。

“你还好吗?”吕舒雅和易尚在电话里同时问出了这句久违了的问候。

“我……你先说吧!”易尚说话这时,刘嘉兴的耳朵正紧贴着他的手机,忍着手被易尚狠掐的痛偷听着他们的对话。但其实也不是偷听,因为易尚是很愿意和他的兄弟分享那个时刻的。

吕舒雅顿了一会儿说:“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是有事吧?”

“嘿嘿……那个,你在那里过得好吗?”易尚傻帽儿似的模样。

“嗯呢,我很好,你们还好吗?”吕舒雅的脸上开始隔着屏幕也露出亲和的笑。

毕竟她离开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打电话问候她。当然,她又是个不爱联系别人的人,申请了QQ号也没有以前的同学说过,办理了手机号码也无人知晓。

“我们都很好啊,只是很想你。嘿嘿!”易尚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这句话,旁边的刘嘉兴听了第一次反掐了一下易尚的手。

“刘嘉兴,你干嘛?”

易尚感到疼痛却又不敢大声地问刘嘉兴,只得一只手盖着手机小声问道,“你掐死哥了。你是不是嫉妒呢?不是说好了公平竞争吗?是你自己没胆量还掐我。”

易尚对刘嘉兴假装露出凶狠的表情,但其实他们是最好的兄弟。刘嘉兴不再偷听,翻过身假装睡去了。

“喂,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了?没信号了吗?”吕舒雅以为没了信号,因为穆源县地处高海拔的深山之境,信号有时真是不好。

“喂,嘿嘿,刚刚信号有点问题。嘻嘻!”易尚撒谎了。

对方又有回声,吕舒雅才说道:“好吧,没事,我知道那里信号不怎么好。”

易尚安静了一瞬说:“吕舒雅……我想和你说件事。”

“嗯,你说吧!”

“我知道你喜欢黎远,但是我想说我喜欢你,我从小学就很欣赏你,可是那时我不懂那是喜欢,也不懂原来喜欢就要告诉对方,我……吕舒雅,我愿意为了你努力考去秀江市一中,我知道秀江市一中不容易考上,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努力的,我愿意等你忘了黎远,请你答应我。”易尚没有停顿的说完了这通话屏息以待吕舒雅的回答。旁边的刘嘉兴这时就像自己在告白一样也偷偷地等着吕舒雅的回答。

吕舒雅沉默了许久对易尚说道:“易尚,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小学的时候就愿意替我出头,不允许讨厌我的人说我的坏话。我做事的时候,你总是第一个愿意站起来配合我。总是把最新出来的贴画贴在我的书上,我很喜欢你贴的那些贴画。我们……我们……我……其实我不知道怎么说,对于黎远,我现在越来越不知道那是萌动的喜欢,还是无知的错觉。对于你,我一直都觉得你像我的哥哥一样,我很感鞋。我想……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都是那个愿意保护我的哥哥……希望我们在秀江市一中相聚。”吕舒雅说完后,也一样屏息以待。

她其实想好了结局,如果易尚受挫不再联系她,那么就是陌生了;如果易尚愿意继续做她的保护者,那么,他们还会是好朋友。

可是,如果明明不喜欢,还是想要得到对方的守护,是否太过于自私。吕舒雅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第二种结果的期待。

易尚沉静了好久好久,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他旁边的刘嘉兴也是静止的。

“我愿意继续做那个可以留在你身边,保护你,陪你谈心,为你分忧的人。”说出这句话后,易尚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吕舒雅也终于舒了一口气,说:“谢谢你,易尚。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吧,明天周一还要上课呢。”

“好的,你早点睡吧!以后再给你打电话。”

“好的,拜拜!好梦!”吕舒雅说完便挂了电话,关了电视,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开始发呆。

那边,刘嘉兴翻过身来忐忑地问道:“怎么样?她答应你了?”

“没有,我要做她的守护者。恭喜你,少了我,就少了一个大情敌。”说完易尚倒头蒙被便睡去了。

刘嘉兴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也安心地睡熟了。

刘嘉兴家和易尚家很近,都在穆源县中学旁边。易尚经常跑来和刘嘉兴一起睡觉,他们总是谈着篮球,谈着理想,谈着心里的吕舒雅,谈到深夜才睡去。

穆源县的一切对于吕舒雅而言就像昨日之梦,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地淡出自己的脑海。很多时候她都很想努力地记起那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可是越是用力,越是想不起,除了三五好友,其他的,都被慢慢地遗忘了。

或许正如她自己意识到的那样,时间和距离决定了人与人之间的亲疏。所以她越来越觉得与昔日在穆源县的那些好友走远了,远到谁谁谁发生了什么她都全然不知。

又或许,在忙碌之间忽视了回忆的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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