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两头,各表一枝。
叶桦叶桃兄妹二人在屋子里正商量事呢,那叶棠也没闲着。
说回叶桦抱着叶桃进屋时,叶棠也想进去却被太一给叫住了。
“先别进去。”太一见叶棠迈步朝木屋走去连忙出声制止。
“怎么了?”叶棠收回脚步,假意去梦心湖岸巡逻,实则是与太一窃窃私语。
“那赵映夏身上隐隐约约有妖气弥漫。”太一咂咂嘴道,“揣摩了一路,又与你们几人的灵气做了对比,走到这我才敢确认,那就是妖气。”
“你是说,”叶棠眼珠一转,“那赵映夏是妖?”
“不敢打百分百保证,但有九十九的可能性。”太一点头道。
叶棠吸了口凉气,“不可能吧,倘若赵映夏真是妖物所变,那他在朝中呆了那么多年,难道文武百官就是一群老花眼都没瞧见赵映夏吗?”
“嘿嘿,”太一乐了,“我可没说那个赵映夏是假的,但是也有可能有妖物假冒赵映夏来这里啊,你看他身为王爷竟然没有带一个兵丁,哪怕近前的侍卫都是一群俑人,只有本地的几个卫兵守着城门,这么仓皇狼狈的样子,他像王爷吗?”
“这...”叶棠也没话可说了,太一分析的对啊,哪有王爷跟市井流氓似的,而且再有一折,那王爷身边哪天不得有仆人照顾着?可刚刚自己别说仆人了,就连使唤的丫头也没瞧见一个啊,而且叶家上下几十口人也如人间蒸发一样,要说这赵映夏没鬼,那才是真有鬼。
“你信了吗?”太一挑眉道,“现在是不是该干干猎妖师的本行工作了?”
“你的意思是,”虽是夏末,天气转凉,又加上丝丝的小雨一直下,可叶棠的汗水黄豆大小,滴答滴答地往下落,她也害怕了,倘若叶家上下几十口人真被这假的赵映夏所害,那自己是一定要报仇的,但又有一说,自己打不打得过啊?“是让我,让我去杀了他。”
梦心湖旁的温度又降了几度,叶棠只觉得那湖面上都在结冰似的,心里凉的透透的,就盼着太一千万别说出那句话。
“正是!”可往往事与愿违,太一一拍大腿,义正言辞。“身为猎妖师,岂有不杀妖的道理?”
“可,可这赵映夏能化形,那该是几品的大妖了?”叶棠忙不迭去问,太一哪知道啊,他现在记忆未全,也只不过是凭借自己的小聪明想了个主意罢了。
“你别慌,”太一摆手,“我有主意,刚刚你不是也说了吗,叶家是走镖的,家里有暗道,咱们就顺着暗道进去,给赵映夏的食物下毒,”太一道,“你也看见了,刚刚桌上的水果点心一应俱全,想必是一定有人在那做的点心,才送给他,只要时机合适,往他的吃的里下点毒,不就解决了吗?”
“这,这是猎妖师所为的事情吗?”叶棠都懵了,心说你想了半天就想了那么个馊主意,叶家好歹也是一带大门,叶家的儿女竟然要沦落到不敢当面对峙,却在背后下毒这种苟且之事吗?
“哎呦喂我的大小姐,”太一两条眉毛都拧成一股麻绳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前想后的,那有什么意义啊?更何况,你自己的妹子都被那王八蛋糟蹋了,你难道就不想报仇?而且,你怎么保证你口中的衣衣没有遭受他的毒手呢?”
“衣衣,”叶棠自从太一说了下毒一事后就一直低着脑袋看着脚下的郁郁绿草,直到他提到衣衣叶棠这才一下子抬起头来,“衣衣,对,衣衣!”
“这不得了。”太一舔舔嘴唇,嘻嘻笑道,“你这买卖稳赚不赔,倘若那赵映夏真被你毒死,露了原形,你还能拿着它的妖丹大赚一笔不是。”在太一脑中那赵映夏恐怕已经真的成了一个妖物的肉身,殊不知那的的确确是真正的赵映夏。
原本叶棠还有些犹豫,可太一一提衣衣这茬,她立马就来了精神,这其实就和催眠一样,谁也保不齐自己心里没点秘密与羁绊,假如有人一针见血戳中了心底最软乎的那块肉,那很容易就可以把她控制。
叶棠正是如此,此时她已经一扫刚刚的颓态,精神头十足,满心思地想毒死赵映夏,要说太一是坏心吗?并没有,他也是好心,想给叶棠支个招帮她个忙,殊不知这一弄竟惹出滔天大祸,叶家小辈不得不背井离乡,叶家老人也身陷囹圄,这是后话,之后再提。
说回来一鬼一人,叶棠太一正在这商量着有什么毒,用什么毒的时候,叶子陵已经一袭蓑衣飘然而来。
有一种气质是掩盖不住的,别说叶子陵现在穿身厚重蓑衣都显得一股世外高人隐居山林的飘然气息,他即便是拿着个粪叉子站那,那粪叉子也能抬举成不见世人的上等灵器。
当然要说叶子陵为什么这么气质飘然,并不是因为他是个药师,又或者他从小就在皇都长大,这都是废话,皇城根儿里天天在龙椅下面打洞睡觉的耗子也不见得是鼠中之王,这其中又说到了叶子陵的一段渊源,叶子陵幼时没有这样,直到十三岁之后,从皇城中一个水塘里上来之后才变得这样,现在用不上,咱们按下,之后再提,不过可记得有这么件事。
太一见叶子陵走近叶棠连忙出言提醒,叶棠也假装自己沿着湖边在研究植物似的,假装着慢慢悠悠地蹲下来拔起一根小草在手里把玩着。
太一道:“你哪怕拿块石头也比拿这野草强啊,从这野草上面能看出来什么玩意儿啊?”叶棠白了他一眼没吱声。
就感觉身边雨势渐小,有人挨着自己站着,叶棠抬头去看,就与叶子陵的目光撞在一起,叶子陵正笑着看他,丝毫看不出他是一个连家都回不去的流浪者,叶棠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当是自己修为不够,蹲不下来,暗自嘲笑自己一番这才悠悠站起身来。
叶子陵想去扶她,却被叶棠躲开。
“我可以的。”叶棠一边扶着额头一边说道。
叶子陵并不强求,只是微微站在她身子左边故意错开一步路,在她身后二人绕着湖边又继续走着。
这梦心湖可不小,四周又被密林环绕,老远看去,就像是个口袋一样,从口子里走进去才能一窥梦心湖全貌,即便是叶子陵叶棠二人再走快些,那也是要走上好一阵子的。
“那灵印铸的可好?”叶棠揉着脑袋不说话,叶子陵只能抢先打破沉默。
“啊啊。”叶棠点点头,这在山上在家里还没什么,毕竟人多话少,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这么突然间把他俩单独放在一块,叶棠就有点受不了了,再加上刚刚太一给他说了一大通话,已经是让她心乱如麻了,所以才不吭气。
但叶子陵却误以为叶棠是在埋怨自己没守住叶家没将那几人带出来似的,只得是出言解释。
“二位武师当日急着带几位兄弟回去养伤,这才着急忙慌的回了家,我去药铺买药了。”叶子陵轻声道,“对不起啊。”
“啊啊,啊?”叶棠一开始应付着答应着,她也没当事,自己亲爹妈从小就没了,现在自己亲弟弟也没了,就叶家剩下的人本就没有什么什么感情,要不是太一提起衣衣,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情。
“你们找到叶豪了吗?”叶子陵不接茬,问她别的。
“哎,”叶棠叹了口气,这才把手放下缩回蓑衣中去,抱着胳膊在胸口前取暖,将山上与他分离后,又怎么遇到张玄通怎么遇到武澜时长生一事给时长生说了一遍,末了,这才抒发一句,“我可能就是个天煞孤星啊。”
“天煞孤星不至于。”叶子陵摇摇头,“我查过星书,你位做武曲,将来即便不是富甲天下也是地方巨贾。”叶棠只当是叶子陵在安慰她,拱手道谢。
叶子陵笑笑:“这七天你打算做点什么?”
“下...”叶棠正想说下毒,却被太一拦住,“万万不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成功机会越大!”太一几乎是咆哮着说出来的,把叶棠吓了一个哆嗦,一个趔趄没站稳就要摔在地上,叶子陵赶紧把她扶住,“下什么?”他问道。
叶棠站稳身形,羞红着脸从叶子陵胳膊里脱出身子,眼珠滴溜溜一转,有话说了,“赶等下完雨再说吧,现在城内还有俑人追杀,着实不便。”
“哦,哦。”叶子陵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总之不说话了。
叶棠再一想,何不趁此先去叶家找找人,看看情况呢?
“子陵哥哥,我打算回叶家一趟。”叶棠清清嗓子道,“家中有几条暗道,从暗道进去,我想赵映夏不会发现我。”
“嗯,既然有暗道那回去看看也好。”叶子陵没有反对,反而点点头,“不过赵映夏也有可能发现你。”
“是啊,赵映夏如果是妖扮的,那一定闻得到你身上的人味。”太一也附和道。
“那可怎么着?”叶棠摊手,“总不能任由那暗道在那,咱们什么也不做吧。”
“哈,”叶子陵轻笑一声,“不急不急,我在这留下还得给叶桃身上看伤,叶桦也得留在这负责保护我俩,你只有自己帮自己了。”
“那没事。”叶棠爽快道,“以前我也是偷跑出家里在城内玩耍,城里的情况我熟悉的很。”
“这便好。”叶子陵点点头,“那你一定知道药亨了对吧?”
“药亨啊。”叶棠脑中突然出现一个泼辣女子的样子来,“我认得,但,但那里的老板娘恐怕不是很好说话。”
这药亨是干什么的?可不是开药看病抓方子的,那是药铺,亨者,兼三义,后加一画,作享献之享,加四点作烹饪之烹,这药亨正是一家以各种药材做菜的饭店!
一钱银子才能在药亨吃饭,假如拿这一钱银子去普通饭店吃,那已经是很丰盛了,可在药亨,只能吃一道菜,而且这菜也不是最好的厨子做的,就是切墩的洗菜的上手来一道,因此一画为享,意思也就是一钱银子享享嘴就是了,算不上真正的食客。
而这四点,也不是指的四钱银子,而是指带四件药材,无论这药材是植物还是动物亦或者是什么天下闻所未闻的东西,都能送到药亨来,让药亨老板娘为你做上这四道菜,那才是真正的享受。
“难不成要我先吃饱饭再回去?”叶棠心生疑惑,自己回去先奔药亨是个什么意思。
“我与那老板娘有段渊源,你去,提我的名字,向她讨要两个愿望她一定会满足你。”叶子陵微笑道,“算是我对你郑重其事的道个歉了。”
“客气客气。”叶棠听得眼都发光,打小就听说药亨的鼎鼎大名,可一直也没有钱没有药材去那药亨尝一尝,现如今叶子陵竟然认识那的老板娘,而且还能向她提两个愿望,那自己这次一定要大饱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