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珠真觉得秦楚这人有毒,她哪只眼睛见自己对未来对生活充满迷茫了?估计祖母就是觉得她脑子有毛病,想让她沾沾佛性。
这样想着,秦珠也没有与她交谈的兴致了,随意应和几句就告辞离开。
秦楚两人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开之后轻吁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看样子以后也不会再过来了吧。
连续被人打扰抄写也进行不下去,刚提笔写了两个字,字乱糟糟的,横竖之间少了几分果决。索性放下笔,去院子里转转。
不大不小的院落地面用青石板铺成,正中间种了一颗高大的松树,院子四个角落也分别种了些小青树,幽静俭朴却有禅意。坐在院子里发回儿呆,心里慢慢放空。
不一会红梅带着两个婆子过来,见到秦楚神色宁静祥和与正殿供奉的佛祖如出一辙。
小姐不会是这里住久了,喜欢上了俭朴悠然的生活了吧?这可不行,万一小姐起了出家的念头可如何是好?
招呼两个婆子将东西放下,红梅来到秦楚身前:“小姐,奴婢让人将东西送过来了您看看?”
秦楚回过神,一瞬间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直到看见红梅带来的两大框东西,“怎么不放进屋里去?”
“婆子还在外面等着,您先看看,一会儿我让她们给搬进去。”
挑出一块粗布,秦楚使劲扯了扯,厚度和强度都很好,再看另一框,里面采摘着各色的快要凋谢的花朵,另外有些粗陶的罐子,拿着很沉。她也没打开,点点头,让人搬进去。
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做包和颜料的,秦长远复试成绩很好,过几天就是殿试了,以他的才学定是能中的,到时候少不得要送礼。
红梅看着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知道秦楚是用来送礼,忍不住担心:“小姐,二少爷是读书人,您看是不是送砚台好些?”
她是见过秦楚用花汁做口脂,颜色多变又好看,莫不是这个是送给未来的二少夫人的?最近刘氏忙的不可开交,就因为二少爷考试成绩好,各家夫人太太都看好他,纷纷过来拜访,就是想将自家姑娘嫁给二少爷呢。
闻言秦楚手上动作未停:“二哥这样的身份,只怕是砚台少不了,我手上也没有名家大师制作的,送上去也不够看,还不如花些其它心思。”
红梅想想也是这个理,虽然近两年姑娘将铺子经营的很好,奈何家底确实太薄,而且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得攒嫁妆,可不能让夫家看清了去。
这事连个影儿都没有,红梅便想得这样长远了,让秦楚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紧赶慢赶,秦楚还是在放榜成绩出来前,将贺礼做好了。
几天前她禁足满了,老夫人见她送过去厚厚的一叠抄写,看得出是用了心的,于是便解除了她的禁足,让她搬回了揽星院。
放榜这日秦楚早早就去了叶氏那里,同到的还有大房一行人。今儿叶氏看起来心情很好,从穿着上就能提现一二,她穿着一身暗红色印兰花纹锦缎立领斜襟,曾经她还和一群小辈开玩笑说,等哪天家里有喜事,她就穿这个。
要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不爱穿些颜色鲜艳的衣裳,连过年的时候也穿的是灰蓝色长袄。
一行人端坐在屋里,气氛颇有些紧张。张氏有意说两句话,但是叶氏一颗心都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哪里还有心思听她讲什么。
秦楚偷偷从碟子里捻起一颗蜜渍话梅,用衣袖挡着吃进嘴里。她昨天睡晚了,今儿早上差点起不来,这会儿干坐着睡意涌上来,吃颗话梅提神。
好在没一会儿,一个小童便跑进来,圆圆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脸颊兴奋地通红,一进门便跪下来大喊道:“中了,中了,公子考了第三名,中了个探花郎。”一连说了好几遍。
叶氏闻言大喜,直直地站了起来,上前两步,盯着小童问道:“你可是看清楚了,远儿中了探花郎?”
那小童语气肯定:“小的看的清清楚楚,秦长远,河南汝州人士……”
叶氏一听,直呼,没错!是远儿。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脚步轻快,江嬷嬷在后面差点没跟上。
这边张氏见叶氏出去,较忙叫她,可惜叶氏健步如飞,理都没理她。
秦楚本站在门口不远处,回头见张氏心有不甘的面孔,便说:“祖母这会儿必定是去了二房,正好过几日府里要办酒,大伯母何不跟上去与祖母和二伯母商议一番。”
张氏闻言心中一喜,没错,是这个理儿,遂跟了上去。
见正主都走了,秦楚也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忽见小童还跪在地上,连忙让身边的春晓给他一个上等封红,将人送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春晓忍不住问她:“小姐,您不是一向讨厌大夫人吗?今儿怎会提点她?”
提点她?秦楚可不这么认为:“春晓,若是今日是你弟弟中了探花,你正高兴着,忽然有人在你耳边碎碎念办酒席等要花多少银子,你是什么想法?”
春晓连忙将自己带入试想了一下,只觉得一头兴奋被凉水浇透,定是要厌恶那人的。
这样一想,就明白了小姐的意图,大夫人本就不是个会看脸色之人,为人又小气,贪婪舍不得银钱,指不定一过去就会和二夫人吵起来。
“再者还有一个原因,二哥高中是他们一家人的开心,大伯母算是个外人,她在场又算个什么?”
听完春晓敬佩不已,还是小姐高,不费吹飞之力就坑了大夫人一把,可算是报了她送荤菜的仇。
二房那边如秦楚所料,张氏一进门便见着叶氏和刘氏端坐着等秦长远回来。她连忙上前说了几句好话,无一不是刘氏好福气,生的儿子替她挣了个诰命回来。
而后又说起家里办酒席要请多少人,又要置办些什么样的席面,要从库房拿哪些摆件,又要给府里的下人多少赏银等。
刘氏一开始听着她的酸话,还好脾气地应和着,直到她开始说起宴席要花多少银钱时,便不耐烦了。
她是侯府嫡女,嫁妆丰厚,一辈子没有为过银钱发愁,偏生在这等高兴的时刻有人在她耳边念叨此事,叫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听得烦了,便对着张氏冷脸道:“嫂子若是心疼银钱,这个宴席我自己出钱办,就不劳嫂子费心了。”
别说是刘氏了,就是叶氏在一旁听着也扫兴,又不好在二媳妇面前落她脸面,好几次用眼色示意她闭嘴,可惜张氏愣是没看懂。
“宴席的事儿稍后再议,老大家的先回去歇着吧。”
见张氏灰溜溜地走了,坐在刘氏下首的秦袖萝脸上的表情都快破功了,很想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