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到底是不是妖也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只是这么一路走,那男人都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要知道,这几百里的山路哪怕对于猎妖师来说也是一条令人望而生畏的路途了。
半路太一想借尿遁离开这里先抄别的路跑到时光酒馆,男人没拦着,却让叶桦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去?”叶桦紧张道,“你别想逃跑啊。”
“叶棠我能杀了你哥吗?”太一简直杀了叶桦的心都有了,“你哥好烦啊,就没有一点眼力见吗!”
“也许是太紧张了吧。”叶棠摊手,对于叶桦的幼稚不置可否,“不过有小桃在的话,叶桦可能会冷静一点。”
“我哪给你找叶桃去!”太一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抬头望望天空,火辣的太阳照得他都快融化了,“我不管我要去撒尿!”
太一随便一摆手,捂好放着一灵殿令牌的口袋就朝着树林里钻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竟然没有和他要回令牌,而是任由太一随手拿着,似乎那令牌就和砖头瓦块一样是件很随意的小玩意儿一样。
“哎。”叶桦想去追,可又不敢去,碍于面前男人的神秘以及一灵殿的身份,叶桦竟然有些怕了,叶棠看了他一眼,叶桦不知是晒得还是紧张,竟然把衣服都浸湿了,而且紧握着拳头,眼见太一的身影越来越远,擦动树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叶桦就是不敢追上去。
男人看都没看逃跑的太一,叹了口气,“唉,甭管他了。”
“我,我得回叶城。”叶桦向后退了几步,“我不能和你去,我要在这等叶豪然后回家。”他摇摇头,眼神执拗而又充斥着恐惧。
“唉。”男人回头去看他,将袍子摘下随手挂在树枝上,扭动着脖子,看了一眼太一逃跑的方向,“佟大成算的够准的,仙玉果然逃跑了。”
“仙玉?”叶桦一愣,叶棠并没有把太一的事情和盘托出给叶桦,因此叶桦也并不清楚男人说的是什么,“你,你在说什么?”
“那一天深涧里的事情全忘了?”男人看了眼自己背后,一条长长的白色蝎尾从他的尾椎处刺破皮肤,伴随着咯咯的骨骼碰撞声如一条白蛇般浮空而起,那最尖锐的地方正对着叶桦。
叶桦没来由的额头一疼,“啊!”他捂着额头去看男人,“是你!你是那头蝎子!”
“唉,”男人摇摇头,“你们叶家永远没有懂礼貌的人。”他又抬起头,原本黑色的瞳孔闪过一道白色的流光,骤然变白,那种白与叶棠的太一的都不一样,是一种透露着死气的森白,看得叶桦胆战心惊,但马上他就不会感到恐惧了。
那男人的肉体骤然炸裂,没有任何血肉从中飞溅出来,只有一头蜷缩到变形的白色巨蝎跳到空中,它又控制着叶桦张开嘴,并且自己的身躯也在不断地更改,缩紧,直至剩下一条白色蝎尾,这才从叶桦口中钻进去。
“呕..呕...”叶桦还残存着自己的意识,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攥紧拳头望向天空,并感受着体内的器官与血肉不断地被蝎子吃干净,直到最后连叶桦最引以为傲的焚灵气也一并被蝎子笑纳。
远远看去,一条白色的如锁链般的蝎尾哧溜一声钻进叶桦的身体,叶桦的瞳孔中映出一头白色的蝎子,围绕着眼睛转了一圈,将它也同化成那森白色,“嗝!”新的叶桦打了个嗝,“唉,可惜了。”另一个不属于叶桦的声音,而是来自于刚刚那个白袍男人的嗓音从叶桦的口中传出。
叶桦摇摇头,原本紧握的双拳也渐渐放松,一枚火红的妖丹掉在地上,像一颗弹球似的,蹦了几蹦,滚落在路边一块石头旁,不动了。
“原来你叫叶桦。”叶桦看都没看那妖丹,向前走了几步,顺手拿起树枝上的白袍子,遮盖住叶桦健硕的身材,又舒展了一下四肢,“太难听了,起这名字的人一定很没品位。”
“打今儿起,”叶桦从袍子内袋中拿出那瓶惹丹砂粉末,打开盖子往嘴里灌了一点,淡淡的红色光芒从叶桦身旁如涟漪般扩散而出,他瞥了一眼路边的树木,有一棵很大的白桦树在路边伫立着,那上面刻满了过路人的痕迹与名字,刚好顺着叶桦的视线去看,有三个原本毫无关联的词语顺在一起,出现了新的三个字,“我就是苏靖雨!”
此时此刻,那被誉为叶家天才,身具变异种,还打算与妹妹叶桃光复叶家,坐上叶家家主的位置的叶桦已然消失。
继承着他的皮囊的是一头无名的蝎子,不过就在刚才他给自己取了名字,苏靖雨。
苏靖雨将那玉瓶小心收好,对着太阳照了照,里面的粉末已经不多了,恐怕支撑不了太多次,叶桦这具皮囊也就会和上一具那个一灵殿派出的人一样,肉体碎裂,时间紧急,他要马上找到叶子陵,去索要新的惹丹砂粉末。
不过在那之前,苏靖雨还要做一件已经答应过叶子陵的事情,他得去杀了祝小咕。
这么想着,苏靖雨随手拿起袍子外别着的那个白色面具带在脸上,不过白色面具似乎一带在脸上就消失了一样,但苏靖雨的面庞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吊眼高鼻,妖气冲天。
他转身就向叶城走去,一边走一边抚摸着这具肉体的触感,苏靖雨嘴角诞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这具肉体他还很满意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苏靖雨朝叶城又返回去了,叶桦也已经身死,这事太一叶棠浑然不觉,两个人此时已经交换回身体,叶棠正顶着烈阳朝时光酒馆跑去。
所幸之前郑龙的地图上也标注了时光酒馆的位置,叶棠不至于找不到地方而被活活晒死,“那男的和叶桦追来了吗?”
“没有没有,你跑快点,咱们得赶在他之前到。”太一探着脖子朝后去看,松了口气道,“叶桦笨死了,我真想掰开他脑子换个别人脑子放进去!”
“行了行了,”叶棠也是对叶桦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平常在家里闹一闹也就算了,不仅幼稚,还看不出个眼色,幸亏那男人没有发觉,不然的话早让人家团灭了。“前面有佣兵,我过去借匹马。”
前面不远处有几座废弃的草屋,那草屋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来,因此在那休息的几个佣兵都在草屋外的阴凉处歇息,身边还有两匹骏马在被专人喂干草,叶棠握紧手中的一灵殿令牌,定定神朝那里走去。
“大哥们中午好啊。”叶棠挥手喊道。
那几个佣兵也随之回礼,大家都当她也是去时光酒馆的小佣兵,又或者是跟着家里大人上山的新晋猎妖师,并没有对叶棠有所提防。
不过好巧不巧,这几个佣兵正是很久之前武澜执意上山去采药,而后被时长生救下来的那个佣兵团。
“小姑娘去干什么啊。”其中一个红头发的壮硕大汉一手拿着一个干饼另一手拿着一个水壶,冲叶棠点点头。
“去时光酒馆。”叶棠嘻嘻笑道,“有急事,想借您的马加个急。”
“小姑娘你不知道山上的规矩吧。”红发大汉乐呵呵道,“想借马没问题,但是要先喝一杯酒才能借哦。”
“叶棠你还是自己走过去吧。”太一出言提醒,“咱俩不认识他们,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叶棠微微点头,但面上仍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酒嘛,去了酒馆我再喝。”
“那可就不能借你了哦。”红发大汉摇摇头,与身旁两位同伴相视大笑,但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叶棠把手里的那块牌子朝他亮了亮。
“一灵殿!”大汉猛地站起来,把一旁的马也吓了一跳,“你是一灵殿的人!”
“嘿嘿,凭这个能借马吗?”叶棠边说边朝着马走过去,翻身上马,驾马而去,动作行云流水,速度风驰电掣,几位佣兵还没回过神来叶棠已经不见了。
“大哥,她那牌子是捡来的还是真是她的。”大汉身旁一个矮个男人问道。
红发大汉咬了一口饼道,“无论是捡来的,还是她真的把一灵殿的灵卫杀了,她拿着这个牌子去时光酒馆等同找死。”
说罢,大汉又摇摇头,“可惜了,咱那匹马多半活不成了。”
“什么意思?”矮个又问。
大汉望着叶棠离去的方向说道,“时光酒馆现如今机关四伏,五印猎妖师以下过去都是找死!”
矮个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我不过去了吧,我才三印。”
大汉摇摇头,“本来也没打算过去,我想着歇一歇就下山,谁料马丢了。”
一旁刚刚还在喂马草料,看似和那骏马心灵相通的男人扔下草料袋就开始收拾东西,边收拾嘴里念念有词,“那马活不活得了咱们也跑吧,还得下山去给小药女送信,告诉小药女时长生身受重伤的事情。”
“就你多嘴!”大汉瞪了一眼喂马的佣兵,“时少爷吩咐过,不许和小药女乱说这些话的,等会去了武氏山庄咱们只管送草药不管送口信,谁敢乱说话,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着手中涌出一股浅绿的灵气,伴随着阵阵花香味道,这大汉的灵气竟然已经延伸出灵香,想必已然在五印猎妖师之列,甚至马上就可以冲破桎梏到达六印,但尽管是五印巅峰,对于时光酒馆现在的机关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可见那里的凶险。
不过叶棠却并不知道,在那酒馆还有这等凶险在等着她,而她所认为的凶险早就回身奔着药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