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拱手道谢,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叶桃醒没醒就一溜烟地直奔城内而去了。
边跑边道:“太一,我见着子陵哥哥可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你初次见我是怎么化形成他的?”
太一嘿嘿一笑,“简单的很,给我点他的血,我自然就能化形了,只要不碰我这锁链,我就不会破功。那日叶子陵搭帐篷时手上被割伤,我才取得鲜血的。”
叶棠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一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天生就能变化自如呢。”太一白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当我是只猴子吗?”
“猴子?猴子会变形吗?”叶棠不解。
“算了算了那不重要,你告诉我你想变成谁?”太一摆手道。
“找个路人呗,变一个路人去药亨,进城也不会惹人注目啊。”叶棠边说边踅摸着路两旁有没有什么路人好骗他过来,抽点血。
可是这下雨天的哪有什么人啊?叶棠鬼鬼祟祟地看了一路也没看见,就这功夫,雨已经停了,叶棠也随手把蓑衣脱下扔在树上等回来时再取,松缓了一些被蓑衣压得生疼的肩膀,又揉了揉脖子,叶棠看见在一棵树下正半倚着树躺着一个酒鬼。
那是一棵参天巨木,树荫厚密,因此那树下一米为圆心的范围内都是干燥的,那个蓬头垢面的酒鬼正倚着树打盹。
叶棠有主意了,眼睛一转,先走到酒鬼身边去,叶棠体型娇小,走起路来也没有动静,那酒鬼也就没有发现她,摸了摸鼻子侧着脑袋又睡着了。
“我可不喝酒,我还没成年呢。”太一嗅嗅那酒鬼身上的味道直皱眉头,“好歹咱也是个孩子呢,你忍心给我喝酒吗?你看他那一身酒气和臭味儿!”
“还挑三拣四呢!”叶棠怒道,“叶家的事情不早点解决我就没法回山上去找叶豪,更没法带你去找你的肉身!”
“好吧好吧。”太一也没法反驳了,摆摆手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
“这不结了。”叶棠嘿嘿一笑,解开腰间的葫芦,放在路边一会盛血用,太一心说你这是要放血不是借血,伸出食指,又在长长的指甲上附着一层薄薄的碧绿灵气,那原本粗钝的指甲一下就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叶棠又凑近了那酒鬼几分,此时她才闻到酒鬼身上难闻的垃圾味儿,不过也只能忍了,现在雨停了,再去路边找个路人肆无忌惮地去取人家身上的血,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王法还要不要啦?
“你行不行啊。”太一白眼道,“赶紧点,我得亲自吸收这血我都没说什么。”
“哎呀你别催我。”叶棠忙声道,手上就不由得下意识抖动了一下,差点割破那酒鬼的腕子,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草草的从那醉鬼赤膊的地方小心地划开一个伤口,一抹鲜血从中涌出,最后汇聚在叶棠指甲离开的地方,凝聚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被叶棠的手指轻轻捧起来,因为张力的原因,那滴血还在晃来晃去的。
“来了来了。”太一懒洋洋地说道,面前叶棠转瞬即逝,一个与那醉鬼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在树荫下,正是太一化形,太一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发了个哈欠,看看自己差点没吓着。
好在太一并不会模仿出血液主人的体味,不然那可要了命了,自己化形的醉鬼虽然看着一副蓬头垢面醉眼惺忪的样子,但身上没有任何的异味儿,太一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正准备离开进城时,那醉鬼张嘴了。
“站着,”醉鬼打了个哈欠,眯着眼道,“哎呀嗬,”他瞧见太一后一个激灵,那酒劲醒了一半,“你咋长得和俺一样呢。”
“那谁知道去这玩意儿。”太一学着那醉鬼口音嬉笑道,“没事儿我先走了哈,你接着睡。”说罢转身迈步就走,可这一步还没迈出去,就重重的摔倒在地,只感觉地上有谁绊了自己一跤,太一吃痛回头去看,那醉鬼还半卧在树下,扣扣鼻子挠挠后背,一副邋遢鬼投胎的模样。
太一心说坏了,今儿算是撞上铁板了,叶棠眼睛可太毒了,随手找了位高手放血,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茬儿,真喝醉了没提防还是故意碰瓷儿呢?
可脸上又不敢表现,毕竟现在还是人家那张脸那副身子呢,只得是回头嬉皮笑脸地,“您这是?”
“有酒吗?”那醉鬼似乎并不在乎太一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样,朝他探头去问,一边问一边在空气中闻来闻去。
“酒?”太一脑子飞速旋转,这时叶棠提醒他了,“刚才我扔的那个葫芦你给他。”
“大姐你想的真开,那玩意儿也不是酒啊,给他喝了不弄死你。”太一倒吸了口凉气,那葫芦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一日兽头阵下被稀释过的血水,当时叶棠不解气,装了满满一葫芦,现在蒸发了不少,但也还算满。
太一眼神就往那葫芦那儿瞟了一眼,却被正东张西望的醉鬼看了个正着,顺着太一的目光往那儿一看,“嘿嘿。”乐了。
“别!”太一见那醉鬼伸手就去解开葫芦的塞子往嘴里灌,想拦,可还没伸出手只说了个别字,那一葫芦的血水就全被醉鬼咕咚咕咚灌下去了。
“跑啊!”叶棠连忙喊道,“快点的。”太一闻声点点头一溜烟地滑着泥就不见人影儿了。
身后那醉鬼还在那喝着呢。
“这酒怎么这么酸啊。”醉鬼嘟嘟囔囔地,放下葫芦摇晃摇晃,又闻了闻,“不赖不赖,以后吃饺子能当醋用。”这么说着,把塞子塞回去,看看葫芦,露出一口黄牙哈哈大笑,看也不看那太一逃命般地进了城去,搂着葫芦一歪身子又睡着了。
太一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来,累的他呼哧呼哧地就没说出一句话来,只得用心念去问叶棠那醉鬼有没有追上来,叶棠也不知道从哪摸来一个苹果,一边咔哧咔哧嚼苹果一边说道:“人家压根就没追你,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虚啊。”
“滚滚滚,”太一怒道,“你一口气跑十里地我看看。”
“切。”叶棠不理他又继续啃苹果。
“那药亨在哪啊?”太一此时正在城内,天色放晴,路上也出现了不少百姓,放眼望去,丝毫没有刚刚那般空村野城的荒凉之色,只有地上几对压得很深的脚印还在提醒他,那俑人的确存在。
“你往西看。”叶棠眼皮都不带挑一下的,她对叶城太熟了,以至于每条街每条巷子她都知道那是不是有野猫野狗的窝。
太一闻声去看,在他所站的位置西边有一座很高的楼,可不是住人的楼,而是吃饭的地方,眯起眼睛去看,在那高楼之上有一块长牌,龙飞凤舞般写着药亨二字。
“就在那?”太一边走边问。
“啊,应该是,我也不认字,你看看呗。”叶棠揶揄太一道,太一不理她一边走一边在街上四处晃悠,不少摆摊儿的小贩也从大街小巷里推着木车出来摆自己的货物出来,看的太一只眼馋,很多小玩意儿小吃都是他未曾见过的。
那些猎妖师并不会带这个,他们只会吃野兽与在家里带的死面饼,很难吃,太一平常根本就不会羡慕他们,此时一进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有心想去问问价钱,可一想自己这不修边幅的德行还是算了吧,揉揉肚皮咽了口唾沫,绕过那些小吃,径直往药亨走去。
“那药亨老板是个什么人物?也是猎妖师吗?”太一问道。
“姓明,叫五,明五。”叶棠言简意赅。
“好难听的名字啊,跟你这叶棠的名字难听程度不相上下。”太一咂嘴,“一听就是假名字。”
“那谁知道呢,反正我小时候就在这了,那药亨也就在这了。”叶棠耸肩道,“五板娘可不是一个善茬,一会你别乱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太一不耐烦道,“五板娘嘛,凭哥们儿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还不是把她手到擒来。”
“你属麻袋的吧,一天不装心里瘪得慌。”叶棠诚恳的说道。
“那她是猎妖师吗?”太一又问,“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没见过她用灵赋,不过她有一个痒痒挠,好像是个厉害的东西,”叶棠道,“我小时候就见过那个痒痒挠,好像是火系的灵器吧,据传五板娘的名字就是根据这个痒痒挠起的,曾经有人去药亨闹事,被五板娘五板痒痒挠打的屁滚尿流,从那以后就叫她五板娘了。”
“巾帼英雄啊。”太一嬉笑,“打的是小狗子还是小野猫啊?”
“啧,”叶棠咂嘴,“五印猎妖师。”
“啥玩意儿?”一不留神太一的口音就被醉鬼带偏了,“咋回事儿啊,你们这小破地方还有五印猎妖师咋的。”
“南岭多药材,所以有很多药商都会来这批发,商人出门在外肯定要雇几个厉害角色做保镖嘛。”叶棠说道,“不过那五板娘脾气还是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太一也不敢大放厥词了,摸摸胸口松了口气,这要是没有叶棠提醒,自己过去跟人家耍流氓,还不得让这五板娘五板子抽出来啊,那估计都用不了五板子,打自己,两板子就能把叶棠给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