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百里天姿纵然住立安城长达十年之久,但却不能以真实身份进城,一行人等也被堵在了立安城外。
所幸的是,大神早料到这点,所以早在水路上准备了接应的人。百里天姿一行人等顺利得了放行,并以巡卫的身份带着一行几人绕着立安城顺流而下。
小船顺水走出三十来里,便进入了沃水郡,沃水是归属立安管辖的一处县郡,就挨着立安城,也正好是滴翠湖后山位置。因此处汇聚几处支流,可分道去往大广各地,繁华富庶而得名。所以是所有游人客商的汇聚之地,既繁华也鱼龙混杂着各路人物,所以戒备更为森严。
百里天姿以巡行之名带着一行五众在各支流码头“巡行”了一番(其中一名是巡长,是货真价实的巡卫,正是大神给她安排的暗线。),百里天姿发现,有一处支流船只甚少,只有立安城内部的官船来往。据这位巡长介绍,因此处是通往立安城的又一支流,义王昊早已限定此处不通行,是内政专用河道。
但心眼儿多的百里天姿却自个儿自水底进去溜达了一圈,发觉里边儿码头停泊着的却是几艘在大广未曾有过的船只,看上去虽未有她在前世里看见过的舰船先进,工艺却比大广时空里现有的大船胜出许多。
回到巡行船,她把巡长叫到跟前来。
“巡长也被忽悠了怎的?眼拙的人都能看出,这并不是立安城官船,难不成,义王昊还背地里留了一手?”
“姑娘好眼力,正是如此,那是立安城造船司新出的官船,是王爷进王城后,这几月才新出的,公子亲自带人检阅过。”
“那么巡长可见过他们造船司的头领?”
“那倒没有,造船司本就是王爷的秘密制造处,便连大王都未曾见过,何况是我等?”
“如此,你等又是凭的什么放行,让他们停泊于此的?”
“回姑娘,我等只认腰牌,造船司的腰牌可不是随便能拿到的。”
“可我在义王昊身边从未听闻过此事,甚至一点儿风声都未曾得闻。造船司不是因材料不足早停工了么?”
“听闻,那造船司监工报予公子时,是说王爷后来又悄悄儿找来了材料……”
“废话,那材料可不是轻易就能找着的。”
“姑娘是说……”
“可有办法让你那上线来见我?”
“姑娘,属下也不清楚我的上线是谁,但我可以留下暗号给他,就看他愿不愿意现身了。”
“行,你把这个带上,他自会现身见我。”
随行巡长领命离去,百里天姿也就不去惊动那些船只了,照例一路“巡行”,绕开了那处支流,往立安城主流靠岸,住进了水上驻地。
那巡长给她们安排的是一处独立水上营地,也就是在一处水岸给巡卫们安排的临时住所,只有值戍时才会用到。在值戍期间,几乎没人会来打扰。
如今随行的四人都已易过容,绿湖双煞如今也已不再是能吓小儿夜哭的煞星了,而是一双可治小儿夜哭的慈祥中年大叔。百里天姿放下他们后,自己悄然转身,便已滑入了水中不见,众人没想着她会有这一出,摇头叹息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辛苦练得一身滑行技术,却只逍遥了几日,便又处于被动了,真真儿是帮不上什么啊!
是夜,滴翠湖一处偏僻的断崖深处,冒出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面孔。
此女乍一看俨然就是一母夜叉。高而亮的额头,塌鼻梁下是两处朝天的大鼻孔,紫黑色的大嘴唇坏坏地笑开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这是百里天姿前世里最傲人的造型。
“母夜叉”自断崖中飘然跃起,再翩然而落,带出香风几缕,沁人心脾,宛如仙子下凡,整体看起来真的很违和哦。
远远一处杂草丛中,一个黑影像风一般一闪不见,转眼便站在了她面前。不过黑影才现身却“咝”地一声倒吸一口冷气,转身便要离开。
“是我……”
“母夜叉”见状撕下脸上面具后继而又小心戴上。
黑影是一爽朗男子,不只人长得清爽俊朗,且有着一双精利的眼睛,静可给人一种儒雅的书生气,动亦可给人一种凛凛沙场的威仪,自带文武全才之灵秀与刚强。
男子仔细凝眸,再细心看看她肩上正“咝咝”吐着舌的小蛇,不觉“嗤”地一声笑开。
“公主,不带这么玩的……”
“早该想到是你……”
“属下早前冒犯公主了,莫怪!”
“咱别扯客套话了,沃水那边翠玉湾的情况你可了解?”
“船只停入翠玉湾时,属下与公子都去了,那是造船司新出的官船。”
“难道义王昊连你也瞒着?你试想,当初欠缺的材料可是轻易便能找着的?倒是听说,纳兰子渝有此等本事已久……”
“属下明白了……”
“这样,你且先别打草惊蛇。你这样……分散他们……”
“是……”
男子转身没入夜色不见,却见月色下,他额上珠汗微微沁出,晶莹剔透,闪闪生辉。
嘴里喃喃:公主大人,属下我……终是信那谶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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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湾内,纳兰子渝在船头迎风而立,摸了摸挂在腰上的腰牌,嘴角微微弯起。虽说造船司建在立安城外,悄悄拿下已然停工的它,捏造了这个谎言,却始终不能顺利进入立安。但至少,他一个人凭这只腰牌进入,还是可以的。刚刚,前去打探的斥候来报,说是又搞砸了,被查出来了,所以这次他决定只身前去一试。
这时,一身船工打扮的戚威走了过来,微微躬身上前。
“主子,立安那边答应了,说是今夜在后殿设宴……”
“好极,你去安排好攻城的,等我信号……”
“主子,让属下陪你一块去吧!”
“义王昊早下过令,造船司所有人等,若无旨意,绝不允许进城。况且,你没腰牌,如何进得?”
“可是,主子一旦有何闪……”
“下去吧!我只要进了城,里边自有人接应。”
“主子,还是戚威代你去吧!”
“这如何使得?上次出示腰牌的人是我。”
“主子忘了,戚威不只能协助主子造船,更能制作各种精细面具,就容属下冒犯主子之雅容,代主子前往吧!”
“也罢……”
戚威欢喜退下,纳兰长长舒了口气,抬头看向深沉夜色,那幽幽的天宇,在这夜风习习的当儿,越发的冷清,越发的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