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长生实力远远高于叶棠,自然视力也在她之上,打门外往里面一看就看到了那床上墙壁挂着的画像是什么。
那画像是一个短发女孩在林中溪水边洗脚的一幅画像,叶棠顺着时长生的目光去看那画,此时木门大开,光亮也从外面进来,叶棠也看清楚了那画上画的是什么,画中短发女子与武澜五官相仿,独独一头英姿飒爽的短发不像武澜,通身绘画中也没有武澜身上特有的温柔气质。
“这是...武澜吗?”叶棠指着画像小心问道。
因为现在时长生看起来不太好,脸色涨的通红,双眼瞪得铜铃似的,拳头也死死地握在一块,“这是张玄通家吧。”
“啊..啊。”叶棠与时长生拉开几步距离点点头,心说时长生之前在酒馆的时候直面张玄通都没有这么小气,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见到这么一幅画就变颜变色的,而且时长生也知道张玄通喜欢武澜不是吗?
这来的一路上时长生与叶棠早就互相交换了彼此的信息,连带说了些心事出来排遣路上的无聊时间,因此叶棠也知道了不少关于张玄通时长生武澜三角恋的事情,但时长生哪怕说起一些故事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番盛怒啊。
“妈的,”时长生低声骂道,“张玄通好有种啊,居然就这么把武潇的画像摆在这儿!”
“是武澜的妹妹那个武潇吗?”
“嗯。”时长生点点头,走到画像旁边,纵身一跃就摘下画轴,把画像卷起来背在身上,“等下次见到张玄通我一定狠狠收拾他一顿!”
“这画儿有什么不妥的吗?”叶棠问道,“他不是本来就该和武潇一起吗?”
“那是之前!”时长生吼道,“现如今武潇已经许配给帝都张家张玄礼,张玄通还敢在家里悬挂武潇的画像他不仅是给自己惹祸,更是给武氏山庄惹祸!”
太一哈哈大笑,“好一个张玄通啊,祸祸了姐姐没成功就开始恶心妹妹了,怪不得武家没人看得上他,全都是他自己作的。”
“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吧。”叶棠皱眉道,她总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张玄通能为了救出武澜而不惜去以身犯险找时长生,毕竟那时候张玄通还不知道时长生身受重伤的事情,而且也不确定时长生会不会杀了他,他仍然敢提着把木剑去时光酒馆,可见一斑。
但今日在他墙上挂着武潇的画像,这怎么也解释不通啊,而且现在张玄通在不在叶城可都是难说得很啊。
“张玄礼是谁啊?”叶棠摇摇头不去多想这些与自己无甚关系的事情了,转而追问时长生道。
“没什么,”时长生摇头,“张玄礼来时我远远见过,那人就是个纨绔子罢了。”
“这张家道人一脉竟然也出得了纨绔子这样的事物吗?”叶棠失笑,“我曾听闻道人一脉都是苦修,他纨绔什么?难不成在一群老道中称王称霸吗?”
“那是你孤陋寡闻,”时长生瞥了她一眼,“苦修不过是修行中的一种方式罢了,张玄真修的是逍遥修,无欲无求,只认道法奥妙,了却红尘凡间俗事,不问苍生帝王鬼神,是为逍遥。”
“不就是没心没肺么。”叶棠小声嘀咕道,“还说的这么潇潇洒洒的。”
“说没心没肺也对,”时长生道,“总之逍遥修脾气都挺好的就是了。”
“那张玄礼是什么修?”
“富贵修,”时长生伸开手臂,“富贵修者以贵气缠身,得天地运势为己身,修到大成,乃是人中之龙,龙中之主啊。”
“那富贵修一脉岂不是当今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叶棠道,“修到大成就是人中之龙了,那圣上还能容得下这样的猎妖师?”
“要不是赵皇灵鹏还是个小孩,你以为帝都张家能活多久?”
“啧,”叶棠摇头,“这帝都还是少去为妙,一路上叶子陵是从帝都来的,不知道多少人和他有关系。转眼间这张家也和帝都挂钩,想来帝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此言差矣,”时长生摇头笑笑,“人道是帝都万贯金嫌少,千财万宝弃路边。”
“这话好矛盾啊,万贯金都不够用,怎么千财万宝又要扔到路边去呢?”
“休息一会咱们就准备出城吧。”时长生没有接茬,走出门外看看天色,从杏树下拾了几块木板在院子里铺着。
他就这么抱着画轴在院子里躺着也不愿意进屋去,叶棠心知时长生嘴上不说。
但心里头不知道有多厌恨这张玄通,不过这事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只不过恰好与张玄通一起扯进了这场风波罢了。
等这场风波平静了,自己安顿好衣衣就离家而去,管他什么张玄通管他什么时长生,统统与自己无关了,可心里这么想着,叶棠又开始担心起家里人了。
不知道叶豪有没有回去,自己出走这么多天了,想必叶豪也肯定回家去了,假如回了家肯定被赵映夏抓起来,但倘若没回家叶豪至今不知所踪。
叶棠苦笑一声,怎么出了事情了,自家的大人反而统统不见人影了,家主走镖未归,叶桦叶桃的父亲也杳无音信,甚至连家里养的镖师都不知道去哪了,真真是一出树倒猢狲散的好戏啊,假如让家主知道叶桃与叶桦现在的处境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叶棠伸出手心来,一缕碧绿灵气从体内浮现而出,在手心中闪闪烁烁,如烛火一般,叶棠挑逗一阵灵气又顺手捏碎消失在空气中了。
“太一,你知道谁会占卜吗?”叶棠突然问道。
“我怎么知道,估计时长生知道这个。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茬了,找叶豪啊?”
“找他作甚,”叶棠白眼道,“那小兔崽子多半回家去了,我倒不担心他的安危,凭叶豪的机灵劲他要是真的死在外面才见了鬼了,我是想问问我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
“感兴趣了?”太一微微一笑,“之前我记得你不是不关心这事吗?”
“哪有那个不关心,”叶棠叹口气,“不过是那时实力不济,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一时之间也没法脱身去查查这桩案子罢了。”
“得,我倒成了你嘴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太一玩笑道,“既然你有这个心,不妨去问一问时长生,问出哪位占卜师的下落来,咱们也好有个奔头不是。”
太一站起来舒缓舒缓筋骨,“毕竟现在咱俩也没什么目标方向,你说你要修行灵术,一时半会也修行不得,我说我要脱胎换骨,祝小咕也不想接这生意,眼么前把你家的事情解决了,咱俩出去游玩游玩找找目标方向也好啊。”
叶棠笑了,“说的是呢,不过叶桦之前给我提过在学府可以修行灵术,不知道这学府又在哪里。”
“想去上学啊。”太一笑道,但刚一说完,脑海中似有海啸掠过,直直打过来,冲散了太一的意识,太一登时昏倒在地,而意识也被卷入了自己那残缺不全的记忆识海中去。
“喂!”一个清秀女孩站在太一面前,梳着马尾辫,一对杏核垂眼炯炯有神,青春洋溢的气息冲着太一扑面而来,“你还去不去学校啊。”
太一转身向周围看去,只觉得身边全是一排排的书架,四下空旷无人只有他与面前那女孩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太一感觉手里沉甸甸的。
低头去看,手中竟然拿着一本展开的书,那书页上是几个符咒的花样,另一页则画着一把剑,一把滴满了血的长剑。
“太一?”那女孩低头去看太一,可声音却不是从她口中发出,朦朦胧胧的,像是叶棠,“太一!”叶棠的声音又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太一一时脑中不得安宁,手中的厚书脱手而出,他捂着脑袋大声嚎叫。
“太一你怎么了!”等太一闭上双眼,周围的空间也像一个陀螺转动起来似的,逐渐消失在太一的脑海中,他又醒过来了。“太一你还好吧?”
叶棠此时已经手足无措了,刚刚和太一正聊得好好的。
顷刻太一就不做声了,内视自己的心头也只能看到太一的身躯楞楞地滞在原地,像个木偶似的。
直至听到太一身体中传来一声嚎叫,她才慌了神,又内心高喊几声,这才叫醒了太一。
叶棠擦擦额上的汗,从屋里向外看了眼时长生,还好时长生没有醒来,更好的是自己与太一交流一直用心念对话,否则刚刚那几声尖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户人家要杀猪呢。
“你怎么了?”叶棠松了口气,又去看太一,却看到太一也是一身大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又觉醒了一些记忆吗?”
“不,那些记忆我完全不知道,”太一摇头,“那绝对不是我的记忆,我从没见过记忆中的任何东西。”
“又说疯话,没有记忆当然没见过,你慢慢觉醒的记忆越多,不就慢慢了解自己更多吗?”
“叶棠你是不是傻子,按照五板娘的话来说,我是一个仙玉精灵,有也该有这个世界的记忆,可你看我平常说话有没有与将灵洲人说话一模一样?”
叶棠犯嘀咕了,太一说得对啊,有几次太一就直接脱口而出你们世界你们世界,更甚至有一些词汇都是自己从来没听过的,那太一究竟是什么呢?
是真的如五板娘所说由府祭仙玉幻化而成,还是另有乾坤?
“不成,”太一站起来,“咱俩交换身体,我得去找祝小咕拿回葫芦,有葫芦镇压着我,损失一些魂气而已,总好过时不时就这么抽风。”
“可是,有葫芦你的记忆..”叶棠犹豫不定,她不知道这事对太一来说是好是坏。
“行了,知道你关心我,但假如你在作战时我突然被唤醒记忆又像刚才那样,咱俩都得玩儿完,还不如先用那葫芦封印起我。”
“由你决定吧。”叶棠一边点头一边结出手印与太一交换了身躯,交换过来后太一已经没什么精力去感受外界的事物了,他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时长生,轻手轻脚地走到墙边翻墙而出,所幸太一的身躯可实可虚,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并没有惊动了时长生。
院落里时长生翻了个身又昏昏睡去,而巷中一个孩童却一脸严峻神色朝药亨疾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